第四十四章 我那天说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我那天说了什么
　　简乐队成员最多时，有三个男生，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是荀九九，是后进的，只在乐队呆了一个冬天，就又退出了；另一个女生叫晁素瑾，能伴唱，也能拉小提琴，是和金煌一起组建乐队的元老，也是金煌的高中同学。
　　素瑾是个开朗的女孩。九九在乐队时，素瑾对她多有照顾。
　　天空里飘着细细的雨，淅淅沥沥的，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潮湿了九九的心。
　　这样的天气，总叫九九想起金煌的那把伞。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九九转头，看到素瑾明亮的眼睛。素瑾说：“阿九，你怎么下雨也不打伞。还走得这么慢。不怕淋湿啊。”和金煌一样，素瑾也喜欢叫阿九。
　　“呵，我忘了。”九九笑了笑。
　　两个人住的宿舍不在一个楼，却也挨得不远，有一段是同路。慢慢地走着，素瑾突然叹了声，说：“阿煌的女友好像是回国来了。阿煌这两天情绪很糟，做什么都不在状态，昨夜在酒吧唱慢了拍子，差点被老板骂。”
　　九九心里一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天前。你说她也是的，既然选择为家庭牺牲，都嫁给了澳大利亚富商了，回来探个亲，还跟阿煌说什么？”
　　九九低了头，两天前，难怪那天金煌一个人在小酒吧喝酒。可是为什么对九九说：“做我女朋友可好？”
　　金煌，你心里痛是吗？你痛得，心神大乱了么？
　　又过了三四天，晚上，九九从图书馆出来，夜风终于开始有了春天的味道，吹拂过面颊，吹起散落的一缕发丝，不再那么寒凉，也有了几分舒适。
　　九九走下长长的台阶，不成想，会迎面遇见金煌。金煌那留得有些长的发，也被风吹得微微起落。
　　金煌看向九九，像是笑了一下。他看起来还算平静，可九九看着，总觉得隐约间，那眉目神情间却又有种秋日里万物凋尽的萧条。金煌的声音也淡淡的：“那天，谢谢你。”
　　九九微笑：“没什么。”
　　“你这是，要回宿舍吗？”
　　“嗯，你呢？”
　　“我去借本书。”
　　天知道，金煌几乎从不去图书馆借书。若非快到考试时间，他连课本都不怎么看。可九九也只是说：“那快去吧，快要闭馆了。”
　　两人错身而过，金煌突然又转身唤了声：“阿九。”
　　“嗯？”九九也转了身。看着一米开外的金煌，有些恍惚。
　　“我那天喝醉，有没有说什么？”
　　金煌的眼睛幽深，眸中神色莫测。她不知道，他是在后悔自己说过的话，还是别的什么。
　　心里如扯成一团的乱丝，九九却说：“你说……你很难受。”
　　金煌“呃”了一声，眼神黯了黯，又问：“那，还有吗？”
　　九九摇头：“没有了。”
　　金煌眼神又黯了黯，说：“谢谢。”转身，走上了阶梯。
　　九九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也转过身去，泪流满面。
　　九九现在想起来，有些可怜那时候的自己。不管怎样艰难窘迫，为什么一次次机会摆在面前，她却一次次逃避，一次次错过。
　　如果不是那样逃避，就算最后还是不能圆满，如今也不会这样遗憾，这样放不下。
　　可是她那时候却怕，怕答应了，却又没有力气走下去，怕答应了，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结局。怕最后，自己会亲手毁掉心中最美好的爱情。
　　那时候的她，该有多么自卑，多么懦弱？
　　恍然发现出租车已到了小区门口，九九支付了出租车费，接过找零，对司机师傅说：“谢谢。”
　　下车，迎面的寒风吹来，九九迎着小区门口的一片灯光，露出了苍白惨淡的笑容。寒冷使得面部肌肉僵硬，九九还是想要这样苍白地笑着。
　　苍白的笑，也是笑。
　　其实在某些方面，那时候的九九和蓝域有些像，比如，懦弱。不，好像也不是，蓝域应该不是懦弱，蓝域是淡然。
　　呵，蓝域，你必不会像当年的荀九九一样，一个人默默地，心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