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丫鬟若秋

踏入院落，目之所及，已是人头攒动。相府嫡女之规格，原是一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六名，三等丫鬟八名，此外尚有粗使嬷嬷与众多小厮。小厨房内，一二三等厨娘各两名。

王雅婷身为皇帝亲封的县主，其规格按皇家标准，丫鬟嬷嬷人数更是有增无减。但由于王雅婷尚幼，又丧失了主母的照料，在许多事务上便显得力不从心。

因此，王雅婷真正的院中仆役，只有一等丫鬟一名，二等丫鬟四名，三等丫鬟五名，六位粗使嬷嬷，两位小厮，以及小厨房内一二三等厨娘各一名。

人数加起，共有二十一位，其中便包括小清和小泉。

魏嬷嬷，既是教养嬷嬷，又是王雅婷的前任奶娘，她自宫中出来，地位颇为尊崇，即便是相爷亦需对她礼让三分。

见王雅婷到来，小泉忙令众人列队，随后走到王雅婷身侧。

“县主，除了小清，其他人员均已到齐。”

“小清去了何处？”王雅婷眉头微蹙，心中自有猜测，那必是去了秋姨娘那里报信了。

听闻王雅婷之问，小泉微微皱眉，语带不悦地道：“那不知廉耻的丫头，奔往秋姨娘处去了。她口称秋姨娘有物事需交于县主，其匆匆忙忙的模样，倒更像是去寻求援助。”

小泉尚且年轻，心思直率，加之她全心全意为王雅婷着想，言语间少了几分周全。

“明白了，那咱们先稍作等待，待她归来，再作安排。”王雅婷淡淡说道。

小泉微怔，原以为会等相爷归府来处置，岂料王雅婷竟亲自处理此事。

然而小泉并未多言，她知道自己的地位，王雅婷的决定，她唯有遵从。

王雅婷心地善良，但毕竟前世亦曾是一方之主，对于府中事务自是驾轻就熟。

二等丫鬟见王雅婷过来，机敏地递上椅子，随后退回原位。

见状，王雅婷微微颔首，随口问道：“你名为何？”岁月流转，府中旧人早已面目全非。

二等丫鬟被县主直接询问，惊喜交加地福身回答。王雅婷向来和善，除了小泉和魏嬷嬷外，鲜少与其他丫鬟深交。

“回县主，奴婢名为若秋。”

若秋这名字，在王雅婷心中引起了波澜。

她突然想起，前世十二岁生辰之际，秋姨娘在其卧房内发现一只男子之鞋，正是当时的若秋站出，称此鞋乃她所制赠人，最终遭受了无情的棍打。

那时的自己，对若秋的误解深重，怪她拖累了自己的名声，如今想来，若秋无非是在为她背负不白之冤。

那段时光里，秋氏并未对自己手下留情。

不久后便有谣言传出，称王雅婷私通他人，且令丫鬟替己受罪，因此她的名誉受损甚重。

终是因这层不堪的恩怨，才嫁与那时仅是首富之子的商贾。

回首往昔，王雅婷对于若秋，心生愧疚。

也正是那次，秋姨娘因替她遮掩有功，被提为继室，使得王雅君成为了真正的嫡女。

王雅婷转头望向小泉，心中对这丫头同样感到愧疚。

曾经因轻信小清之言，对小泉日渐冷漠，后来甚至在王雅君的一句话下，不假思索地将她送出，没想到仅仅三日后，她的尸体便惨遭毁容地出现在相府之外。

那尸体的状况，令人不忍直视，无法想象她临终前遭受了何种摧残。

这两位丫鬟，是自己的过错。今生，便应尽力弥补。

“你做得很好，今后就跟随小泉，学习她的为人。待你学有所成，便来我房中做一等丫鬟。”王雅婷温声道。

若秋听此，愣住了，难以置信。她仅仅是为县主递上了椅子，怎料却得到了这般重视？

见状，小泉先是不忍直视，然后忙劝慰道：“怔什么怔，还不赶紧谢过县主。若你日后侍奉不周，看我如何收拾你。”

身为县主身边的一等丫鬟，地位非同小可，相当于五品官员，平日里连五品以下官员见了都需行礼。

若秋自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尊荣惊得目瞪口呆。

若秋听罢，顿时泪眼盈盈，跪地深深磕头：“多谢县主恩宠，奴婢愿为县主赴汤蹈火，无所畏惧。”

若秋一家身处困境，父母年迈体弱，她的两位兄长皆为秀才，专心钻研学问，无暇顾及家计。

加之父母病痛缠身，家中重担唯若秋一人担当。

虽然身为二等丫鬟，领有不菲月银，但这些仍不足以支撑整个家庭。

现如今，晋升为有品级的一等丫鬟，不仅在府中有更多的月银，也能从宫中领取薪俸，对于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事了之后，你便到我房中整理一番。小泉，待会儿为若秋单独安排一间屋子。”王雅婷接过小泉递来的茶，轻抿一口，滋润了干涩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