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那个名字刻骨铭心,在今日,他的生辰,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思念。
永翠园的新门洞开,玄茂亲手在门额上题写“静心寺”,大气而坚定地为这片地方定下新名。对于曾经的贤亲王府,如今的静心寺,玄茂做了何种处置,我不得而知。我曾多次询问,他却总是含糊其辞,避而不答。我也就不再追问,毕竟与我只隔了一墙之遥,只要我能感受到玄华的存在,它究竟是贤亲王府还是静心寺,并不重要。
我平静地搬入了玄聪曾经居住的寝殿,令我惊讶的是,迎接我的侍卫竟是久别的广善。故人重逢,情感波动无以言表,广善激动至极,话语都变得支离破碎,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我磕头。我感到眼眶湿润,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无言中流露出心中的感激与不舍。
静心寺内的橘树依旧繁茂如昔,李玄风和玄茂从未让这些树木荒芜。他们仍旧采用玄正当年独创的地热法来促使橘树结果。现在,艾月轩隔壁的墙角下,一溜儿金黄的橘子挂满枝头,犹如往昔重现,让人不禁回忆起那些温暖的岁月。
站在枝繁叶茂的橘树下,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我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带着旧时青春的气息。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熟悉的香甜,仿佛岁月静好,一切未曾流转。
广善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仍温柔地提醒我,“七小姐!王爷、三皇子和玄聪公子都在等您。”
那一刻,我恍若回到了往昔,那时的我还是安青王府的七小姐,玄正是风华绝代的三皇子,玄聪总是牵着我的衣角叫我娘亲,而玄华总是那个温润如玉、笑意盈盈的贤亲王。
“是的,他们都在等我,都在等我。” 我心中默念,拭去眼角的泪珠。他们在等我,玄华、玄正、玄聪都在,但是否还应有他的位置,那个无法见光、只能藏在我心底的他——玄风?
上完香,我心血来潮,让广善搬来梯子。我接过浸染手中的竹筐,轻巧地攀上橘树开始采摘鲜果。
不过采了半筐,耳边就传来墙外人的对话。“念华?你扶我一下,我够不着!”
是个孩童的声音,透着一股天真。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墙头探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头顶着一束童子髻,墙下似乎还有个白衣人影。
心中生出好奇,我探身朝外看去,浸染手忙不迭地稳住了梯子,而广善在下面紧张地提醒着:“小心点,七小姐。”
我轻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尖轻按在嘴唇上,眼睛闪着光,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终于,那个小女孩得到了念华的帮助,挣扎着爬上了墙头,她跨坐在上面,努力地平衡着自己。然后她回头朝伙伴笑了,笑容纯真而灿烂:“念华,看,这些橘子多新鲜啊!我们多摘一些,等四叔来了,也让他尝尝这里的鲜甜!”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心跳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有力。那张小脸,宛如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容,承载着我无尽的思念与深深的愁绪。它既有我深爱之人的影子,也有着我自己的痕迹。
记得玄华曾经牵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勾勒出我和他孩子的面貌,那孩子的眉毛像我,眼睛像他,嘴巴像我,鼻子像他,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脸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我听到墙头下那名叫念华的孩子不满地抗议:“念颜,你快下来!四叔说过,围墙另一边住着一位大姑姑,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也是个特别爱橘子的人。你这样偷摘橘子,要是惹她生气怎么办?”
我的心激烈地跳动着,那声音虽幼稚,却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熟悉感。一种急迫感油然而生,我渴望一睹墙下那个白衣身影的容貌。
然而,念颜却笑着回应:“不会的,我小心一点就好。接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只橘子从墙头掉了下来,念华并没有接住,只见橘子滚了一段距离,最终在一棵腊梅树下停了下来。
念颜撅着嘴显得有些不高兴,但随即他看见墙根下那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跑向腊梅树,轻巧地拾起了那只橘子。他立刻绽放出一副轻松自信的微笑,高兴地宣布:“我捡到了,念颜,看,我捡到了!”
那一瞬,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是一张与念颜极为相似的脸庞,带着我和他的特征,眉如我般柔和,眼带他的灵动,嘴角是我轻轻上扬的弧度,鼻梁却像他般坚挺。这样的容颜,带着同样温柔的笑意,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闪耀着,仿佛能够照亮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眼前这个孩子,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玄华。
我的心跳加速,玄华的孩子!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丝明悟——双生子?这猜想让我心头热血沸腾,我仿佛已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虽然双手还紧握着梯子,但我的心早已跨越了空间,欲飞奔向他们。
就在念华还未来得及回到原位,念颜因为贪心摘到更高的橘子,身子突然失去平衡,我听到她惊慌的呼救声:“哥哥救我!” 然后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呼吸,但随即见到一个白衣身影如飞鸟般扑了过去,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紧接着传来他们的闷哼。
紧接着,我听到念颜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哥,你的手破了!”
“没关系,你有没有摔伤?让哥哥看看。” 念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哥哥接住我了,但你会不会很痛?” 念颜的声音中满是关切。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竹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地,我几乎是一跃而下,冲过广善和浸染不及阻止的双手,一头扑向那面不高的围墙。
心中的声音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念华!念颜!娘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