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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岁月
第三十六章(下)
离歌岁月
他乡的霓虹
2024-12-25 10:36
第三十六章(下)
宛如浴血修罗。
他的世界分裂成两个,右眼纯白,左眼血红,倒影里尽是狂悍的杀意。他再度双手握剑,却不再据守势,揉身而上,横剑劈向窦照左肋,角度刁钻,窦照方才一口气力用尽,此时勉力阻了两下,一跤跌坐在地上。
韩嫣并不追击,冷冷喝道:“再来!”
窦照不住喘气,踉跄站起来,韩嫣立时攻上,改纵剑向他前胸劈落,窦照横剑阻隔,挡不住他剑上大力袭来,后退几步,再度摔倒。
“再来!”
胜负已分明,在座诸人不禁哗然。窦照只觉颜面无存,爬起来正欲再战,只听一名女子道:“如此咄咄逼人,也不算君子行径。”
刘陵走出屏风,她一身洒金镶红边的白色纱衣,纤腰束帛,青丝如瀑,桃花妆艳冶张扬,绝不收敛,她面带戏谑嘲弄之意,众人为她艳色所迫,厅内好一阵平静。卫青看了一眼韩嫣,对她笑道:“场内比武竞技,自然会有高下之分,何谈君子行径?”
窦照点点头,冷笑道:“输便输了,愿赌服输!不过今日这里依然归我所有,诸位该没有意见吧?”
两名侍从将他扶下莲台,韩嫣还剑入鞘,转身跳了下来,眼光自始至终未有一刻落在刘陵身上。刘陵也不看他,扶着窦照径直往后苑去了。
“可有伤着哪里?”
侍女端来清水,窦照喝了一口,挥手将漆碗砸了个粉碎,怒道:“该死!想就这般劫了去?此事还没完!”
刘陵递上绢帛拭去他襟上水痕,淡淡一笑:“这是好事,公子不该生气。”
窦照挑眉,冷笑道:“好事?好在哪里?”
“若不是陛下的意思,就凭他们几个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欺负到窦家头上么?这便说明,陛下虽然心有不满,但依然是对窦家留有情面的,还不至于放到明面上,此为一,二来陛下正在令魏其侯查实家中违律乱纪之人,石玉阁财力雄厚,但难免牵涉到若干隐晦生意,即便底下人偶有违律想来公子也不会样样清楚,万一被牵扯出来,又是一桩公案,如此烫手山芋,不如趁早扔出去,他们也就抓不到公子的把柄,待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论不迟?”
窦照想了想,点头道:“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可即便如此——”他想到方才尴尬情况,端的是失尽颜面,只觉胸臆愤懑,恨得牙痒,“别叫这小子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话虽如此,但方才刘陵当面出言讥讽韩嫣,却叫他暗暗添了几分得意,心里从此更亲近刘陵了。
刘陵回到驿馆,对雷被道:“那人还活着?”
雷被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日捉回来的刺客,点头道:“还活着,但强迫饮食,大约也撑不了多久,既然供词已经拿到了,不如就此......给他一个痛快?”
“能活多久就让他活多久,你是堂堂剑客,其余的不劳你操心。”刘陵横他一眼,转身往内苑走去,雷被听出她言下不悦之意,跟了几步,问道:“我又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刘陵停下步子,冷笑道:“你哪里会错,错的是我,哪里知道你既然肯屈尊为我护驾,却自作主张,行事鲁莽,险些坏了大事,可不是我的错?”
雷被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明白,翁主可是怪我今日未曾拼过卫青?未助窦家保住石玉阁?若是为此事,雷被甘愿领罚,但请翁主不要......不要生气,我原意是要与韩嫣一搏,可是窦公子......”
若是与韩嫣对敌,恐怕今日局势断不至此。
见她低头不语,雷被急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什么?”
刘陵再不理他,匆匆绕过花丛去了,打开房门,屋内沉香淡淡,不见侍女,郭解却正四仰八叉的倚在案边,脚高高的翘起,神色惫懒,手里把玩着一张丝帕。
“王鄞呢?人送回去了?”
郭解笑道:“一根汗毛都不少。”
刘陵在雕花铜镜前坐下,镜中人面色苍白,神色有些紧张之后的倦怠和怔忪,连艳丽都沾染虚浮。
郭解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镜中,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也不必生闷气,这样的事大约雷被是做不来的,为难他也没用,尽管交给我便是。”
刘陵笑道:“谁说我生气?你又为何要这样帮我?”
郭解哈哈一笑,从她身后退开,懒洋洋的道:“你不生气?恐怕你不是怪他没赢,你是怕他赢了吧?至于我为何要帮你,如此美人,天下男子有几人能不动心?”
他撩起她一缕青丝,放在鼻翼轻嗅,刘陵一动不动,轻声道:“你又知道什么。”她回身看向他,“说正事。”
“田丞相已数次送来柬束,请求见你一面,这次还附上黄金珍宝,都是上品,你见不见他?”
刘陵笑了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把那些东西都送回去吧,另外再以父王的名义赠他黄金千两,丞相爱财,他会高兴的。”
“当朝丞相如此希望亲近你,我看只有两层意思。”
刘陵瞧他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洗耳恭听。”
郭解笑道:“第一,他想借此机会亲近你,第二,他想亲近淮南王,不过我还是更希望是第二种,至少你不会吃亏。”
刘陵又气又笑,踹他一脚,道:“这些连长安城里的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当你有什么高论!”
郭解笑嘻嘻的道:“没事我可走了,外面还守着一个醋坛子,不当心打翻了,有我好看的。”
他站起身打开窗格,刘陵敛了笑意,低声道:“陛下既然已决意从上郡出击攻打匈奴,这消息即刻要到父王手上,不能稍有耽搁,另外,丞相大人那边,请他多多注意灌夫此人,估计会有用的。”
张次公宅外。
公孙敖提着药走下台阶,皱眉道:“这家伙什么意思?就算真怨怪咱们,也不该闭门不见呐?”
卫青摇摇头:“走罢,他如此大约是有些缘故的,不过既然他有意不见,咱们也不能勉强,今日也算小有战绩,不如去喝一杯?”
门外石桩上拴着马匹,还是那家酒肆,长勺勾起酒水,满满当当的盛了一壶,铜钱便叮当跃入篮里,老头一笑,两只眼陷进了褶子里,眸光既精明又浑浊。
韩嫣一言不发的坐着,面上已无血迹,窦照剑锋恰恰扫到他左侧眉骨,索幸伤得不深,不过再下半寸,只怕一只眼睛就保不住了,凶险异常。他不说话,卫青和公孙敖也陪他沉默,只埋头喝酒,可他也不喝酒,浑身散发着一股尖锐的清醒,清醒或许带来疼痛,但也只有清醒能最终战胜疼痛,他面无表情的坐在人群里,卫青忽然觉得,他看上去实在显得孤独。
夕阳掩去最后一丝光亮,酒喝完了,卫青和公孙敖都要回家,三人分道扬镳,韩嫣上了车驾,走了一阵,车夫问道:“大人要去哪里?”
去哪里?
车内暗淡无光,他的身影沉入黑暗里,没有声息,似乎他也正在思考,过了许久,慢慢的道:“我也不知道。”
车夫笑道:“您怎么能不知道呢?”
韩嫣茫然的坐着,身体随着车驾吱嘎嘎的摇晃,好像是回到了幼时,回到了母亲的摇篮里,无忧无虑,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并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
车夫又问了一遍。
“回宫吧。”
宫门还未落钥,他下了车,慢悠悠的往里走,不知道要去哪里,刘彻没有传召他,大约现在也在卫夫人或是王太后宫里,弗澜和弗镜都走了,平阳也该陪在阿襄身边,刘陵......刘陵有窦照,她不会孤单的。
他忽然觉得软弱,即便这是他最痛恨的东西,却无法阻止这一刻在自己的体内察觉到这种感觉,他寻了个墙根坐下,盛夏蝉鸣,天气燥热,令人心烦意乱。
“你怎么了?”
韩嫣抬头看去,却是椒房殿的卿宁,她挽着一只花篮,散发着馥郁的花香,见他不说话,蹲下身子拿胳膊撞了撞他,笑道:“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招惹大人?”
“我很讨厌?”
这么没头脑的一句,卿宁一愕,调笑道:“说话毒辣,不留情面,是挺讨厌的。”
韩嫣道:“你走吧。”
卿宁见状不对,放下花篮,轻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容貌不算极美艳的,甚至略显平庸,只是此刻夜色里却显得有几分柔和谦卑,她低头挑弄篮里的花瓣,有些委屈的道:“大人可还记得几年前与我的约定么?”
韩嫣摇头:“什么约定?”
“那时候我求大人帮我离开中宫,大人说......自来没有凭白无故帮人的道理,如今太皇太后已去,中宫也是岌岌可危,我不想也和太皇太后宫里的旧人一样远去匈奴,”她抓着韩嫣衣衫,亟亟的道,“上次,上次的事,是我偷偷听来的,能不能算是我作为交换之物,换得大人襄助?”
卿宁紧张的看着他。
上次遇袭,多亏有她提前示警,否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韩嫣忆起还有这一出,不由笑了笑,点头道:“好,君子一诺,必不反悔。”
“真的?大人不骗我?”
她一双眸子亮如晨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韩嫣忽然凑近,低声道:“我娶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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