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辗转反侧

第三十八章辗转反侧
说是要补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想好了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干嘛还要去找他帮忙？难道自己始终都不能放下他吗？
这时心里就会响起另一个比较冷静的声音：有什么好纠结的？江湖上行走大家互相帮忙有什么不好的？
内心：好吗？可为什么我总是欠着他的？当初许给他的几个条件还没实现完，今日又欠了他这么大一人情，我真是找虐啊……
另一个声音：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好面子了？欠就欠呗，难道你这一路走来欠下的人情还少吗？
内心：可他毕竟与别人不一样。
另一个声音：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是你的，想想横在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冥宫和北雪族数百年都化不开的仇恨，世人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就算他不记仇，北雪族人也不会容忍你们在一起。
内心：是啊……逍遥宫和冥宫一脉相承，我还做不到让逍遥宫独立于冥宫之外，就必须承担冥宫之主所应该承担的一切，包括那些久远的恩怨。
另一个声音：你再清楚不过，就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仇恨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内心：呵！
另一个声音：你从腥风血雨中获得新生，杀戮就是你的宿命，逍遥宫的称雄之路是用多少条人命铺就的你比谁都清楚。
内心：不能这样说，他还是幼童的时候就长在楼氏家族中了，楼氏的江山多少都有他的出力，后来身为帝师时时算计人心，他手上的鲜血也少不了哪里去。
另一个声音：可他已经急流勇退、成了一个江湖散人了，他本清净无忧，是你扰乱了他的生活，而且他的杀人和你的杀人从意义上来讲是不一样的……就像这一次，他因为父辈故交之情来到冰雪城，所要做的也应是为薛氏守住冰雪城，而你则是为了一己之利来夺取冰雪城。
内心：这种事情本没有高下之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冰雪城也不是因为我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另一个声音：所以你无法为了他而改变自己，这便注定了结局。
内心：我就是我，为何要改变？
另一个声音：这世间没有坚不可摧的情谊，早点醒悟，不要再瞻前顾后了。
内心：是啊……我与他本该陌路，以后还是疏远些吧……
多思无益，睡觉才是正事。
……
江南烟柳弄睛处，画桥难觅旧风尘。
“你做的诗能不能不要这么缠绵悱恻？让人感觉你是在思春。”白衣少年懒懒的趴在椅子上，摆弄着一支笛子玩，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笛子，笛身上雕刻着精致而优美的图案，古朴含韵。
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堪为绝色，且举止优雅，闻言别有意味的看着他，轻轻道：“的确是思春了。”
“什么！”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拉着男子的袖子道：“什么时候的事？大哥知道不？哪家的姑娘？我见过没有？西澈你也太不讲意气了有喜欢的女人竟然都不告诉我！”
相貌妖邪、天生带着妖娆之气的男子只是含笑看着他。
少年不依不饶：“你倒是说啊！”
“那个人就是你啊……”
少年愣了愣，瞬间跳到三步之外，“开什么玩笑！”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这笛子长的真是不错，你家里屯的又是风月古琴又是崇明笛的，真是太有钱了，听说用这支笛子可以杀人，真的假的？”
白衣男子道：“能用音乐杀人的那是音攻术，崇明笛对我来说，只能吹奏出美妙的乐曲。”
少年黑黑的眼珠快速的一转，笑道：“有这个就足够了好不好！”
男子：“可是你想学音攻术。”
少年“嘿嘿”一笑：“还是西澈了解我，不过放心吧我学了那东西是会保护你和大哥的！”
男子：“是吗？”
少年：“当然！我们可都是好兄弟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结拜的时候说的誓言，当时一时豪气、心思也相对单纯没有想过那么多，经年之后才理解世事无常，那样的誓言是多么的荒诞和经不起推敲。
那个人已经死了多年，风月古琴和崇明笛上的灰尘擦了又落，可她依然活着。
……
突然从梦中惊醒，看窗外阳光正好，恍惚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在梅林幻境中除了看到了那个绝色倾城的苦命女子，她还看到了白西澈，所以才更加要毁了幻境。
原来她心中藏了许多事都可以成就心魔，自以为无坚不摧，却原来那么脆弱……可这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午饭过后，闲不住的薛少主又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客院，一看到她醒着就激动不已的拉着她开讲。
看着和梦中相似的脸，墨夷的心情怎么都愉悦不起来，顿时感觉刚刚那顿饭很难吃。
等薛少主啰啰嗦嗦不带喘气的把自己的遭遇讲完，墨夷镇定如山的喝了杯饭后清茶，道：“你娘到底是怎么愿意把你放出来的？”
“我刚才说这么多你都没听吗？”薛湛哀怨道：“你就这么不留心我的事。”
墨夷无辜道：“你方才说的话太多，我没分清哪个是要点。”
薛湛：“墨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少公子啊？”
墨夷：“你还是说说你是怎么不用被关禁闭的吧？”
薛湛垂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然后调整好心情又活力满满的道：“养病的那个知道了，他下了命令不准她再关着我！”
墨夷：“你爹？”
薛湛：“嗯嗯！”
墨夷：“你还没来得及去看他吧？”
薛湛顿时惭愧起来：“我……”
墨夷起身，“好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城主大人吧，客居城主府这么长时间不拜见一下主人总是不好的。”
薛湛不解世事的点了点头：“哦……”
昨夜发生的事不同寻常，让她忍不住想要见一见那个最早设下幻境的人了。
……
城主的房间比较隐秘，至少墨夷闲着没事打探城主府的布局时就没摸清楚哪个是他的房间，直到同样不知道自个爹住在哪儿的不孝子薛湛命令下人引路之后，墨夷才发现原来薛湛他爹住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城主大人作为一个重病卧床需要静养休息的人，他竟然住在了城主府里不知何年何月挖的地下室里，墨夷看着通往地下室的窄小洞口，忍了几忍没忍住，不由低声向薛湛道：“你爹得是多奇葩一人呢！”
大概薛湛也觉得他爹比较奇葩，听闻此话一个字没吭的承认了，然后便拉着她的袖子跟着引路的下人下了地下室。
薛湛和他的客人要见城主，事先便已经预约过了，不然一路走来不可能畅通无阻……墨夷在这里想要感慨的是：城主病房内外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简直堪比她常年居住的千影楼。
她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哀容残颜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等死的老人，结果一见之下才发现：据说病重的药石难救的薛城主虽然坐在床上，但分明精神抖擞，气色也好的不得了。
薛湛从洞口开始就卸了全身的松散劲儿，脊背挺直，神色拘谨，看起来很是小心翼翼，直到此时见到了他爹，那小心翼翼的劲头就更严重了，二话不说的先跪下，拜道：“孩儿给父亲请安。”
坐在阴暗地下室一张榻上的薛城主长的慈眉善目，神色却颇为冷淡，他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把目光投向墨夷身上转了一圈，才向薛湛不冷不热的开口问：“你又闯了什么祸？”
薛湛紧张道：“父亲明鉴，孩儿只是到器乐室里找一件乐器，可是母亲错怪于我。”
墨夷没错过薛和眼中闪过的异彩，然后他道：“以后莫要再胡闹了。”他竟只是漫不经心的揭了过去，不对让母子之间不痛快的那件事发表看法，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薛湛垂着头，委屈的咬了咬下唇，“是。”
薛城主又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话，说话时却全然不带感情色彩，薛湛在他面前委委屈屈他也只当做没看见……完全不像父子相处时应有的情形。
墨夷冷眼旁观这一切，除了同情薛湛此人爹不疼娘不爱的比较可悲外，越来越觉得薛和有古怪，如果说冰雪城里有什么秘密的话，他一个人就占了那秘密的十分之九了。
这时薛和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墨夷，“这位姑娘是谁？”
薛湛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她，墨夷想了想，客套的抱了抱拳，“墨离。”
薛和：“墨姑娘不是冰雪城人。”
薛湛一急，想说点什么，墨夷已经道：“城主慧眼，墨离的确不是冰雪城的人，只是闻说冰雪城与世不同、风光独特，便心生向往前来游玩。”得是多不正常的人才会向往着跑到一个冰天雪地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游玩啊！
薛和淡漠一笑，不置褒贬，又向薛湛道：“我与墨姑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薛湛愣愣的起身，担忧的看向墨夷，迟迟不肯走，“墨姑娘……”
墨夷轻松的笑了笑：“我在外游玩时就听说过薛城主的大名，此时拜见，真正是激动不已，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薛城主呢。”
薛湛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墨夷从容的找了把椅子挪到薛和的对面，很从容的坐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