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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又见师兄

美若天仙 梦千里 2024-12-25 14:53
第四十四章又见师兄
少泽回首,目光奇异的看着她。
墨夷顿时后悔,埋怨自己同情心泛滥的不是时候,急忙把手收了回来,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转回到正题道:“我所能得出的结论,薛和无疑是非常迷恋你的母亲的,由此迷恋上了北雪族玄妙的术法,可是冰雪城根本没有修习术法的先例,他是怎么入门的?要么是你娘教过他,要么是他自己摸索的。”
少泽将目光从她手上移开,清了清嗓子道:“少霙氏天根奇特,术法从来没有教授之说,而术法不同于武学,单靠自学根本不可能设下梅林里那样的幻境。”接收到墨夷意味深长的目光,少泽心领神会道:“冰雪城和逆天一派关系匪浅,所以这种联系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墨夷动了动下巴,认同道:“不知道他心里是受了多大的创伤,竟然把世道看的这么荒凉?冰雪城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所以逆天的人想利用他来做些什么,他也根本就不在意不会拒绝……可是他又找来了你,他找你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泽看着她,墨夷眼中露出笑意:“你怎么那么迟钝?刚才你向我透露了这么多内幕消息,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我被利用了吗?还在意多说那么一点点?”她将无赖进行到底,神色非常的从容。
少泽:“薛城主的目的很容易猜,你不是已经明白了。”
墨夷露出一副我当然早就明白的得意神色:“算他良心未泯,还有点护佑亲缘的心。”
即使自认冷情如她,也想象不出该要怎样的心境才能舍弃生养自己的家族以及血浓于水的亲人,那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她才会在幻境中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时那么难以自制,或许在她心底从来都是奢望着亲缘的,无论那时是贫困还是低贱。
这样想着,她的神色便有一些恍惚。
少泽默默的注视着她,忽道:“我已让人盯紧了逆天一派,不会再让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墨夷:“我亲手毁了梅林幻境,就代表正式向他们挑战,他们当然要做出点反应,这点伤还在合理范围之内。”她虽气恼于逆天一派的奸滑和无孔不入,但对自己本身所受的伤却并不怎么在意,她时常强调自己曾经怎样立剑不败、英武非凡,一是不想有人先从外貌上看清了她,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软弱……当然她其实并不软弱。
“你倒是看的开,于对手也很宽容,但是自己的身体总不能随意对待,”少泽说着,拉起被子细心的盖到她身上:“你还发现了什么?”
墨夷笑了:“怎么?薛和故意透露给我知道的事情竟然没让你知道吗?”
少泽皱了皱眉。
墨夷:“天机公子也有今天?”她无时无刻不在为看他不如意而得意。
少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道:“我们结盟吧?”
“我怀疑你的脑子生锈了,和我结盟?那就意味着和逍遥宫结盟,”墨夷的笑意消失在眼睛里,眼角闪过几丝冷意:“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说不上血海深仇那也是相见生厌,你这样……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吧?”
相较于她的多疑猜忌、强词夺理,少泽的性格和人品就实在太好了,他神色温柔,极有耐心道:“如果你有什么担心的地方,这个结盟可以只是暂时的,至少在你伤好之前。”
墨夷还是拗着脾气不说话。
少泽揉了揉她鬓边的碎发:“你知道我没有恶意,别任性了,离儿。”
半晌,她终于动了动唇角,“如此,你的身边也要小心了,尤其要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颂歌小姑娘。”她果然是破坏气愤的绝顶高手。
少泽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仔细休息,别多想了。”
她终究不是个要依赖于男人才能生存的小女人,也刻意的遗忘着曾经失忆和失意时无所适从的一段时光,以逍遥宫和北雪族的旧怨为借口试图把他推的更远,究竟是不在乎还是太在意?恐怕她自己都是分不清的。
与这世间的大多数浮躁而功利的人都不同,他太有耐心了,一言一行都充满着对她的诱惑,好像在说:别端着莫名其妙的架子了,偶尔柔弱一点没什么不好,快到我这里来吧……给人的感觉好似他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全身心都投诸在她身上了一样。
每每察觉到这些墨夷都会一阵心悸,很怕有一天自己经受不住他的诱惑,一起沉沦于一个没有江湖和权势的国度……那太可怕,她怕自己会不能活。
我们总喜欢纠结于这样那样的前因后果,在迷茫和怅惘中错失了真正的美好,也许有一天想要追悔时都不知该向谁述说,她还太年轻,她早已不再年轻,这样的年纪仍旧不知道珍惜的可贵。
……
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不轻狂一回就觉得对不起大好的时光?于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些出格而荒唐的事,还自以为是的说自己没错。
十四年前。
日头已经升到半空中,盛夏的山林里,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香以及浮躁的气息,几个小少年一人背了一个包袱步履蹒跚的沿着山道朝下走,走在前面的那个锦衣的少年尤其像是谁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完全就像是偷跑出来玩的。
可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一个略为年长些的少年瞅着那锦衣少年的背影道:“我说主人,咱们为什么要去历练啊?明明在山上待的挺好的,想想以后就要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就心慌啊……”
锦衣白袍的少年回过头来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眼,骂道:“你有点志气行不行!少爷我是有鸿图大业要做的,下山才走了几步就喊苦,像什么样子!”
抱怨的少年道:“可是我脚疼!”
锦衣少年指了指另外两人,“你看看阿襄和殇儿,一路上全是你在叫苦,阿襄一个字都没说过,殇儿是个女孩子都比你能吃苦!”
抱怨的少年倚上旁边的树,耍赖道:“袭襄就是个哑巴!颜殇一路上都被你照顾着,太不公平了!我也要被照顾!”
锦衣少年磨了磨牙:“卫戈!”
这厢正吵的激烈,有一个懒散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哎呀呀!师弟,你这还没下山呢就起了内讧了?某人大言不惭的说要做个‘旷古绝今’的人,我看你很快就要成为‘旷古绝今’的被气死的人了。”
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样是一个极其懒散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没怎么打理过的袍子,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懒懒的倚在距几人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气定神闲、欠揍无比的摆着悠然的姿势。
闹脾气的卫戈此时也不闹脾气了,道:“墨夷绝又要来对你冷嘲热讽了主人,要不要把他打走?”
一直沉默的袭襄盯着悠闲的少年,眼睛里满是戒备。
锦衣少年则道:“这家伙武功没我好,身体又弱成那副鬼样子,根本不可能是在我们走后赶过来的,一定一早就等在这里了。”说着走向来看笑话的悠然少年,道:“绝师兄,早上沾了一身露水又在这里晒了一上午太阳,感觉是不是特别爽?”
墨夷绝的得瑟神情瞬间瓦解了,吐了狗尾巴草,恢复本来面目骂道:“墨夷修你就是个妖孽!我好歹也是你师兄就不会给点面子啊?”
锦衣少年忍笑道:“那么绝师兄不好好跟着列位师兄师姐做功课,特意跑到我要经过的路上只是为了说闲话吗?”
墨夷绝抱起双臂,装酷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出丑的!”
锦衣少年回首冲自己的三个同伴道:“我出丑了吗?”
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于是锦衣少年装模作样的摊了摊手,“很显然又让你失望了师兄,不过我走了之后没人能和你争师父的宠是真的。”
通常情况下他这么说墨夷绝就会爆发了,爆发之后两个人就会有一场习以为常的“切磋”,旁边三个人都做好了观战的准备,然而主角之一的墨夷绝却有点不在状态,他似怒似羞眼神复杂的看了墨夷修一会儿,才沉着声音道:“你别总得瑟,老这么自以为是的迟早会被人给废了!”
墨夷修惊奇的看着他。
墨夷绝继续别扭道:“我听说过的……外面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虽然你心眼也多,整个人就是一滩坏水,但也不一定能坏的过别人……”
墨夷修:“所以呢?”
墨夷绝一拍他的肩膀,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般,道:“所以到了山下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人给欺负了,那样就太掉我的面子了!在外面玩够了就快点回来吧!我……我还等着欺负你呢!”
墨夷修噗嗤一声笑了。
墨夷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你……你笑什么?”
墨夷修:“绝师兄每一次都要和我对着干,今日却奇怪说了这么些话,嗯……还挺可爱的!”
墨夷绝脸色爆红:“你!”
墨夷修挑了挑眉:“怎么?”
墨夷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憋成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前路未知,你自珍重。”
那一年的墨夷绝实在是稚嫩无知,他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只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危机;那一年的墨夷修还只是个小孩子,同样是无知而幼稚的,以为只要伸一伸手,世界就在自己手中。
……
竟然会梦到他?看来果然是长夜漫漫、诸事繁多、心绪难宁啊……墨夷睁眼看着床帐之上的花纹,突然有一刻的茫然,似是突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处了,可是她还必须清醒着面对未知的一切,要比其他人都清醒。
她一生至此遇到过很多人,墨夷绝在她心中绝对算不上重要,也未必有多特殊,然而他毕竟顶着师兄的身份,让人怎么都忽视不了……十四年前的少年虽然有诸多缺点,却还没有那么狠心,也做不到要把她削筋扒骨,可不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是怎么变异的,今天的他绝对做的到了。
墨夷无所谓的笑了笑,揉了揉被阳光刺激的有些发胀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起床了。
……
他们出身相似,经历相同,拜师于同一个人,性情中也同样有着偏执和不可理喻的部分,就连相貌也有着诡异而神奇的相似之处,同样风姿非凡,同样凤目长眉,同样目光深邃……所以乍一见墨夷绝的人,不经过认真的比对,一定会把他误认成逍遥宫主墨夷修。
然而毕竟还是不同……北风大寒,天色阴沉,城中某处房顶之上正悠悠然的坐着一个人,宝蓝色鲜亮的长袍披在身上,衬他丰神玉貌更添俊秀风采,腰间一条暗红色的玉带颇妖娆的随风飞扬,而被风吹起的长发则半点没束,只有被他捏着的那一撮才服服帖帖的垂着,而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玉笛,他看着玉笛的目光阴冷中似又含着几分深情,眼角眉梢都蕴着浓烈的邪气,给人的感觉也只会是阴鸷冷漠……
他似是在等什么人,偶尔抬首看一眼前方,再把目光移到下方的路上,最后重新看向手中的玉笛,眼波几转,凤目里的邪气愈加浓烈。
许久,直到余光里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他才勾唇一笑:“我可爱的小师弟,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师兄都不知道行礼了吗?”
他抬眸看向来人:一袭广袖红衣艳烈如火,泛着幽冷光芒的银色面具彰显着神秘的气质,整个人踏风而来,身法潇洒利落,目光明亮而凌厉,似乎天生一种不可触犯的优越感……和当年的翩翩白衣少年一样,一样只给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自大轻狂。
他突然觉得很奇妙,却又说不清哪里在玄妙。
墨夷潇洒的朝他面前一站,甩了甩袖子,道:“墨夷绝……哦不!是逸央,若我所记没错,你自己都承认已经叛离师门了,要做我的师兄,你恐怕没有资格。”
满身邪气越长越不靠谱的墨夷绝闻言嗤笑道:“没资格就没资格了,参照玄音师兄的例子,做你的师兄没一点好处,不仅要常常受你的欺负,最后还有可能被你杀了,实在太危险了。”
其实早在星域漠城的时候他就已经验证过了,当时他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师弟恢复了被禁锢的武功,这家伙可是一句话不高兴就要掐死他呢……当然他也一点不伤心,因为他享受看他暴怒失措的感觉,其中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墨夷盯了他许久,眯了眯眼睛:“所以这次逆天派来搅浑水的人就是你了?”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你做的事也不比我高尚,”墨夷绝又或是逸央用玉笛敲了敲掌心,口气随意道:“而且……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墨夷挑了挑眉,直觉他下面的话不会好。
果然,逸央邪笑一声接着说:“重要的是我又能看到你手忙脚乱受尽折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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