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徽音对日本忍者的重视程度,让她一连半个多月都守在那个树林里,凭着窃听器等待着有用信息。暗卫们的跟踪已经到了明面上,所以也不再坚持着要隐藏身形什么的,不过鉴于他们的任务是看着某女子,那么被使唤来使唤去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徽音看看手里烤好的野味,左顾右盼后发现,留下来的这五个暗卫,都守在她身边,看似保护,实则监视,她无所谓地收回视线,嘛,看在有肉吃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个了。她照常伸手在小挂带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细小的竹筒,冲着烤肉上一通撒,感觉差不多了便拿着肉跳上树果腹去了。
暗卫们对此表示无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个女子的“特殊”,明明看起来一起在做跟踪任务,但是人家日子过得就很滋润了,猎物不用自己动手,烤肉有佐料,根本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也想吃有味道的肉的渴望,而且最崩溃的是,明明一起共处了这么些天,他们竟然还是没看到这女子的容貌,由此可见,之前他们的紧迫盯人,完全就是被涮了一遭。
夜里不便燃火,暗卫们有内力护体,徽音穿得暖和,为不引人注意,所以从没有一个人会在烤肉时间之外,提出生火这种事。因耳中的袖珍版耳机时不时会有声音,即使是休息,徽音也不会真的熟睡,只不过一直正常的窃听器,却在今夜出了问题。
感觉到不对劲时,某女子从树上跳了下来,直到确认窃听器被发现,她狠狠砸了手边的树干一下,咒骂道:“可恶,该死的日本鬼子,本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在这个时代,窃听器毕竟是陌生的东西,即使被摘除毁掉了,也不会引起怀疑,只是可惜浪费了她的有限资源,再去安一个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了区区几个日本喽啰,太不值当了。
如果……如果她的灵力可以分出一丝,留在日本人身上,这样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掐断监控,当是最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徽音就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有一丝真的奔着远处的小庄子而去,她惊讶了一瞬,镇定下来更好地操控着灵力,心里极为不解,怎么原来在现代时没发现这种事呢?
当成功将那丝灵力分成几股留在几个日本人身上时,某女子阴测测地笑了一下,这下她可以放松一下,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几个人,若是能和康熙达成约定,共同设计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她便对因此变故站起来的暗卫说道:“他们暂时不会有行动,我们回去吧,嗯……还要麻烦你们代我送封信给皇上。”言罢,不等回应径自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夜色下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模样。
神风小跑着到主人身边,蹭了蹭乖觉地站在那里,徽音翻身上马,扬鞭驰离此地,心头盘算着怎样说服康熙,她有种预感,天地会的人只怕还会联系这些日本人,刺杀这种事脑残的汉人从来都是乐此不疲,当然,这不关她的事,处理了这几个日本人,其他的都是康熙爷要头疼的。
……
乾清宫:
此时正是早朝前,康熙穿着朝服端坐在暖阁里,手中拿的是暗卫一刻钟前送来的信,是那个叫做司马徽音的少女写给他的,令人意外的是,信中写的竟然是一种猜测和相对应的计划。
“大清皇帝陛下敬上,小女司马徽音,就日本间谍与江南反贼一事欲与圣上相商。”开头一句是这么写的,有些不伦不类,但写信的目的却言明了。
康熙仔细看了信中的内容,不停地针对其中的关节思索着,他不得不承认,信中的计划很好,思虑和安排都很缜密,将天地会反贼与日本人分开击破,是很好的想法,甚至于此时他还能尽占先机,敌明我暗,日本人甚至都不知道已经被盯着了,想必一举擒获不是问题。然而康熙习惯性地怀疑,这女子主动承揽擒拿日本奸细的目的是什么?说有救驾之意,他却看得出来,对于江南反贼的事,人家确实漠不关心;若说没有救驾之意,为何又紧盯着日本奸细不放?甚至此刻还愿意与朝廷合作,真是奇怪啊!
康熙爷,乃自大了,徽音打心眼里就没什么救驾的概念哟!
再想一遍信中计划的内容和细节,康熙轻吁了口气,目光看向纸上的字迹,这是规规矩矩的楷书,但是有形无骨,完全没有形成一种能看出心性的神韵,只能说这笔楷书很空,有形而无髓,凭此绝无法看出写字人的秉性什么的。
康熙即位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力感,直觉地,他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汉女裹挟着很深很深的秘密,虽然暂时不至于危险,可长久呢?他不敢保证,如果皇玛麽还在,也许能发现什么吧?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李德全小心翼翼地提醒,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封信让主子沉思这么久,但是看神情应该不是坏事,故而微微放心了些。
“起驾吧!”康熙将信纸折起来,放到贴身的荷包中,叹息一声向大殿而去,想着下朝后要好好安排一下,眼看到年关了,明年二月还要南巡,一切都要布置好才行啊!
……
徽音优哉游哉地窝在天音湖的岛上,身边是懒洋洋的黑帝,遣退伺候的丫头,手里捧着有关忍者的资料认真阅读着。她回来后,听诗韵说李生的小女儿受寒生病了,尽管请了大夫诊治,也并无大碍,可脑子闪过的念头,却让她坚持要付诸实践。
到无涯居的书房翻了些资料,找到了羽绒的处理方法,然后抄录后交给诗言,让她试着做些冬衣被褥什么的,反正又不缺银子,比起棉花来说保暖效果又好,没成想这几个丫头一试之下都很兴奋,连着秀娘也放下花花草草什么的,和丫头们一起做衣服了。因为不用刺绣扎花,没用多久每个人就都有的穿了,连徽音的闺房中,除了帘子纱帐之外,寝卧用具全部换成了羽绒的,让她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有的用就用呗,推却人好意,有些不地道呢!
扯过软榻上的羽绒薄被,徽音盖住腿后坐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炕桌上,表情有些深思。如果按照历史记载,17、18世纪时期,日本的忍者已经走向末路,没有战国时代那么多,而且忍者和武士一向互看不顺眼,很难想象这次的事居然会让忍者和武士合作,有些奇怪的组合啊!
想到日本人那边密谈的计划,虽然借助天地会得到了康熙皇帝的行踪消息,但是很显然日本人并不全然相信他们的盟友,反而有另外行事的打算,看来他们的目的恐怕除了刺探消息,更多的是想搅乱大清的政局,好浑水摸鱼!徽音这样想着,利落地下榻穿鞋,带着黑帝往外走,既然清楚他们的意图,早些动手清除危险也好。不过,还得找康熙说道说道呢!
康熙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九日,四阿哥胤禛带着禁军,包围了日本人藏身的小庄子,而徽音藏在暗处,随时感应着灵力那头日本人的动向,与她一样藏在暗处的,还有九阿哥胤禟带着的人马,他们也在伺机而动。
看着来围剿的人这么多,徽音很想冲康熙爷翻白眼,几个日本人而已,用得着派两个皇子阿哥吗,简直是大材小用,要是怕人跑了,派些暗卫都比这些禁军强多了,暗卫那可是一个顶三呀,而且反应又快,绝不会出现拖后腿的情况。
想着一会儿可能会被妨碍,徽音眼里冒着火,手下温柔地抚弄黑帝的皮毛,低声嘱咐道:“你可不准胡闹,今儿个震住场子就行了,也不枉费你顶了个豹子的名头。”
对于主人言辞间的小看,黑帝表示它很大度,毕竟它本来就是被当宠物养的,就算有野性,也被天天的烤牛排喂没了,谁让它家主人比较强呢?没办法啊没办法!
“里面的反贼听着,速速出来投降,朝廷自会从轻发落,否则死无全尸!”四阿哥手下的禁军,将主子爷围住后冲庄子里喊话,所有的人兵刃一致对着庄子,瞪着眼睛等反贼现身。
徽音感受到日本人分开行动,神经立刻高度紧绷,准备随时冲出去堵截,视线扫过四阿哥这路正面佯攻的人马,有些无奈:都说了是日本人,你喊汉语有用吗?
几道身形窜出来,日本人的打法迥异于大清人,禁卫军一时被其缠斗,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四阿哥摆摆手,命一位抖得如筛子一样的理藩院官员上前,好不容易在胤禛的冷眼中镇定下来,口出日语开始交谈。
“尔等立刻束手就擒,我大清国自不会手刃邻国之人,望尔等仔细思量,莫送了性命!”
日本人闻言,喊杀声弱了些,相互间递个眼神,都很疑惑。他们一直藏身隐蔽,怎么会被大清国的人发现呢?
“尔等乃日本国百姓,与大清一衣带水,莫听信我大清反贼之言,伤及两国感情。”翻译官受四阿哥指示,这样劝解着日本人。
徽音不理会这些交涉,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据说是忍者的日本人,生怕被其逃脱了。
“难道是那几个汉人出卖了我们?”其中一个日本人脑子一转,怀疑地向同伴征询意见,手中的武士刀却是没有停顿。
听到这话的翻译官将日本人所言告诉四阿哥,胤禛朗声一笑,说道:“岂不闻同胞同胞,我大清国人怎会真心助你日本人?”
翻译官冲着交战圈,翻译了四阿哥的话,并着重指出,这是我大清国皇四子所言,因之前收到禀报,才会赶赴此处围剿。很好,这光明正大的离间计,用得不错,远处隐藏的徽音暗自称许,虽然现在的四阿哥尚显稚嫩,但是气度、手腕都是有上升空间的,难怪最后成了赢家。
“杀啊!”日本人彼此交换个被出卖的愤怒眼神,杀势猛然强烈不少,看情形有些边打边逃走的打算。特别是那个日本忍者,掷出好几枚手里剑,立刻就扫平了围住他的禁军。九阿哥胤禟没忍住,带着人马忽然冲了出来,好嘛,康熙的底牌都打光了,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前面的包围是幌子,后面的狙击才是正题?
徽音轻抚额头,忍不住长长叹息。她顾不上细想那个有些熟悉的少年在哪里见过,只盯着日本人的动向,看着他们被围成饺子馅,看着他们冲冲杀杀,看着他们交换眼神后丢出几颗烟雾弹,乘乱隐蔽不见踪影。
“分头找,爷还不信了,几个大活人还能凭空不见了。”九阿哥豪气冲天地命人分开寻找,四阿哥则不加理会这档子事,指挥身边的几个人进庄子查看,心情有些沉重。
黑帝冲出林子,唬住了它面前的一片禁军,每个人都紧握兵器不敢放松,就在那黑漆漆的兽类扑过来时,一道清润的女音响起:“黑帝,你想挨打吗?”
众人看着腾空的黑色兽类滑稽地扭了下身形,耳朵耷拉着再次伸展身体,于空中一个蹬腿,优雅无比地落在禁军面前,离他们不过两步远,骇得有几个人哆嗦起双腿来。四阿哥一看那顺毛的煤球一样黑的畜生,由不住抽了抽嘴角,总觉得那兽脸上有一种貌似委屈的表情,嗯,一定是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
“司马姑娘,怎得闻声不见面?”胤禛领着几个保护他的禁军,快步走到黑帝吓住的禁卫军这边,拱手高声道。
“四阿哥有礼,烦劳您吩咐禁军,此刻莫要轻举妄动,至于日本人……小女自有法子发现他们的踪迹,切莫打草惊蛇为好。”徽音缓缓自树林中现身,仍旧是柔美的汉裙打扮,蒙面望来,浑身透着一种梨白的淡雅气息。
“全部都退回来!”胤禛心知此女能耐,而且此次安排,皇阿玛曾将个中关节都告诉他,那封出自眼前女子的信他也看了,按照圣命行事的话,日本人的事,皇阿玛本来就预备让这女子出头,一来将日本奸细一举成擒,二来是为摸摸这女子的深浅。
九阿哥一脸不忿地看着禁卫军听命回笼,气势冲冲地到四阿哥面前,开口就道:“我说四哥,人都跑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没抓到人回去怎么跟皇阿玛交代,要是治罪的话,难道你顶着?”
胤禛淡淡扫一眼这个母家尊贵的弟弟,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反倒是一边的徽音,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欲往日本人藏身的方向而去。
“喂,你……你就是司马徽音?”九阿哥一转眼,看到蒙面的女子时一愣,旋即挑眉道。与此同时,他硬是命令一小队禁军跟上去,自己也想靠前找机会抢点功劳什么的。
“嗖嗖”两声,徽音闪身躲过,只见方才走过的地方钉着两枚手里剑,入地三分之二,可见力道有多强。唔,她有些控制不住怒气了。
四阿哥一直紧盯着那蒙面少女,是以清楚看到她的眉宇间浮现出可见的愤怒和煞气,然后便听到语气冰冷的清润之声:“胆子挺肥的,都这时候了还敢找茬,不废了你们,我司马徽音的名字倒着写!”
徽音转头瞪了眼跟在身后想要抢功劳的禁军,指着他们对黑帝恶狠狠地说道:“看着他们,谁敢碍事就撕了他们!”语罢也不见她怎么做到的,灵巧的身形掠过九阿哥身边,凌空而起时手中拿的火铳“嘣”一声响,强大的后坐力让她向后虚空飞出,四阿哥踏前一步,却看到那道身影轻飘飘一转,也不知从哪里借力,居然再度掠到了刚才站过的地方。
黑帝听从主人的吩咐,腾跃到想要上前的禁军面前,看似散步一样来回走动,大大的眼睛冷光时现,一下子还真没有人真的挑战这头兽类的獠牙利爪。徽音将手中的装饰精美的火铳扔到九阿哥面前,干脆地报以鄙视:“中看不中用,真是碍事!”
胤禟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他从出生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哪怕是皇阿玛,看在额娘的面上也只会责骂几句,如今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看不起了,他怎么能够忍受。也不顾及还有头猛兽虎视眈眈,就想要冲出去好好教训一下徽音。
当然,他没这个机会。
徽音掠身而起,径直飞向她灵力分散出去的方向,能够发现这是忍术里面的遁术,但是只要没有收回监视的灵力,发现日本人简直是轻而易举。手里剑嗖嗖射出,她闪身躲避的同时拔出腰间软剑,格开迎面飞来的东西,一个翻身跃起,软剑被丢在地上,单手握住贴身藏的小巧手枪,聚冷生热之下,连续不下十发枪响,直命中日本人的藏身之处。
四阿哥果断地指挥禁军扑上去,待徽音落地捡剑时,禁军们已经顺着那个方向,找到了有血迹的地方,捆绑后抓出来共有九个人,五花大绑地押到了四阿哥和九阿哥面前。徽音提着软剑,边向他们走边收回留在他们身上的灵力,因是白天,那丝灵力实在太弱,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楚,除了……
“你是阴阳师?”唯一那个忍者目光震惊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少女,对于能看到大清国的阴阳师,他十分诧异。
翻译官尽职尽责地翻译着日本人的话,四阿哥拧眉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暴怒的九阿哥听到翻译,疑惑的眼神在那名少女身上打转,看不出他一阵阵划过光亮的眸子里有什么含义。
徽音轻蔑地扫过那个忍者,流利的日语脱口而出:“别用你们那种国家的称呼来解释看不懂的事物,阴阳师?不过是和鬼怪打交道的半阴人,安能与我相提并论?”说着,手起剑落,被灵力绷直的软剑刺入忍者的气门所在,老练的手法让这位自负身手的忍者惊惧难掩。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插手我大日本帝国之事?武者不与朝政为伍,难道你没有信条吗?”
“切,这种鬼话哄三岁小孩吗?”徽音冷嗤一声,丢开软剑开始上手,只听惨叫声连续响起,又是分筋碎骨的手法,九个日本间谍,无一例外,都被断了全身关节,下巴也被卸了,“忍者不是武者?你们却为政治服务,刺杀的事没少干过吧,区区弹丸岛国,爱怎么折腾谁愿理会,偏狼子野心欲分羹于华夏,怎么,几十年前打劫江南上瘾了?东海那是我们的,你日本国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依我看不要也罢!”
胤禟浑身发冷地看着那个弱质少女抬手一掌,就将与她交谈的日本人的肩骨震碎,那一手极为霸道残忍,他转头看看自家四哥,虽然脸色微白却并无异色,显是见过了。
“哦,对了,可不要想着自杀,你们那什么武士道精神我是听说过的,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的,顶多受点罪罢了。”徽音揉揉手腕,仿佛刚刚的举动让她有些劳累似的,“要不要考虑考虑,说出你家的主公、家主什么的,要不然大清国可就直接以外交手段通告日本天皇陛下了,唔,我想你们的将军阁下会很乐意处置你们的。”
听到翻译官的翻译,四阿哥和九阿哥相视一眼,难掩脸上的惊色。好嘛,这可是头一遭,抓获、审问几乎全部进行,他们难道是摆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