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见苏逸水

第十一章 再见苏逸水
　　“原来苏逸水也有这般可爱的光景。”我不由得掩嘴轻笑，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后来呢？”
　　舞勺闻言，却只是摇头，并不回答，只是淡淡道：“这些日子纵然是好的，可我们早已回不到当初了。”舞勺苦笑，“越幸福，想起哥哥的事，这边便就越痛。”舞勺捂住心口处言道。“我不管他为何这么做，我随他离去，却是利用了他。”
　　闻言，我亦黯然。舞勺以身，牵绊住了苏逸水，又让苏枕去相思湖请我驻入妖界，君晏便因此也受到牵绊，排除二大困难，妖界的人便能更轻易地吞噬掉仙界的各处势力了，这本就是舞勺的目的，如今也做到了。
　　“听醉诀说，仙界那边也传来些——他的消息。”我略是抬眸，看了一眼舞勺，却发现她面色未变。
　　“我既然回了妖界，他自然也是要回仙界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仙界，他自然是得护着的。”舞勺淡淡道，虽是早已明了的事实，可当谈及时，却还是有些凄凉。
　　话说到此处，我们已是陷入了沉默，谁也未再发一言，直到莫毅匆匆赶来，方才打破了这片难挨的沉寂。
　　“小姐，仙界端了我们在凡间的好几处巢穴。”莫毅直截了当道，神色中有些焦虑，但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闻言，舞勺并不意外，只是侧眸幽幽地看着我，说：“阿衍，大战将起。”话毕，舞勺便起身，与莫毅一道离去，留下原地愣神的我。大战将起？这四个字带来的后果将是什么？我有些不敢想，血流成河？亦或是仙妖二界总有一方消失在这世间？
　　我慌忙起身，身影略有些不稳，踉跄地奔向兰花苑。想要避开这血腥的尘世，我要回到我的兰花苑中去，无忧无虑的自由中去。
　　待我跌跌撞撞回到房中时，我是怎得也没想到，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桌上放置着一枚玉佩，透剔翠绿，我满是震惊，迟疑了许久方才上前，将那枚玉佩拾起。玉佩中心刻了一个苏字，分明是苏逸水之物。当日，师傅打造了三枚玉佩，赠与我们三人，君晏刻的是一君字，于我的则是刻了玉字，苏逸水的便刻了苏字。玉佩此时无故出现在我房中，那只能说明，苏逸水来过妖界了。我不由得望向屋外，晴空万里，可还能晴多久呢？
　　妖界外，有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苏逸水便是约了我在此碰面。
　　想来，自从因阿姝一事与他见过一面，距今，也有些时日了。再见他时，我却未想到，昔日忘情绝爱的上仙，如今却是满目忧愁，衣衫也是略显褶皱，倒是显得有些狼狈。
　　“玉衍。”他见我，便急急上前，问：“她怎么样？伤可好些了？”
　　我颇为嘲讽的一笑，“舞勺回来都已有些时日，到今日才想起，你竟还有脸问。”
　　苏逸水闻言，眸中闪过痛楚，踉跄般退了几许，方才说道：“我早想来看她，可她定然是不愿见我的。定然是不愿的。”声声凄凉，倒是让我想起了昔日的白炔，凭空对他生了些许同情。只是啊，这些人，总是失去后方才懂得珍惜，却不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就挽回不了，一些人，一旦错过，便再也挽回不了了。
　　想起舞勺提及那些与他欢乐的时光，我不禁有些恍然，那时，舞勺也是真心实意地想与他归隐山间吧？可惜，二人情感中已多了太多无可奈何的东西，是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叹息一声，言：“她已无碍了，稍作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她有我与苏枕照顾着，你无需担忧。”终归，那个秘密还是一直瞒着他吧。
　　“多谢。”苏逸水低声道谢，言语中带着难耐的苦涩与萧条。他忽而抬眸问我：“玉衍，你与君晏真的回不去了吗？”
　　我微愣，随即轻笑，云淡风轻。“我已无心，便就无爱。我与他，早已是情缘已断。”我望向他，语气中竟也带了些许劝告，“有些人，一旦错过，便就再也回不来了。苏逸水，你我终究是同门，奉劝一句，命中注定勿强求。”
　　苏逸水闻言大笑，“何谓命中注定？她何时姓过命？我又为何要姓命？是我有负于她，我会用余生来弥补她所失去的一切。命中注定勿强求？哈哈哈哈哈，好一句命中注定勿强求！我偏要强求又如何？”
　　看着这般的苏逸水，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是的，真真切切的可怜。听闻舞勺跳下诛仙台，看见舞勺过着这般的日子，于她，我终究是心疼，而对眼前的人，却是可怜，同情。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他终究是明白的太晚，失去的总归是失去了。
　　我不愿再搭理他，便转身，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未料，他唤住了我。
　　“玉衍。”他低声唤我，道：“若有一日，我不在了，请代我好好照顾她。”
　　闻言，我大惊，不由得转身，震惊地望向他，苏逸水却是再不说一言，苦笑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有些萧条，竟是莫名的凄凉，而他那句话，为何不在？心中暗暗涌起一丝不详，难道？终究是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境界吗？难道做不成恋人，便真的就朋友也做不了了么？昔日，我们四人，亦是成双成对，而如今，皆是劳燕分飞。我想问为何，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也不知该向何人问。
　　白炔来寻我时，我依旧停在原地，似有所思。
　　他将一袭披风披在我的肩上，清幽道：“主人，天气凉。”
　　我一惊，却是勾起一抹难看的弧度，道：“你已好久未唤我主人了。”白炔并不作答，只是保持沉默，我摇了摇头，转身，迈步离去，“走吧。”
　　白炔并未有所应答，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自然看出他有话想要问我，只是他不说，我便也不提，有些事，终归是不想让他人知晓的。只是，我高估了白炔的定力。
　　在离兰花苑还有些距离时，他忽然开口问我：“阿绯，那日君晏与你，说了些什么？”我闻此，停下了脚步，却是维持沉默，并不作答。
　　“苏逸水对舞勺尚且如此深情，那么君晏呢？传说中那个断情绝爱的君晏上仙呢？醉诀乃是妖界的四大护法之首，可君晏却因为你，竟白白将他放了回来，你与他，到底有些什么？”白炔言语中，似有些激动。
　　我并不看他，也不正面作答，只是回道：“白炔，你喜欢的是阿姝，并非石绯，更不是玉衍。”
　　此言一出，白炔惊愣在原地，我亦不再多说一句，迈步离去。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如白炔那般的聪明人也该是明白的吧？这些年，白炔虽是因着阿姝的关系陪在我的身边，可似乎却也衍生出了些额外的感情。只是，我从不是阿姝的附属品，自然不会接受他，更何况，我对君晏无恨，自然也对其他人起不了情，我啊，只是块玉石，石头本是无心的，为何他们总是要忘记这个呢？
　　我将手，轻轻覆在了心口处，那里，寂静无声，没有心跳，亦没有阿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