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探君晏

第十九章　夜探君晏
　　夜色渐浓，月光洒落在庭院中，斑驳了几番弄影。我抬首，望着皎洁般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妖界的月光也是如此动人呢。”言罢，我复又低下头，随性而走。
　　初见舞勺的时候，她看着君晏入了迷，带着那种简单欣赏的目光，不知为何，我对她竟然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可君晏似乎有些生气，将舞勺交给了天帝。我在君晏面前替舞勺说尽了好话，说舞勺纯真，还夸他长得俊美，只是君晏完全是油盐不进，实在无奈，我便下了狠招，出了个馊主意，将舞勺交给苏逸水，君晏听后，笑了笑，便应下了。果然，无所无欲的君晏，爱给苏逸水下套子。只是，如果知道结局，我宁愿让舞勺受那日的罚，也不愿入情难这个劫。
　　我又叹息了一声，如今这般爱叹息，可真真要老上许多了，随即我又笑了，都已是一万多岁的人，早就老了。我低眸，笑着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去，而再抬首时，我才发现，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禄宴殿。
　　禄宴殿是妖界平时接待贵宾的住所，而君晏此时便就住在殿中。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青衣，我便迅速的转身，准备离去，方才跨出了一步，白炔的那句话便就跳进了脑海，他，跳过相思湖。
　　白炔说他伤得比我想象中严重的多，那么是伤的多重呢？我微微抿了抿嘴，还是转身，收起了气息，缓步走到了寝殿的窗下。
　　寝殿的窗此时还是打开着，我站在一旁，微微侧眸望去，殿中，君晏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忽然他整个人往床外一倒，随即便发出了严重的咳嗽声，一个丫鬟急急的跑过去，扶起君晏，君晏却一手将她推开，拂了拂手，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躺回了床上。不过这些轻微的动作，但我看到他的额上竟渗满了冷汗。他，伤得很重吗？我问自己。
　　“下去吧，这边不用你照顾了。”君晏轻声开口道，带着明显的虚弱。
　　丫鬟有些胆怯，双手绞着衣裙，回道：“妖王陛下让奴婢好好照顾上仙。”君晏却是一笑，带着满满的嘲讽，道：“如若我真死了，于你们妖界也是好事，又何必救我。走吧，我的命我自然会比你珍惜的多。”丫鬟听后，还是抬头微微瞥了君晏一眼，随后欠身一拜：“奴婢告退。”
　　丫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红木门“咯吱”一声合上，随后殿中便陷入了寂静。只是这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响起了君晏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严重，我站在窗外，听在耳中，心中猛然抽痛。
　　“噗。”突然，君晏弯下身，对着床边吐出了一口鲜血，溅了一地，君晏吃笑，一手扶住床架，一手撑着床榻，想要一点点回到床上，只是手下突然一滑，非但没有回去，反倒大半个身体都掉到了床外，头已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里衣也染上了些血迹。
　　“君晏！”我惊呼出声，随后还行为快于思绪，音落时，我已瞬移到了床前。我急急的弯身，想要将君晏扶起，君晏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起头望着我，露出一抹微笑，“阿衍，我没事。”
　　“没事，难道你非要死了才是有事吗？”我突然大声冲他吼道，君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如果死了便能获得你的原谅，有何不可。”
　　我闻言陷入了沉默，只是将他扶起，让他半躺在床上，将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做完这些动作，我便准备离去，只是一转身，君晏便拉住了我的手。“天色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淡淡道。
　　“阿衍，陪我说会话，好不好？”君晏的口气中带着一丝祈求，随后便又响起一阵咳嗽声，声声击在我的心上，痛彻心扉。我转身，也不顾他反对，便摸上他的脉搏，虚弱无力，我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仙气，内气混乱，五脏六腑中满是浊气。我抬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问：“你做了什么？”君晏只是一笑，摇了摇头，我便突如提高了声，问他：“君晏，你究竟做了什么？”
　　“阿衍。”君晏唤我，满是无奈，“这是我欠你的。”说着，君晏反握住我的手，“阿衍。”轻声叹息。
　　“为什么要跳相思湖？”我终于开口问他。
　　君晏眸中一顿，随即嗤笑，“阿衍，你真当我是无情无欲之人吗？几千年的相守相伴，对你我又何尝舍得？只怪我。”君晏微微阖上了眼眸，“当初我没有及时醒悟，待我明白，想要偕你远离六界时，师傅已在相思湖下了死咒。”说着，君晏睁开了眼眸，望着我，却不知望向了多么久远之前。“相思湖水淹没我的时候，浑身都淌着血，我本该那时便魂飞魄散的，是逸水，他及时救了我。”
　　“何苦。”千言万语，再多的情绪，最后只哽咽出了一词。
　　“何苦？”君晏反问，带着一丝迷茫。“是啊，何苦，舞勺何苦要跳诛仙台，逸水又何苦付了一生追悔，而你，阿衍，你又何苦，何苦要跳那相思湖？阿衍，何苦呢？”
　　我闻言愕然，却发现，原来，我们都只是一些痴情人，放不下，舍不下，愧疚，追悔，爱恨，生死纠葛，究竟将我们逼到了何种境界？昔日，我们四人笑把歌言，对弈清茗，舞勺与苏逸水，我与君晏，可如今呢？舞勺带恨而归，搅得仙妖大乱，汇聚万年功力的一剑，可明明报了仇，却一点都不开心，最后化作一抔黄土，与苏逸水生死同穴。而我和君晏呢？回不去，前方的路也不知该如何再继续，只是君晏还执着的跟着我，我明明想避着他，却又为他心疼。
　　我微微阖了阖眼眸，轻声道：“早点休息吧。”说着，我停顿了一下，复道：“我明日再来看你。”君晏半响回了一个“好”字。
　　我淡笑，转身离去。一步步，踩在心间，竟是那般的迷茫不知所措。何去何从？我不止一次的这般问自己，只是没有答案。舍不下，放不下，只能互相这般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