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难产而死

第三十八章　　难产而死
　　经李太医的施救，那孩子保住了性命。杨勇却魔怔了一般，自打从我的寝宫离开以后，便把自己关在后院，那屋子里，还放着云初容的尸体。
　　婴儿本就身子弱，自然是不能放在那种地方，我又没有照看的经验，便让高良娣帮忙照顾，又让下人准备云初容的后事。等到一切处理妥当，我才问起李太医：“皇宫里知道此事了么？”
　　李太医道：“臣本是要给皇后诊脉的，太子突然派人让微臣来东宫，加之前后取药这么大动静，二圣应该是知晓了。”
　　我叹了口气：“怕是明日整个朝野上下，甚至整个大兴城的百姓都知晓了。”
　　他私自把云初容接回来，原本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拿到明面上来，只怕是又让人抓住了把柄。
　　一连三日，杨勇还是没有出来，甚至滴水未进，自然早朝也没有上。我等在门外，他不出来，也不让我进去。高颖下了朝便来了东宫，先去了高良娣那儿了解情况，又去后院碰了钉子，才来见我。
　　“娘娘，今日朝野议论纷纷，尤其是杨素那个老狐狸，竟然说殿下私自接云初容回京，不仅有违皇后旨意，还是对朝纲的无视。”
　　我看着他：“那依左仆役而言，若是殿下长此以往，会如何？”
　　“这······”
　　“所以说，杨素所言句句是实。左仆役，你虽不是本宫的父亲，但毕竟是太子的丈人。本宫也不瞒你，未来这些日子，殿下怕是都是这个样子，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父皇母后减少对殿下的忧虑。还有，万万不要为殿下开脱，这样只能会适得其反。”
　　高颖思虑了半晌，叹了口气：“老臣知道了。”
　　我来到后院，杨勇依旧坐在云初容身旁，痴痴地说着话，我没有打算劝他。
　　杨素果真是个老狐狸，原本以为他会看在月儿与杨玄纵的面上不会针对杨勇，现在看来，他早已有了和杨广合作的打算，许是在伐陈之战是就开始赏识杨广。
　　可是杨勇的治国之才丝毫不比杨广差，只是他从来都不会为了争权夺利而违背自己的心意。这样的性子，身为皇子，始终是不幸的。
　　他的头发蓬乱，空气里还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叹气：“总该让云昭训入土为安。”
　　他依旧深情地望着云初容，握着她冰凉的手：“佛说六道轮回，云儿会不会已经投胎了？你说，她会不会在奈何边等着我？”
　　“新生的孩子还没有名字，殿下给他起个名字吧。”
　　“孩子？”，他自嘲地笑了，“你起名字吧！日后要告诉他，他的母妃是为他死的。”
　　“若是殿下没有什么事，臣妾便先回去了。”我的夫君当着一个死人的面告诉我他恨不得和她一起死去，杨勇说出这话，是我意料之中，他对云初容的真心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固执地选择假装不知，我的心里，对于云初容的死亡，没有丝毫的哀伤，甚至是报仇雪恨的快感，甚至是觉得她这样死了，是便宜她了。
　　杨勇久久没有说话，我便自己离开了，又去高良娣那里看了小王子，那孩子保住了命，经过几天的调养，己经有了正常婴儿该有的的模样。
　　“姐姐，殿下他还好么？我听父亲说······”高良娣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只管照顾好这孩子，红颜已逝，殿下伤心几天也是人之常情。”
　　“姐姐，这孩子先天不足，能够活下来真是大幸。就是那云昭训出身卑微又不把人放在眼里，她竟然还敢谋害姐姐，死了也是罪有应得。”高良娣愤慨地说。
　　真是好笑，我在最难过的时候也未曾听她说过一句这样的话，现在对一个死了的人还不积半点口德。或许真的如杨勇所说，他的这些妻妾，都没有真心以待。可是，他所以为的云初容，就一定是真心么？
　　开皇十三年冬月二十一，云氏昭训葬于洛州湖山，太子杨勇为其爱妾办了宏大的葬礼，有三万僧侣为其祈福送葬，陵墓为皇妃的规格，所费银两是东宫半年的开支，动用了洛州一带五百的农工，葬礼整整持续了三日。
　　父皇对杨勇的做法不满，却没有阻止他，杨勇处理好云初容的丧事之后，日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醉得不省人事。就连没有眼的瞎人，也知道太子对云昭训一片痴情。若是没有我，能成就一段佳话也未可知。
　　皇姐还有阿五都来劝过，却都被他赶了出来，朝堂之上的言论越发严重，父皇母后来时，他已经有五日不曾出屋了。
　　我跟着父皇母后身后，看见书房里一片狼藉，杯子的碎片，纸片铺了一地，满屋子的酒味。杨勇躺在地上，似醒非醒，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幻里。
　　父皇皱着眉：“这都成了什么样子。”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小声唤他：“殿下、殿下。”杨勇傻傻地痴笑着，哪里还有一点儿帝国太子的威严。
　　我无奈：“父皇母后，你们先在寝宫等等吧。”
　　我命子萸拿了干净衣服来，又让善儿去端热水来，简单地为他清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他迷迷糊糊的，我为他擦脸时，突然拉住我的手，唤着“容儿，容儿。”我听到这话，冷冷地甩开，他也清醒了大半，一时尴尬无比。
　　“勇哥哥，你清醒点，父皇母后来东宫了。”
　　他“哦”了一声，我让善儿端来脸盆，他站起身，看着铜镜里沧桑的脸，道，“本宫要沐浴。”
　　我便让人去准备，杨勇洗澡之时，我走出屏风，却看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陈慧儿低眉，“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帮您。”
　　我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喜欢她，毕竟是母后派来的，只得淡淡道：“太子在里头沐浴，一会儿便好了，你随我去见二圣吧。”
　　她听了，温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