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定决心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定决心
　　杨谅就在假山后面等我。
　　朱安与朱琪见了我，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客气，却拦住长林与欢樱，道：“王爷有命，只让贵人一个人过去，总管和姑娘不妨随我哥哥去喝杯热茶。”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从街上走过来的时候，太原城的大户人家家家户户挂着灯笼，这本该是团圆美好的时刻。
　　我走到假山后面的亭子里，朱琪在身后行礼道：“奴婢先行告退了。”
　　杨谅坐在铺了毛裘的石凳上，四周的残雪未消，空气中凝结着丝丝冷气。他指着对面的石凳道：“坐。”
　　我缓缓坐下，他道：“你这件红色的狐裘，甚是好看。”
　　我看了看身上的红色狐裘披风，不禁有一丝苦涩，成玉大丧刚过，即便我是长嫂，也实在不该穿着这样鲜艳，只是当日杨谅为我准备衣服，也就只有这件红色的披风，我欲换了别的，却因这些日子长林忙前忙后，我不好去打扰他罢了。
　　杨谅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生气，他已经三四日不曾回府，是一直在这个院子里。
　　他说：“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你幸福的······”
　　“谅儿！”我打断他，“若是我应了同你离开这里，你是否会答应，别再同皇上作对下去了，他毕竟是帝王，也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亲哥哥？”他冷笑，“他几时把我们当做他的亲弟弟，你难道忘了杨秀的下场，你难道忘了，当日在仁寿宫，他是如何想要杀了我？”
　　“那我们离开这里可好？就算你得了皇位又如何？你从来都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又如何与父皇母后交代？”
　　“父皇母后最大的错误，就是把皇位传给了他！”他忿忿道，“你为他做了多少，他可曾看见？若是他真心待你，我绝不会干涉你们，可他一再伤害你，我绝不允许！”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已不是当初单纯顽劣的少年，而是一个刚强执着之人。
　　“我不愿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我长长叹了口气，“这些时日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我们究竟为何就到了这般田地，若是父皇母后其中一人还在，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不堪。”
　　一阵凉风起来，带着树枝上残存的积雪，飘扬在空中。
　　杨谅却突然道：“梵儿，你随我去漠北吧，咱们远离这里，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他那认真的样子，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在认真的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我垂下头去，“先过了年再说吧。”
　　他说好。
　　冷清的气息蔓延在王府的各个角落，与外面烟火盛放截然相反，王府冷清得仿佛没有人烟，偶尔能听到几个孩子嬉笑的声音，却显得尤为刺耳。大抵是觉得愧对成玉，杨谅再没去过偏妃处。
　　他只是一日又一日地把自己憋在书房，偶尔出来走走，却始终是板着脸的。
　　他想要给我幸福，却偏偏是我剥夺了他应有的幸福。
　　过了上元节，他又来找我，来问我要一个答案。
　　我回答他，只要他能与皇上不再兄弟相残，我愿意随他远走大漠，牧马放羊，再也不回中土。
　　欢樱劝我，“娘娘，您要考虑清楚，若是您答应了汉王殿下，便再也见不着太子和公主了，小殿下还小······”
　　“我必须答应他，这一生我欠他太多，无以为报。”
　　欢樱不再说话，只是拿了针线默默地绣着荷包。我说：“等我走了你回大兴城吧，是我不好，总是犹犹豫豫，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欢樱叹气，“娘娘，那您对汉王，究竟是爱，还是愧疚？”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爱与愧疚，我分不清，我从前以为我全心全意的爱着杨勇，可是每个夜里我想起他那般待我，都会忍不住地颤抖，我已经不会再爱任何人了，不付出，也就不会心碎。
　　杨谅的心情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这让我很高兴，新的一年，终于摆脱了积压半年的阴霾，只是苏蓁，却把我当做了眼中钉，总是时不时的来找些麻烦，我向欢樱开玩笑，“苏蓁姑娘是以欺负我为乐了。”
　　欢樱不喜欢她，便有些生气，“娘娘何必任由她欺负您，她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何必计较那么多，有时候想想，这平淡日子里有些波澜，也是很有意思的。”我喝了口热水，看着窗外微茫的天，有些怅然若失。
　　真的就这样决定了？
　　我又一次这样问自己，心里的声音一直提醒我只能这么做，再没有别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