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点醒梦中人

第十三章：点醒梦中人
　　赵希珊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一个和平的国家。对于“杀人”一词，她更多的是在新闻里听过，并没有亲眼见过，更别说身体力行过。
　　可现在，兰儿怒目圆睁，口口声声道：“赵希珊杀了他！”
　　在兰儿声泪俱下地控诉中，众人总算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兰儿是三年前被父母卖进郡主府的，卖身契里明文规定着：赎身费为五十两。兰儿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叫王健。一个多月前，王健悄悄截住出郡主府办事的兰儿，告诉她，他已经筹够了钱，很快就能赎她出来了。还说等兰儿一出来，他们就成亲！
　　到了约定好的那天，兰儿收拾好了行李，等着王健来接她。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来。后来，她一打听才知道赵希珊令人将他打了出去，说是赎身费涨了，要三百两！
　　王健家境清贫，哪来的三百两。兰儿绝望了。
　　可没过几天，王健又来了。他让兰儿不要担心，他说他很快就能凑齐三百两。兰儿怕他用不该用的办法，便多问了几句。他告诉兰儿，说开封东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白娘娘，可以满足人所有的愿望。好多人都去拜了，说是可灵验了！
　　兰儿半信半疑。可过了三天，王健真的来了，还带来了三百两！！
　　然而，赵希珊并没有要放兰儿走。她将那三百两收下，又叫人将王健打出去。王健气不过，夺了把刀要杀赵希珊。可还没靠近她，他就吐血身亡了。
　　若不是赵希珊给他下了毒，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吐血？！
　　王健一死，兰儿就没了生活的希望。她想跟着王健一起死！可是在她死之前，她要为王健报仇！！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计划如何报仇。就在这时候，赵希珊居然失踪了！
　　虽然府里的下人都传她已经死了，可毕竟没有证据，所以兰儿就在府里等候消息。才等上几天，郡主在松江城的消息就传开了！而且还毫发无损地被白玉堂护送回来！
　　兰儿一生气，想起了王健跟她说过的白娘娘，便求去了。
　　白娘娘说，她已经知道兰儿的心愿了，并会帮她实现的。
　　等她醒来，她身旁的树上栓着一匹马。白娘娘的使者告诉她，只要赵希珊一出郡主府，就将那马放置离她不远处，拍它的三叉骨，那马自然识得赵希珊，就会将她撞死。而这事，顶多以意外处理，怪罪不到兰儿身上来。
　　兰儿好不容易盼赵希珊出了门，便拉着这马来了。可是她心里没底，怕这马伤了无辜的百姓，愣是迟迟不敢松手。直到赵希珊快到开封府，她觉得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就再无法替王健报仇了。所以，她狠下心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白玉堂刚好回开封府，破坏了她的计划。接下来的事情，众人都知晓了。
　　听完兰儿的话，包拯与白玉堂暗暗地互换了个眼神——又是白娘娘！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皆一言不发。而苏以情自从见到兰儿就一直愁眉不展，低头苦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道：“兰儿，你身体可有微恙？我见你，似乎与以前不同？”
　　“呃？”兰儿一怔，似乎不太懂苏以情的话。
　　接受到众人疑惑的眼光，苏以情道：“郡主回府那天，我在慕仙厅里见过你。那时的你分明比现在瘦小些，我记得良工说过，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是没有武功的，可你为何有？”
　　兰儿愣了，她似乎从没注意这些变化。她看了看手里的剑，一脸错愕，“我从未学过武功！”
　　这到底，怎么回事？
　　白玉堂问道：“你仔细想想，那白娘娘可对你做了什么？”
　　兰儿仰脸思考，好半会才说道：“我被蒙上眼睛，由一个自称是使者的人带去见白娘娘，整个过程也没有摘下。”
　　“那你可感觉到什么了？”白玉堂又问。
　　兰儿回道：“那个地方很热，我在那不过一会，衣服就湿透了。而且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不像是庙里的味道。哦！对了！我口渴得很，就让白娘娘给我杯水喝。”
　　苏以情问：“难道是，水里有问题？”
　　众人思考半天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倒是赵希珊说了一个在外人看起来可行的方法：“让公孙先生为兰儿把把脉不就清楚了？”
　　话一说出口，开封府众人就不大对劲了，一个个看天看地的，貌似颇为难。
　　赵希珊似乎知道了什么，她走到兰儿面前，盘腿坐下，郑重其事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王健不是我杀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再骄横，也不会去触碰包大人的底线，否则包大人可会不顾一切铡了我！”
　　包拯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
　　“兰儿，你若是相信开封府，相信包大人，相信白五爷，那你就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揪出这背后的黑手，让他到王健的坟前嗑足两百个响头！”
　　看着信誓旦旦地赵希珊，兰儿莫名其妙地就点了头。包拯将她安排在后院与衙门里的丫鬟一起住，还请了个太医给她看病。
　　整个开封最安全的地方，可不就是衙门！
　　兰儿走了，赵希珊看着包拯皱紧了眉头：“公孙先生，失踪了？”
　　包拯一惊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扔掉——郡主怎么会知道？
　　赵希珊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第一，白五爷会急匆匆赶回开封，绝不是因为郡主府那点破事，只能说是开封府出事了。”她接着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二，刚才衙役说的是‘包大人和仵作在停尸房验尸’，而不是和公孙先生。”然后，她再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第三，我一说让公孙先生替兰儿把把脉，你们的表情明显地告诉我有问题。”
　　听完赵希珊的分析，开封府众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赵希珊也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公孙先生怎么了？！”
　　众人看向包拯。包拯点了点头。
　　王朝作为发言人，将最近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缓缓道来，没有任何隐瞒。他说，公孙策与赵希珊差不多同时失踪，然后她回来了，公孙策却依旧下落不明。展昭到处追寻公孙策的下落，目前仍没有消息。
　　眼看着开封莫名其妙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些死去的人，要么是孤儿要么是流浪儿，要想确认身份都成了问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死者的家人，却扯出了一个东郊的白娘娘。张龙赵虎带人把东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白娘娘。
　　前些日子，他们收到了白玉堂的飞鸽传书，知道了有个“第五队”。他们丝毫不敢怠慢，立马行动。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座宅子已经被烈火包围了。至于那个“第五队”所杀的那户西郊的人家，因为全被灭口，又一把火杀得干干净净，所以根本查不出什么。只知道是一户普通人家，生前也没有仇家。
　　不过，奇怪的是，每当他们找到一个线索，不管是关于白娘娘的，还是关于黑衣人的，只要再往下查就断了，似乎是那背后的人故意将他们引上错误的方向。时至今日，公孙策没回来，死因没找到，白娘娘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又来了个什么黑衣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开封府众人的心情，那就是憋屈。
　　听完王朝的叙述，马汉的补充，赵希珊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她说不上。她只确定一件事：公孙策的失踪，彻底降低了开封府众人的办事效率。
　　开封府众人也清楚地知道：敌人绑走公孙策，一是为了让他们查不出死因，二是扰乱他们的思绪。不得不说，他们……成功了。
　　赵希珊皱眉想了想，问道：“五爷，这什么白娘娘的和你有关系么？”得到五爷免费冷眼一个，可谓：透心凉，心飞扬……
　　开个小玩耍嘛，干啥那么认真？
　　好吧，那来点认真的。“五爷，你来开封也有个三天还是四天了吧，我不信你没有一点收获！”
　　白玉堂看了看她，转头向包拯道：“包大哥……”
　　赵希珊一挑眉——包大哥？这些人私底下都这么叫的哦！那为什么叫我郡主？多生疏啊！多不亲切啊！
　　白玉堂继续道：“公孙先生，应该是安全的。”
　　只听得“砰”地一声，包拯身后的椅子倒在了地上。他瞪圆了眼睛，身子不由得簌簌发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道：“玉堂，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一个月来，包拯没少打听公孙策的消息，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开始时，他听到从绍兴、公孙策父母那里来的消息称公孙策根本就没回家时，人就傻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他担心，他恐惧，他也曾绝望过。可是，那是公孙策啊！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公孙策啊！他依旧每天派人出去找，依旧等着那遥遥无期的消息。每到夜里，他不敢睡觉。因为，他的梦里，全是公孙策！他在向他呼救！他在责怪他为何没有保护好他！
　　包拯在害怕…
　　可是，现在，白玉堂在告诉他，他的公孙策，不仅活着，还很安全。
　　白玉堂的想法是赵希珊给提醒的，因为一个字——试。
　　白玉堂去停尸房看过尸体，那时他便有说不出的不对劲。一剑封喉，剑上还涂毒？而且，每具尸体的五脏六腑都有不一样的损伤。一具尸体，竟有三个致命伤，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如今，再将尸体以五脏六腑损伤程度不同排列的话，刚好是发现时间的早晚。那么，这些伤只能有一个作用，那便是为了掩饰真正的死因。
　　死者身上有一个让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皮肤都皱缩了，就像身体膨胀之后突然被放了气一样。
　　能用剑做到封喉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他与猫儿，整个武林加起来也不超过五个。除了“中原一点红”宁刑天曾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职业杀手外，剩下的都是享有盛誉的前辈。宁刑天十年之前已经金盆洗手，重出江湖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无。那么，就只有那个解释了：他们是死后才被伤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一剑封喉！
　　白玉堂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用来试药的。
　　“试药？！”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白玉堂，若真是如此，那幕后主使者也太丧心病狂了！
　　“所以！”赵希珊下最后的结论，“他们绑走公孙先生的第三个目的，就是让他炼药！还在死人，也就是说这药还没完成，公孙先生暂时还是安全的！”
　　包拯的心情有点复杂——公孙的安全竟要用他人的死去来证明，若是他知道了，该有多自责。
　　赵希珊低头沉思——若我是公孙策，会用什么方法来通知大家自己的信息呢？
　　马汉道：“包大人，这么说来，公孙先生应该还在开封。”
　　这一点大家都很认同，尸体都很新鲜，不像是在外地死后被运到这里来的。
　　王朝紧接着道：“他们要公孙先生炼的是什么药？”
　　包拯脸一沉，“反正是伤天害理的药！”
　　赵希珊抽空点了点头肯定了包拯的想法，而后继续仰脸思考——炼药需要什么啊？
　　啊！对了！
　　她猛地一拍脑袋，大声道：“药店！”
　　还有一个声音与她重合，不过那人喊的是：“药铺。”
　　是白玉堂！
　　赵希珊顿时点头如捣蒜，“不愧是五爷就是聪明！”压根忘了自己也想到了这点。
　　再看开封府众人皆恍然大悟——是啊！炼药就需要各种药材！公孙策虽然被禁锢，可他可以让买药的人无声无息地留下信息啊！
　　包拯声音都抖开了，“玉堂，快…快！”他话说的不完全，但意思很明确——他要白玉堂暗中去查。
　　“不！”赵希珊否决了包拯的想法，“既然要查，那就大张旗鼓地去！”
　　“可是，”包拯皱眉，“这万一打草惊蛇，我怕公孙他……”
　　正所谓，关心则乱。
　　赵希珊扬起嘴角，眼里尽是狡黠，她道：“我没说要去查公孙先生留下的信息啊～”
　　众人一愣——不查这个，查什么？
　　“我啊，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