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过招螃蟹家

第二十三章：过招螃蟹家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自作自受的赵希珊精神不济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都没踏出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两天里，开封，可热闹了！
　　赵希珊在郡主府的屋顶上跳舞的时候，天色尚早，正是夜市热闹时分。因此，不少人都还在街上游荡，抑或三三两两成群在酒楼里喝酒谈笑。慕仙厅比平常的三层楼还高，所以，赵希珊唱的歌虽然都听的不真切，但那舞姿还真不少人看到了，包括她那一个邪魅万分的笑容以及和一个白衣人望月对饮。白衣人，全开封的人都认识，毕竟，找不出第二个能把白衣穿出那么好看又纯粹的人。但，那女子，众人却是不清楚的。只是隐约想着，能光明正大地爬上郡主府的女子，整个大宋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开封府的众人听到此事后，有意识地放出消息称“希阳郡主大难不死，痛改前非”。于是，这两天里，开封里讨论度最高的，就是赵希珊了。
　　被讨论到耳朵发烫的赵希珊四仰八叉地躺在花园里的湖心亭下，身旁是苏以情在刺绣，包子坐在石桌旁自己跟自己下棋，女红什么的，她才没兴趣呢！馒头端着一盘子桂花糕像小狗一样蹲在拱桥的石墩上，边吃边发呆。沈言尔自从进宫见过皇上之后，就从郡主府搬出去，搬到了开封府。所以，郡主府是一个帅哥都瞅不见了，赵希珊又不出去，她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帅哥了！不开心！
　　不一会就有人来报，说是有人在一品楼闹事。
　　赵希珊懒懒地一挑眉——闹事？这事掌柜应该见多了，一般也就自行解决了。怎么地这次居然来郡主府搬救兵了？
　　说到这个一品楼，它原本是一对爷孙俩经营的，菜品精致还美味，可谓物美价廉，生意也就络绎不绝。但天有不测风云，爷爷在一次生病中没能熬过来，就只留下了不到八岁的孙子，叫虎子。小孩哪懂得经营管理和人心险恶，没多久这一品楼就被几个师厨师和小二掏空了。赵希珊路过的时候，正看到他们要把那小孩赶出来，一时气愤就关起门来，放出苏以情。有时候，暴力可是很有用的。
　　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人被苏以情打跑之后，赵希珊就有了一个点子。她将这一品楼买了下来，聘请了新的掌柜、厨师和小二，每个月还给小孩四分之一的分红。为了让小孩清楚地知道，她并没有破坏他爷爷辛苦建起来的基业，便聘请他为一品楼的名誉掌柜，他随时可以来楼里查看。她还白纸黑字的告诉小孩，等他长大了，这楼他还是可以原价买回来的。不过，现在，专心读书学武。后来，赵希珊才知道，这娃娃叫艾虎……
　　此刻，赵希珊看着来通报消息、一品楼里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小二狗剩（赵希珊一开始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着实抽了会嘴角）。后者不停地搓着袖子，连头都不敢抬。
　　苏以情问道：“可知闹事的是谁？”
　　“是…是…是……”狗剩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个来头不小的。
　　赵希珊轻笑一声，道：“你可是忘了，我是郡主？”
　　郡主一个身份，有时还真的和暴力一样挺好用的。这不，狗剩也反应过来，忙回道：“是庞太师的大儿子，安乐侯庞煜！”
　　原来是横行霸道的胖螃蟹啊！
　　赵希珊嘴角弯弯，起身整了整衣角，一甩头：“走，跟爷…蒸螃蟹去！”
　　狗剩一愣，小碎步赶紧追上——郡主好帅！！
　　赵希珊带着苏以情和包子踏入一品楼的时候，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见一个胖得出奇、浑身散发着暴发户味道的男子站在一楼中央，一脚踩着另一个跑堂的小二林平，嘴里喋喋不休。牛掌柜被两个小厮装扮的人抓着，动都不能动。
　　随着赵希珊等人的进入，庞煜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赵希珊平淡如水，苏以情轻蹙眉头，包子一脸嫌弃。好家伙，竟然皆是美人尖子。
　　他的眼睛落在了赵希珊身上，只见她梳着简单的发髻，两条细细的长辫绕至胸前，用红绳系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她嘴角微微上扬，透着天下独尊的傲慢。一身简单的白衣袍子，收腰收袖，更显得她的身材高挑来。
　　庞煜看着，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白玉堂。他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握着，若不是白玉堂，他怎么会被皇上禁足，整整两个月！
　　来一品楼的路上，狗剩就告诉赵希珊她们，说是庞煜好马，在太师府，他养了十匹上好的宝马。谁知两个月前，他骑马逛街时，不小心被惊到，那马愣生生地冲进了开封府。本来这事，道个歉赔些钱也就完了。偏偏白玉堂不知跟包拯说了什么，包拯一怒之下竟告到皇上那，说什么“今天它冲进开封府，明天它就敢冲进皇宫”。说得皇上喝令他将马全部充公不说，还让他禁足了两个月。
　　这不，今天才放出来，就迫不及地来闹事了。看来，是憋坏了。
　　赵希珊一进门便对着那剩余的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客人道：“今日是我等疏忽，叨扰了各位，还请大家原谅。你们都走吧，这顿…我请了！”
　　众人等的就是走的机会啊！
　　他们看了看掌柜，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意见。废话，自家老板发话了，他一个掌柜的能拒绝不？再瞅瞅庞煜，他眼里只看得见赵希珊，根本空管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急急向她一拱手，瞬间跑出老远。
　　赵希珊走到庞煜面前，苏以情关上门，包子已经擦好一条凳子，往她身后一放。她潇洒一坐，一气呵成！
　　她笑吟吟地看着庞煜，看得他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
　　赵希珊翘起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指着他脚下的那个人，又指了指牛掌柜以及一堆被控制住的众人，慵懒道：“他们都是我的人，不知…怎么惹侯爷了？”
　　一品楼的众人不禁将心提起来：这庞煜可是侯爷，其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庞太师，其姐是皇上的宠妃，其弟还是飞星将军。老板怎么看，都像是以卵击石！
　　庞煜一听，心知眼前这个可人儿就是一品楼的老板。他心里萌生了一个主意，冷哼一声，道：“你家厨师做的是什么鬼东西，那么难吃还要爷三两银子！还有爷脚下这个东西，居然将他那条油腻腻的巾子甩到爷身上！爷这身他怕是几辈子都赔不出来！还有掌柜这个老东西，居然不识抬举！爷肯踏进这一品楼算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他还要爷付钱！”
　　赵希珊的眉头越皱越紧，硬生生压下竖中指的冲动，这才开口：“不知道侯爷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庞煜的眼睛在赵希珊的身上绕了一圈，不怀好意道：“你觉得呢？”
　　“老板！”一品楼众人齐声喊了出来。他们恶狠狠地瞪着庞煜，只觉得怒火冲天，恨不得上去扒了他的皮。
　　赵希珊当然知道庞煜的意有所指，她冷笑着，一字一顿道：“我怕你…没那个胆！”
　　庞煜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赵希珊任他笑着，自己也笑着。
　　许久，庞煜才一仰头，道：“这世界上，还没有爷不敢碰的女人！”说着，手就要来拉赵希珊。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赵希珊摇了摇头：就不能斯文点吗？！
　　来人大约五十来岁，长得也与庞煜有几分相似，他身着紫色朝服，绣着赵希珊看不懂的东西，腰间佩挂着金银鱼袋，似乎是刚下了朝，可不就是庞太师！
　　庞煜一看是自家老爸，立刻收起猥琐的眼神，笑嘻嘻地迎上去：“爹！”
　　“混帐东西！”一巴掌落在了庞煜的脸上。
　　“爹…”庞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发懵了。
　　“真是太暴力了！”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身着青衫的公孙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鄙视地看着他的包拯、展昭以及馒头、狗剩。
　　众人都跪下，唯独赵希珊没有行礼。她甚至都没有起身。她指着庞煜道：“庞太师，您刚才可听清楚了，您的好儿子他说要睡我！”
　　众人嘴角一抽——这话说的，真是简单粗暴啊！
　　庞煜刚要开口，被庞太师狠狠一瞪也就自动消音了。庞太师上前，对赵希珊作揖道：“犬子不懂事，口无遮拦，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馒头一路上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说不能泄露郡主身份，否则这庞煜调戏郡主一事若是被宣扬出去，就算郡主不追究，但人言可畏，论起大宋法律，至少是要发配边疆的！况且，还有包拯和公孙策这俩人在场，谁知道他们又会跟皇上添油加醋地说什么！万一，让襄阳王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庞煜见自己的父亲低三下四，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个骚娘儿们，爹你……”
　　庞太师抡圆了胳膊又给了庞煜一巴掌，那声音清脆响亮得让赵希珊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太狠了！
　　“爹！”庞煜彻底不理解了，“你怎么了？！”
　　一旁的公孙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太暴力了！”
　　包拯、展昭和馒头一斜眼——你还有脸说！
　　庞太师怒其不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赵希珊向苏以情使了使眼色后，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牛掌柜，慢吞吞道：“其实呢，我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这账，庞太师您就听我…一条一条给您算。”她特地读重了“一条一条”四个字。她笑着，庞太师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她道：“都起来吧。”
　　一品楼的众人相扶着站起来，全部站在赵希珊的背后，一个个腰杆子挺得…别提有多直了！
　　苏以情已经在大堂里摆下了三张椅子，分别给庞太师、包拯和公孙策。其余的人，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的坐，站的站。
　　庞煜也想坐，被庞太师一瞪，也就乖乖地站在他的后侧。
　　赵希珊环视了大堂一周，道：“这损坏的桌椅，我就算被狗啃了，也就不要赔偿了。”
　　这意思是，说他是狗？
　　庞煜瞪圆了双眼，就听到他爹说：“是。”他是彻底不知道他爹打得什么算盘了。
　　“林平。”
　　“是，老板！”
　　林平从赵希珊身后走出来，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赵希珊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庞太师，这你觉得该怎么算？！”连尊称“您”都变了。
　　庞太师刚想说什么，庞煜突然向前走了两步，膝盖一弯，就跪在林平面前。
　　这…这是……
　　庞太师心里一痛。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林平夸张笑道。
　　庞煜纳闷，他好端端地站着怎么就这样了呢？他抬起头，就看见一品楼的众人冷眼看着他，脸上就写满了“劳资有人撑腰”。赵希珊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馒头拿着一碟花生米和展昭正在讨论它的口感、质地和营养价值。苏以情冷冷地站在赵希珊的另一侧，手里也拿着一碟花生米。转过头一看，包拯和公孙策正捧着一杯茶，呼噜噜地喝着。
　　出手的到底是谁？！
　　太师府的小厮手忙脚乱地扶起庞煜。
　　接下来是牛掌柜，庞煜又莫名其妙地跪下了。这一轮账算下来，庞煜少说也跪了不下十次，跪得庞太师心痛不已。庞煜心说是不是闹鬼了，否则怎么不管站在哪里，都能那么准确地跪在一品楼的人的面前。
　　最后，庞煜给楼里的每一个人都奉茶道歉还赔了钱，顺便抬眼看着这个让他爹都礼让三分的女子。那女子好笑地回看他，道：“是我一品楼的人不原谅你，不接你的茶，你看我作甚？”
　　笑得庞煜差点扔了手中的茶盏。
　　“那个，包拯，你看……”庞太师小心翼翼开口道。
　　包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呵呵道：“嚯嚯嚯，庞太师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装傻功夫一流。
　　最后的最后，赵希珊一指那一桌子菜，道：“三两银子，给了再走！”
　　展昭终于忍不住地嘴角一抽，笑了。
　　放眼整个开封，能同时叫动包拯和庞太师又不向他们行礼的的人不多，更别说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子。但巧的是，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一品楼的众人看着赵希珊，心照不宣。她既然不说，众人也就装作不知道。
　　赵希珊决定，给一品楼招几个打手！
　　回府的马车上，苏以情看了看赵希珊，好奇问道：“郡主，你可知五爷跟包大人说了什么，才使得他将那庞煜告到了圣驾前？”
　　赵希珊仰脸想了想道：“大概就是夸了下庞煜的马吧？比如‘那马不错’。”
　　什么？！
　　次日，赵希珊率郡主府众人在慕仙厅喝茶，商量着今天干啥时，有人来报：“庞二小姐来了。”
　　赵希珊一挑眉——庞太师的子女够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