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最后的抉择

第一百零五章：最后的抉择
　　唐燕秘密来到白府，赵希珊支开了所有人和她单独见了一面，也聊了许久。在唐燕离开白府不久，门口就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声音，赵希珊知道，他们回来了。
　　打起精神，赵希珊走到大门口。好家伙，那归来的队伍真不是一般大。这也是第一次，赵希珊觉得白府人真多啊！
　　走在前头的包子和馒头红着脸在争论着什么，见到赵希珊立刻几步迎了上来，不约而同道：“三小姐，你说呢？”
　　赵希珊一头雾水，“说什么？”举目望去，人群里唯独少了那一抹白影，她问：“五爷呢？抓到唐燕了吗？”
　　“没呢！”馒头气呼呼道，“就抓到了唐门的魑和魅，还有几个幻水教的教徒。少爷和包大人先回衙门了，一会就回来。”
　　“嗯。”赵希珊点了点头，几个师父也走到门口，她就笑着将他们迎了进来，又就着他们的话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晚饭赵希珊早就准备地差不多了，就让白府的人去稍作休息，而她一人就到了厨房。
　　大锅里的笼屉正冒着烟，赵希珊掀开盖子，拿筷子轻轻戳了戳，判定还需要蒸一点时间，就又将盖子合上，定定地站在灶台边，低头沉思。
　　今日来的那个女子，明显不是唐燕。就赵希珊对唐燕那人的认识，她一定是个骄傲自满的人。赵希珊三番两次怀疑、挑战她的能力，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如此沉得住气，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是唐燕！而且她，对皇位好似也很感兴趣，又或者是因赵希珊对皇位不感兴趣而感兴趣。那么，真正的唐燕哪里去了？她和襄阳王为了得到赵希珊的帮助，又在密谋着什么？
　　想着想着，赵希珊又顺手操起锅铲，在锅里捣了几下。
　　赵希珊真的觉得压力山大了，自从自己作死地要替白玉堂躲过死劫，又不小心喜欢上了他，所有事情似乎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温暖也越来越近。肩上一沉，赵希珊不禁扬起嘴角，将手覆在来人环着她腰的手上，靠近他的怀里，道：“唐燕来找我了，又或许应该说，唐燕派人来找我了。”
　　白玉堂“嗯”了一声，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赵希珊的判断。他出发前，赵希珊就和他说过这事，而且已经发生的，和她说的，分毫不差。
　　赵希珊又道：“大辽内乱，襄阳王也想掺一脚。”
　　白玉堂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这一句就听出了襄阳王的意图，就不满道：“怎么？这会记得你是他女儿了？”
　　“没错。”赵希珊无奈道，“而且为了彰显他帮助耶律乐才的诚心，又把我卖了！”
　　“希儿。”白玉堂将赵希珊旋了个身，面对着他，道：“我们回恶魔岛吧？”
　　在襄阳王的有意为之下，赵希珊三番两次犯险，若不是他与她的血缘关系，白玉堂完全有杀了他的冲动。可是他到底不能，如今之计，只能是带着赵希珊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还不能走。”赵希珊摇头道，“五爷，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唐燕和襄阳王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当逃兵。而且，我不认为你回了恶魔岛，心里能够无牵无挂。”
　　“可是……”
　　“飞凤还巢，大宋危矣。飞凤归不归，大宋兴不兴。”赵希珊用两句预言成功打断了白玉堂的话，在看到他由疑惑转为震惊的眼神后，她道：“这是，虚默大师的预言。所以，五爷，我还不能走。”
　　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可终究狠不下心。
　　将一国之兴亡全系一女子之身，本来就是可笑至极。可白玉堂在听到赵希珊说出那两句话来时，他却深信，她绝对有这样的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倘若她执意留在这令两人都深痛恶绝的泥潭里，那么白玉堂也定当不离不弃。
　　所以他说：“我陪你。”
　　赵希珊猛然想起自己一直瞒着白玉堂的那点破事，就像急着炫耀的孩子，眉飞色舞道：“五爷，我跟你说哦，我……”
　　“三小姐，三小姐你说！”包子和馒头面红耳赤地进来了，赵希珊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要知道，这两人可是从来不吵架的。
　　“咋地啦咋地啦？”赵希珊偏过头，兴趣盎然。
　　馒头本想挤到赵希珊面前，一看她跟前站着自家少爷就打消了念头，只与她隔着几尺远，将两人争论的事道来：“三小姐，少爷，你们说，好人一生平安，这句话是不是对的？”
　　“自然是对的。”赵希珊瞥了眼白玉堂，犹豫地给了肯定的回答，为了说服自己，更是点了点头。
　　得到赵希珊的肯定，馒头一扬头：“姐，你看看，三小姐都说了是对的。”
　　“才不是。”包子反驳，“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才是对的。”
　　赵希珊心一沉，“好像也有道理……”
　　包子和馒头齐声问道：“三小姐，你站哪边的？”
　　赵希珊眨巴眨巴眼睛，理直气壮道：“我站……”话音未落，她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锅铲和筷子“哐哐当当”落了地。
　　“怎么了？”白玉堂柔声道，好看的眉头紧皱着。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包子和馒头也停了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希儿，”见赵希珊丝毫没有回神的模样，白玉堂不禁有点慌了。“你怎么了？”这样的赵希珊，白玉堂没见过，有错愕，有恐惧，更多的是难过。白玉堂清清楚楚地看到赵希珊睁大的杏眼里，含着眼泪，就快夺眶而出。
　　赵希珊抬眼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包子和馒头很自觉地退出了厨房，并顺手关上了门。赵希珊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五爷，我没事，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有点堵着了。”
　　   “没事就好。”白玉堂将她揽在怀里，松了一口气道：“希儿，白玉堂不能没有你。”
　　“嗯。”赵希珊闷声回答。
　　她的人生，何尝能没有白玉堂？
　　在许久以前，赵希珊就从疯和尚嘴里得知了白玉堂的命格——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万世荣耀，一生淸孤。
　　只是当时，赵希珊早就知道了白玉堂的下场，并未将这四句记在心里。如今经包子和馒头这一吵，反而记起来了。
　　那时她还信誓旦旦地向疯和尚保证，她会救白玉堂，不会让他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疯和尚也告诉赵希珊，如果白玉堂侥幸躲过生死劫，则那最后四个字便是他今后的生活——一生淸孤。他注定，无法与他爱的人厮守。
　　她怎么忘了呢？
　　还记得赵希珊在听到这些话后，给疯和尚送去了一个怀疑的眼神：“疯和尚，你别瞎说糊弄我，我可是知道白玉堂有儿子的人！”
　　疯和尚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替人掐算的本事？老实说，白玉堂有没有儿子和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儿子的娘亲，不会是你。”
　　赵希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拜托，不要说着我好像很喜欢白玉堂一样好吧？他跟谁生儿子，关我屁事！”
　　疯和尚看着她，意味深长，“丫头，话可不要说得太满。”
　　往事铺天盖地地袭来，疯和尚的话清晰如昨天刚发生一般地在赵希珊的脑子里响起。她不要白玉堂死，也不要白玉堂孤零零地活着。
　　可是，赵希珊该怎么办？
　　为他度过生死劫，为他留在大宋，他们之间，就会有未来吗？
　　赵希珊决定，去找白玉堂的神算子师父！
　　强颜欢笑地吃过晚饭，再确定了白玉堂睡着之后，赵希珊爬上了沈夙安入宿的墙头。
　　沈夙安还在想着这徒儿媳妇为何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赵希珊一开口险些把他吓得跌落墙头，她说：“神算子师父，我们来谈谈五爷二十三岁时的生死劫吧。”
　　沈夙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正色道：“徒儿媳妇，你怎么知道？玉堂那小子是不是……”
　　“他不知道。”赵希珊明白沈夙安心里的担心，果然她一说完，沈夙安就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他不知道就好，这就好。”他看看赵希珊，试探道：“疯和尚告诉你的。”
　　“嗯。”赵希珊点头，“我知道五爷的生死劫我能破，也知道五爷最后没办法和我厮守。师父，我能不能请你算上一卦？”
　　“算什么？”沈夙安莫名觉得不对头，赵希珊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他总觉得她要算的卦，不简单。
　　果然，她道：“算我，什么时候会死……”
　　“不算！”沈夙安斩钉截铁地拒绝，“玉堂要是知道我给你算这卦，非得把我打死不可！”
　　“他不会知道的。”赵希珊苦涩道，“而且，师父，这一卦关系到的，不只是我。”
　　初入开封，那道长对她说的话，犹在耳畔——逆天而行，轻则改变，重则覆灭，大地重回混沌。
　　沈夙安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为赵希珊算了这一卦。这一卦，他算了很久，也算得虔诚。可是结果，赵希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第三天晚上，庞统接到来自宋辽边界如喜镇的一封加急信。信中写道，大辽太子耶律乐才被人杀害，三皇子与七皇子以窝藏杀害太子人犯为由，抓了许多大宋百姓，造成边界百姓终日惶惶不得安生。当夜，庞统辞了众人，连夜赶去如喜镇。惹得庞太师和庞依凌泪流满面，牵肠挂肚的，使得包拯、公孙策等人直摇头叹气。边界不得安宁，百姓又要遭殃了。
　　赵希珊看着庞统策马远去的背影，苦笑了一声。
　　这一天，千躲万躲，终究是躲不过的。
　　也罢，也罢！耶律乐才，襄阳王，我赵希珊，就来会会你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