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苏以情离世

第一百二十章：苏以情离世
　　苏以情来上京之前，心里想好了无数个问题，要赵希珊一一解答。甚至打算了，将赵希珊绑了带回馅空岛，也无不可。
　　是该铁石心肠，不听赵希珊的话，因为她舌灿莲花，苏以情自然是领教的。她知道，如果做不到硬心肠，她一定会被赵希珊说动的。
　　可是，赵希珊不过短短几句，她却连脾气都没有了。
　　不管她究竟在打算什么，赵希珊是爱着白玉堂的，只不过，并非最爱而已。她亦要承担着违背誓言的后果，苏以情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猛地，一个黑影闪过。苏以情眼神一凛，提剑跟了上去。
　　……
　　赵希珊在客栈里头休息了几日，勉强恢复了点体力，无需上下个床都要有人扶。宫里如今情形如何，包子和馒头一心顾着赵希珊，也懒得去打听。至于柴少凡，更不关心了。不是一天到晚守着赵希珊，就是收罗一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来逗她开心。
　　宫里来了引，说是耶律乐才已经把耶律齐才和耶律良才都关到天牢了，现在正在整顿朝廷。文武百官，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一点都没有手软。
　　登基前一天，耶律乐才亲自来到客栈，要接赵希珊回宫休养。
　　赵希珊自然是拒绝，她早就说过，只要耶律乐才踏进宫里一步，她赵希珊就要离开。眼下是她身子不允许，否则她早就走了。
　　耶律乐才见她冷言冷语，心知聪明如她，早已明白了这场病，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他在赵希珊的床边坐下，愧疚道：“抱歉，我只想将你留下，并非存心伤害你。萧雅她跟我保证的，只是会让你昏迷不醒的迷药而已，不会坏了你的身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听小包和小头说，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天了。大夫怎么说的？”
　　赵希珊淡淡道：“不劳烦太子牵挂，我很好，死不了。”
　　“赵姑娘……”耶律乐才轻声唤道，赵希珊有意地保持距离，甚至是疏远他们的关系，都让他觉得痛心疾首。“赵姑娘，我知道这是我错了，可是我别无选择。如果知道会将你越推越远，我定然不会这样做。”
　　“算了吧。”赵希珊冷笑一声，“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如果，你做了就是做了。我帮助你，虽然不是真心真意，却也是尽心尽力。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军师，你的恩人？耶律乐才，都算了吧。从今以后，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不不不，赵姑娘！”耶律乐才急道，“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不想申辩。你到底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襄阳王那边……”
　　赵希珊心里一惊，连忙打断他的话：“耶律乐才，如果你真的想帮我，我和襄阳王的事，插手了，别逼我更恨你。”
　　赵希珊说的那样决绝，耶律乐才再怎么痛心，也只能叹一句，咎由自取。
　　两人一时无话，门突然被撞了进来，包子和馒头一头汗的跑进来，“三小姐”的“三”字刚到嗓子眼，一见耶律乐才特么的还在，就改口叫了句：“赵姑娘。”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赵希珊问道。
　　包子和馒头对视一眼，跪在赵希珊床前，哭道：“小以情死了！”
　　赵希珊当场愣住，可她仍旧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张口问道：“你说什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
　　她在害怕，害怕听到，同样的答案。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行的。事实就是事实，你躲不过的。
　　包子轻轻抱住赵希珊，一言不发。
　　苏以情是赵希珊来大宋朝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整个大宋朝第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苏以情于她而言，是家人，不是主仆。
　　她们在郡主府一起生活一起闹，一起面对所有的困境，一起做恶作剧。郡主府若不是有她，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呢？赵希珊若不是有她，怎么可能无忧无虑呢？
　　然后，她们还一起，爱上了白玉堂。
　　苏以情坦荡，从来不欺骗赵希珊，喜欢就是喜欢。赵希珊很欣赏她，真心当她是好友，是家人。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苏以情死了。
　　那个与她一起笑过哭过的苏以情，那个昨天还活生生的苏以情，你说她死了。
　　赵希珊本能地不去相信，但是眼泪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赵希珊愣愣地靠在包子怀里，她说：“包子，我失去最开始遇到的，家人了。”
　　“赵姑娘……”包子好心疼，心疼这样无助的赵希珊。她心里的三小姐，是从来不会向命运低头的，是从来都那样自信满满的，是唯一能站在少爷身边，而不被掩盖锋芒的。
　　嗷嗷大哭的馒头见状，也起身将她们两个抱住。
　　三小姐，我们还有彼此啊！
　　耶律乐才尴尬地呆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更多的，是震惊。耶律乐才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希珊，就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在他的印象里，赵希珊是翻手可为云，覆手就为雨的，是能够将权势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是没有真感情的。不曾想到，她也会为了一个人，伤心至此。
　　那个叫苏以情的，一定对她很重要吧。
　　好半晌，赵希珊才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死的？她现在在哪？”
　　包子低头道：“万箭穿心，现下柴少凡看着。”
　　“我要去见她。”赵希珊抬起无神的眼睛，望向包子，“带我去见她。”
　　苏以情被柴少凡安置在他的房里，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血淋淋的白布。
　　踏进门槛的那刻起，赵希珊的双脚就如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还记得那个梳着垂挂髻的粉嫩少女，闪着一双大眼睛，天真烂漫。会因为赵希珊的调戏而脸红，会因为赵希珊的相救而感恩，会因为赵希珊的无赖而无奈，会因为赵希珊的聪慧而折服……那样鲜活的人，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的眼前，再也不会陪她玩闹，不会再叫她一声三小姐。
　　不过短短的几步距离，赵希珊却觉得自己已经走了一个世纪。眼泪早已湿了脸，她还咬着牙不愿哭出来。
　　驻足，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要掀开那块白布。柴少凡心中一痛，抓住了她的手，“别看了，好不好？”
　　赵希珊一把甩开柴少凡的手，伸手就要碰到白布了。那一刻，修长的手指蜷缩了回来，她退缩了。
　　合上双眼，两行清泪滚落。暗自下了决定，等睁了眼，手毫不犹豫地扯下了盖住她整个人的白布。
　　白布跃上半空，轻飘飘地，没有一点依附，歪歪扭扭地落在了地上。
　　赵希珊身形一晃，差点跌在地上。
　　苏以情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赵希珊只看到外翻的肉和无数个洞口，以及一片血染成的红色。
　　下手之人，何其残忍。
　　赵希珊跪倒在地，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的以情，她的家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该有多痛？
　　她生前未曾被世界温柔对待，为何连死都不能无病无痛地走？
　　老天爷，她那样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待她？你当真是瞎了吗！
　　包子和馒头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否该去将赵希珊扶起来。她怀有身孕，实在不该如此悲恸。
　　柴少凡却对她们摇摇头，赵希珊不是她们能劝动的。否则，她也不至于弃了白玉堂，来到了这里。赵希珊固执，固执到旁人无法想象。
　　他一抬眼，似乎看到了赵希珊从苏以情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怀里。
　　几乎是反射性的，柴少凡看向了跟了进来的耶律乐才。耶律乐才在低头沉思什么，没有发现赵希珊的行为。很明显，赵希珊是在避讳他，可是为什么呢？难道？
　　柴少凡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哪个。不过能确定的是，赵希珊并不信任耶律乐才。
　　不知怎么的，柴少凡心里竟然有一点安慰。虽然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但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分对错，一点点施舍的情意，都会让人觉得，万分荣幸。
　　然而哭过的赵希珊却突然道：“我跟你去，皇宫。”
　　在场的人都一致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赵希珊怎么会和耶律乐才回皇宫呢？就是耶律乐才，也完全不敢相信。
　　赵希珊还是背对着他们，继续道：“我怀了孩子，身子骨又不好，赶着回大宋未免太勉强。在这客栈呆着，我不知道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我进了皇宫，你可会护我母子平安？”
　　怀了孩子。
　　赵希珊还说了什么，耶律乐才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怀了孩子。
　　赵希珊怀了孩子，她怀了不是他的孩子。那是谁的？
　　是白玉堂？还是小凡？
　　赵希珊起身，宛如后背长了一双能看穿他心里所想的眼，她道：“他是白玉堂的孩子，我想保护他。”
　　原来是他。
　　耶律乐才神色复杂，只道：“我会派人来接你。”然后就匆匆告辞了。
　　他没有看到，赵希珊转过身来时，紧紧握着拳头，满眼的愤怒。
　　她揣在胸口的那个东西，足以让赵希珊知道凶手的真面目。
　　萧雅，那个蛇蝎心肠的太子妃！
　　赵希珊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不斤斤计较。可，这并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她身边的人！触了她底线的人，她不但会有仇必报，而且是，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