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侍卫金懋叔

第一百二十九章：侍卫金懋叔
　　一盒骨灰，一堆黄土，一对蜡烛，一捧圆钱。柴少凡的衣冠冢，就在如喜镇的荒郊野外。
　　赵希珊已不知在这坟前跪了多久，哭了多久。
　　包子和馒头在三天前被她用自残的方式赶回去了，现在是没有人会来关心她了。
　　管家不止一次来这里找她，请她启程去襄阳府。可是赵希珊，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为了一个白玉堂，她折了苏以情，损了柴少凡，还没了肚子里的孩子。
　　今后，她还遇到什么人，还会害死多少人。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赵希珊却突然听说，白玉堂成亲了，还在成亲当夜跑了。
　　赵希珊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坏事了！
　　再仔细一问，白玉堂居然走的是去襄阳府的官道！
　　莫不是，他查出那古玉里的秘密了？
　　赵希珊也不耽搁了，可是柴少凡的仇，不能不报！赵希珊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她启程可以，提萧炎的头来见。她明明清楚，这其中的真相远不止表面呈现出来的，可是萧炎同样是杀了柴少凡的凶手之一。他不死，难以平了赵希珊的心头之恨。
　　当然，赵希珊真正的仇人，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去襄阳王府的一路上，赵希珊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模样。每天不是呆在马车里，就是呆在客栈里，也不与人说话。有时候，真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踏进襄阳王府，看着眼前哗啦啦跪下的一群人，听着震耳欲聋的“欢迎小姐回府”，赵希珊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还记得那日她回郡主府，也是这般情景。
　　襄阳王就在大堂等着赵希珊，一起出现的，还有赵希珊从开封打包送回来的赵冲，和赵冲有三分相似的女子，以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赵希珊心里明白，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她的大姐赵迎雪了。而这个不良于行的男子，是襄阳王府的第二个少爷，也是世子，赵辅。
　　这些就是希阳郡主血溶于水的家人了？襄阳王自始自终没正眼看她，赵迎雪翘着二郎腿，鼻孔看人。赵冲一脸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赵辅，根本就没鸟过她。
　　唉，真是心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我累了，派人带我回房休息。”
　　赵希珊转身欲走，赵辅却开了口：“不知郡主，可否解微臣一个疑虑？”
　　“我已不是郡主，哥哥这样唤我，怕是小妹担当不起了。”
　　催动轮椅，赵辅来到了赵希珊的身边，与她一同望着门外，阴天，天空灰蒙蒙的。赵辅道，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赵希珊苦笑：“我有的选择吗？”
　　襄阳王在闹得这种种，不就是为了逼赵希珊回来吗？
　　襄阳王不理赵希珊，赵希珊也不想理他，在下人的带领下，赵希珊住进了尹素素生前住的阁楼。从屋子的摆设以及设计看来，尹素素当年的宠爱，真是无人能敌的。
　　赵希珊却是很累，泡了个澡后，就躺在床上了。什么都不想，让自己完全放空。
　　若是一觉醒来，所有的都是一场梦，没有大宋，没有白玉堂，没有希阳郡主，没有襄阳王，那该多好。
　　赵希珊沉沉地睡去，一个黑影却在这时候，窜了进来。他脸上戴着面具，只隐约看到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犀利的眼神在看到赵希珊的瞬间就柔了下来，他小心地接近，怕吵醒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在此刻哭得不成样。
　　希儿，白玉堂终于又见到你了。
　　其实白玉堂早在赵希珊到的前几天，就已经成功地混进了襄阳王府。他笃定赵希珊一定会被安排在尹素素生前住的地方，所以经常来这里等着。
　　果不其然，赵希珊来了。
　　她依旧是在灵山见到的那般模样，甚至是更加冷漠。等她睡着了，白玉堂才敢出来，见她一面。她变得更瘦了，也更憔悴。眉头总是萦绕着愁云，不曾舒展，连睡觉都不踏实。
　　白玉堂决意来找赵希珊，是他在不小心摔裂了古玉之后，从里头发现了一张油纸。这张油纸咋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白玉堂在火上烤了一会之后，慢慢地，就出现了一张图案。
　　这图案，是个阵，叫做铜网阵。这是一个按照五行八卦建造的一个由铜墙铁壁的阵，每天生死门会变化，必须按照八卦方位进行，才能走出铜网阵，非正确路径会有各种陷阱。纵使是白玉堂这等对机关阵法研究通透的人，在看到这个阵法时，也不禁为之一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即使在看到阵法之后。
　　联想到赵希珊在将这古玉送给他时的支支吾吾，以及她从冯知逸手中接过那幅画时的异常表现，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赵希珊瞒着他的事，跟襄阳王有关！
　　襄阳王想谋权篡位的心，人人皆知。那么这阵法与他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白玉堂想不通，他只知道，赵希珊有天大的委屈憋在心里，有天大的事瞒着他。他不想让自己那么爱的人，去独自承受一些。不管如何，他要去陪她。
　　这一次，是永远。
　　若是赵希珊不愿他掺和进来，他就不让她知道就行了。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什么身份不行呢？
　　他现在，可是襄阳王派来保护她的侍卫。他也不叫白玉堂，叫做金懋叔。他不能让赵希珊听出他的声音，索性当一个哑巴。
　　赵希珊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白玉堂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来看看她，反正他就是怕。他好不容易找到赵希珊，有了一个可以呆在她身边的机会。
　　可是赵希珊对他，太熟了。当赵迎雪阴阳怪气地把金懋叔介绍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出来了。
　　当着赵迎雪的面，她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赵迎雪又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见赵希珊还是不理她，也不自讨没趣，就离开了。
　　待她走后，赵希珊的眼泪就落下来了。还是努力地扬起嘴角，“听我姐说，你叫金懋叔，是个哑巴。”
　　白玉堂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他知道，赵希珊认出他来了。
　　金懋叔，锦毛鼠。白玉堂的化名，赵希珊早就了然如胸。
　　也罢，她不愿意再去逆天而行了，就顺其自然吧。最后，到底是谁生谁死，就交由老天来选择吧。
　　就在白玉堂以为赵希珊又要赶走她的时候，赵希珊却说：“以后，能不能请你，穿白色的。”她的白玉堂，就该是一身白衣，豪放不羁。
　　白玉堂一时呆住，她说，以后。这是不是代表，赵希珊将他留下了。
　　还在发愣的时间，赵希珊道：“明天陪我去趟郊外，我想去为我的孩子做个衣冠冢，可以吗？”
　　我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他的吧？他白玉堂和赵希珊的孩子，死了？
　　赵希珊还是盯着他，“能不能，抱抱我？”
　　没有任何犹豫，白玉堂箭步上前，紧紧地将赵希珊抱在怀里。他深爱的女人，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以情死了，篡位的也死了，就连我还未出生的孩子都死了。金懋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玉堂拉起她的手，在掌心上，轻轻地写着：我在。
　　他没办法想象，赵希珊一个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苏以情、柴少凡以及他们孩子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陪着她？
　　白玉堂，你真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赵希珊环上他的腰，“我还不能倒下，我还要看着杀害柴少凡和我孩子的仇人，一个一个地死在我面前。我还要……”还是想保护你。还有，大宋。
　　襄阳王按兵不动，朝廷找不到证据，也无可奈何。只要把冲霄楼里的那本“蓝盟”拿到手，献给赵祯。赵祯不仅能治了襄阳王的罪，还能知道所有与襄阳王勾结的朝廷命官。一次性，连根拔起。
　　这本“蓝盟”，就是与襄阳王勾结篡位的成员名单。
　　原著里，白玉堂为了拿到这本“蓝盟”，三探冲霄楼，最终英年早逝。
　　享年，二十三岁。
　　赵希珊清楚这一章回，也知道自己和白玉堂必死一个，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白玉堂总是要在他的生命里，赖着不走。
　　还是，竭尽所能吧。虚无道长虽说逆天而行，有违自然。但是，她穿越到这大宋朝，不就已经是有违自然了吗？
　　赵希珊不说破自己看穿了白玉堂的身份，白玉堂也就心照不宣。
　　次日。
　　白玉堂和赵希珊一同到了郊外，为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立了一个衣冠冢。以前总不明白这衣冠冢有什么用，如今自己立了两个，才深刻地感觉到了它的用处。
　　让生者，有处可托相思。
　　赵希珊摸着光滑的墓碑，道：“也不知道你是男是女，连名字都没有给你起。”
　　白玉堂伸出手，示意赵希珊给他。就见他取下赵希珊发髻上的簪子，那是白玉堂送给她的，一笔一划地在墓碑上刻下了三个字：白云瑞。
　　“不行！”赵希珊拿过簪子，把墓碑划得乱七八糟的，“这是五爷以后的孩子，不能起这个名字！”
　　什么叫“五爷以后的孩子”，白玉堂听不懂了。
　　难道是，赵希珊清清楚楚地，知道了白玉堂的一生？
　　白玉堂一把抓住赵希珊的手，强迫她抬头看他。
　　从一开始得知他年纪的时候，赵希珊说的是：“阿弥陀佛！白玉堂，长命百岁长命百岁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也许，赵希珊一开始就知道了，白玉堂什么时候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