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雪说完以后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谢临川不知道是一直就这么傻,还是被如风气傻了,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袖手旁观的准备,奈何有人就是活得不耐烦,逼得她哪怕两败俱伤亦要除之。
此刻夕阳的余辉静静挥洒,薄雾渐起,晚霞中有一人逆光含笑而立,清风徐徐舞起她宽大的袍袖,金乌透过树林打下的光圈给她镀上了炫目的金芒。
她低头皱眉思索,有淡淡杀气流泻而出,只是即便如此,那杀气亦带着一丝凉薄如雪的贵气。
渐渐地,杀气在那人抬首轻笑间层层漾开,却不知是因为这余辉,还是只因为她的存在,众人只觉得便连这杀气都笼罩着一层日薄西山的唯美。
仿若诱人的玫瑰,美极艳极,乃至于令人遗忘了层层绽放下,尖锐的短刺。
“云翩雪果真长相非凡,本阁主最疼惜美人,只要你乖乖服个软,今日本阁主就放过你了。”寒炽的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欣赏,他此话虽然背后含义令人不耻,他本人却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上一个说此话之人,下场亦不是特别凄惨,不过不雅地悬于茶楼前,供人消遣罢了。寒阁主身份地位不一般,待遇自也不能同常人一般。而且现下已不是你愿不愿意放过在下,而是看在下是否愿意放过你!”
如风愕然,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是女子,他实在无法相信她的女子身份。如此特别,当世罕见,纵连男子亦无法与其比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方会喜欢她吧。
“美人的性格也很合本阁主口味,现下这么说,等你爱上本阁主可就不是这番反应了。”
“真是不巧,雪对于同性并无此嗜好,就算暂且有,雪也只会恋慕比雪强的人,而阁主显然不符合。”
翩雪在间接嘲讽了寒炽的同时,也使如风有了危机感,他正在思索自己近日是不是表现的太差劲了,不是迷路就是被困。
虽然跟常人比还算正常,但跟某人比起来,相差却足以以天差地别而论。
想到这,如风不由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想着似乎有必要展示展示,可惜天性比较懒的某人,此想法一冒出,当即就被自己否决掉了。
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纵使不展现,自己的魅力也无人能挡。
这般想着,人已经向马车走去。现下战局一触即发,比起在这里当靶子,他更倾向于吃着点心坐看好戏。
而翩雪看着一脸坦然往马车走的某人,忍不住质疑中毒者到底是谁!不过这样也好,他远远避开,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施展杀招了,如此想着,一时杀机大盛。
如果说先前的杀机淡如明月的话,那么现下的便广博如同大海,磅礴汹涌,偏偏又深沉内敛。在场众人都惊异地发现不过眼睫交错的瞬间,原本清贵优雅的翩翩公子,就变成了站在众生之巅的绝世强者。
“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吧,掌握生杀大权,无情,却完美的近乎神祗。”这么想着,伴随着一声长啸,寒炽动了,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一开始就主动出击。
他的身影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却偏偏轻若鸿羽,一掠间以至翩雪身侧。而在他动得瞬间其他黑影如跗骨之疽,紧随其后,一刹已成围攻之势。
四面八方都有杀机,前后左右都有刀剑环伺,眨眼间只怕翩雪就要命丧当场。而就在此刻,她动了,于不可能之方向。
见过此景,你才知道原来人的腰竟然可以弯到如此地步。而在她弯腰的同时双腿已然腾起,足尖轻点,柔的好似柳枝因风拂过绿水,激起一层层碧波,当真有波光,不过不是水波,是一把把的刀剑被推开而在空气中激荡起的涟漪。
一擦身,翩雪已避开寒炽的致命杀招,而寒炽也因此错失了能杀死翩雪的最好时机。
“你的攻击就这样了吗?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一言罢,她人已腾空跃至半空之中,立于枝桠之上,轻轻拿出了插于腰际的凤血笛,放于唇边。
浅红映霜雪,愈发衬得那一抹浅红之柔软诱人,那是开到盛极的蔷薇因风落于白璧之上。
坐在马车上的某人心一荡,站在树下的寒炽却是一惊。
“快上,阻止他,别让他吹。”可惜腾起的一伙人全被飞来的暗器所阻,要不伤了屁股,要不割破了裤子,皆感到一阵风过遍体生寒,纷纷跌了下来。
仔细看清楚了却不是所谓的暗器,不过嫩绿的几片叶子,随着众人的动作在屁股上荡啊荡。跌落的人都愤怒的看向坐在马车上的谢公子。
谢公子无奈摊手示意:没办法,这马屁股太大,挡着视线了,没看清,大伙别在意,要不再来一次?众人一致摇头,而被他这么一打岔,寒炽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笛声已起……
幽幽笛声带着来自鬼域的森寒气息,钻过众人的双耳。听到此曲的每一个人都想到了午夜梦回时自己心底最大的殇,有的人想到了母亲被仇家逼死,有的人想到了妻子在家中受人凌辱愤而自尽……
伤痛各不相同,此时心头涌起的愤怒却如出一辙。内力低者已经被伤痛迷了眼,被愤怒蒙了心,拔出长剑就向周围原先的同伴砍去,毫无防备的杀手们转瞬间就死了好几个。
而随着笛声渐入高潮,更多的人失去了控制,原本平静的小树林已成血腥炼狱。
寒炽现下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如风只是伤人却不杀人,因为此曲一起,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不过是成为这血腥屠杀的工具罢了。
“云翩雪,谢如风,寒影阁今日的损失,我寒炽迟早要讨回,来日方长!”寒炽自知不敌迅速退去,此话说完,人已消失在天际。
翩雪和如风都未去追击,寒炽跟他们武功不相上下,想要制服他,不是轻易之事,而现下时间宝贵,不过正如他所说,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
一曲完毕,翩雪从树梢飘然落下,落地时无声咽下口中欲待喷出的鲜血,只觉得这一曲完,胸口阵痛不休,果真是两败俱伤之笔!
“谢兄,谢临川还是交由你处置吧。”翩雪在吹奏前已悄悄封闭了谢临川的听觉,并点了他的穴,使其无法动弹。
如风自是注意到了僵立在那里看着满地鲜血残肢一脸苍白的谢临川,只觉得翩雪当真给他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一开始直接将他杀死多好,也好过他如今的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