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杀机暗藏

第十三章 杀机暗藏
　　蒙面人手中的小金剑高举过她的头顶，却陡然落下，重重的砸在谢零的被褥上。
　　谢零睫毛颤了颤，眨了凉眨眼睛，适应了片刻，终于清醒了。他看见了床前的蒙面人，也看到了秦无衣捉住蒙面人的手，一脸凶相。
　　“这……”谢零还未来得及开口，面前两人却开始了规模巨大的比拼。至少对一个房间来说，算是大规模了。因为两人用的武器分别是重剑和长棍。
　　大概能称得上是棍吧，这是由两根金属棒拼接而成的，有一人多高，竹竿粗细。
　　起先，蒙面人被秦无衣制住了右手，短暂的片刻停顿后，蒙面人用左手向秦无衣打出一掌，掌心有紫雾升腾，秦无衣扭身避开，这时蒙面人朝相反的方向扭身，秦无衣只得松开对她的钳制。
　　蒙面人的身体灵巧，扭身像是跳舞。只是这柔美中的力量大概只有秦无衣能感受得到，这种爆破的力量，让秦无衣感到对方扭身的那一刹那若是不松开手自己的手也许就要废了。这样柔软刁钻的角度，分明是个女子才能做到的。
　　仅仅趁着这个间隙，蒙面人从背后两手交错着，抽出两根约两尺的金属棍，然后右手反转，左手水平，竟将两根金属棍拼接成一根。
　　秦无衣从来未见过这样的武器，略略吃惊，握紧了手中的重剑，谢零僵坐在床上，担忧的望着秦无衣。
　　这种情况，任谁都看得出来，秦无衣不占上风。蒙面人的长棍已经超出了一般短兵器的范畴，秦无衣的重剑拼的就是近身和力量，如今，两者皆不得发挥，简直是……
　　“简直是冲着我的弱点来的！”秦无衣大吼一声，把剑鞘甩向蒙面人。
　　是试探！只见木制的剑鞘在空中划出好几个漂亮的圈，急速冲向蒙面人。蒙面人则轻巧的用长棍一格，“铮”剑鞘被迫改变了方向，向左边飞去。
　　秦无衣刚想嘲笑蒙面人的动作不够敏捷，突然脸上的表情凝住了。蒙面人的左边，也就是他的右边，是床，而床上还呆坐着完全不会武功的谢零。
　　甚至躲也来不及了，谢零只堪堪举起双手想阻挡一下。窗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敲木鱼的声音。像是急雨落纱窗，又像是出征的鼓点。只是没有人去欣赏，没有人来得及欣赏。
　　剑鞘已经快贴到谢零身上了。谢零甚至闻到了剑鞘的紫檀木的香味，就像是在鼻尖。
　　急切的木鱼声突然停止了，马上接上来的是一声是刺耳尖细的敲击，似乎要把木鱼敲碎，又似乎要把耳朵刺聋。
　　谢零已经认命的闭上了眼，否则他会看到此生最刺激的一个画面：向着他飞来的剑鞘，尖部已触及他的手背，却随着那一声敲击，碎裂开来。且是爆裂，像是有人在剑鞘里装上了数十斤烈火霹雳弹。
　　紫檀木的碎屑裹挟着爆破的空气。密密扎扎的划开谢零白皙的皮肤，在他的手背上，脖颈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细小血痕。
　　可是谢零并不在意，他只知道，那么大一块的木头，居然就这么碎成了渣子，甚至粉末，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武学啊。
　　连蒙面人也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几乎可以算是瞬间消失的剑鞘。“咚！”她用力把长棍插入地下，瞪大眼睛等着门外的高手现身。
　　“和尚来迟了，和尚来迟了。”门边先伸出一只白袜草鞋的脚，接着是另一只，然后是金边的袈裟下摆，再到白的袈裟，最后是一张憨实的脸，本是极普通的脸，却特别在他的鼻尖上，有一颗特别大的黑痣，远远看就像三个鼻孔一样。
　　三个鼻孔的和尚手握着几片碎木含笑走来：“咿呀呀，这里有好大一颗夜明珠！”
　　众人恍悟，如此漆黑的深夜，大家都看得清的原因竟是因为有灯火，以为的发光物——谢零。或者说是，谢零胸前那一团莹白的光。
　　谢零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震，抬手点上了床边的蜡烛，胸前袋子里的那一团荧光才渐渐被烛光掩淡。“咳。”谢零清了清喉咙，“三个鼻孔的饶舌和尚？”
　　“咿呀呀，这是‘药蛊冷心’的蛊王亲传弟子么？咿呀呀，这里居然还有我佛门同修。”饶舌和尚缓缓的走近三个人所处的三角位置的中心，扭了扭头说。
　　“多管闲事！”蒙面人握长棍的手微微一颤。
　　“咿呀呀，居然是一个女人。”饶舌和尚又张口说。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前辈，可否出手帮我擒住这女飞贼？”秦无衣突然醒悟。
　　“秦公子，这恐怕还劳您自己动手，和尚不能靠近女人。”饶舌和尚用手作掌朝蒙面人作了个揖。
　　“可是，我近不了她的身哎……”秦无衣挠挠头说，“那就让她这样走了？”
　　这时伴随着谢零一阵剧烈的咳嗽，蒙面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谢零的房间。
　　“阿零你怎么了？”秦无衣放下手中的重剑冲到谢零床边，“受伤没有？”
　　“没事儿，就是可能受凉了。”谢零摆了摆手，“多谢你们了。”
　　“可是，那个女贼就这么放走了？”饶舌和尚问。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又捉不住她，她能进来就能出去，不过，我知道她是谁了。”秦无衣站起身，把房里的灯都点上了，伏在地上观察蒙面人的长棍留下的痕迹，“前辈说她是佛门中人？”
　　“是啊，她用的棍法分明是我佛门秘技逐虎棍法，只是少林早已不授女弟子武艺了。”饶舌和尚想了想说，“咿呀呀，想来是峨眉派的昆吾棍也说不定，这两套棍法本来就难以区分，异技同源。”
　　“峨眉么？这样说是尼姑呀，我上次看到她可是在风尘之地。”秦无衣一手支着下巴说，眼睛又飘向了谢零。
　　而谢零在对自己脸上的血迹做处理，没有发现他的目光，他举着镜子，镜子又直直的把房内的光打到了窗户的外面，他突然说：“前辈是因何赶来的？这大半夜的。”
　　“和尚本就四海为家，四处云游，恰来此地而已。”饶舌和尚松开左手的木片，苦笑道“还赔上了一个木鱼。”
　　“前辈，你这样说很可疑。”秦无衣佯装认真的说，“不过，您抓‘眼’和抓破点的功夫真是天下无敌了。”秦无衣说的抓‘眼’和抓破点指的是饶舌和尚用敲击木鱼的方法寻到剑鞘的“眼”或者说破点，然后无需亲自接触，便使剑鞘破碎的武技。
　　这是一项很强的功夫，听说有些邪教也在精习此门武技，竟可寻得人的破点和“眼“，使人直接自体内爆裂。不过这都是外话。
　　此时，在抓“眼”方面造诣极高的饶舌和尚竟什么都没说。
　　“秦府今夜可真热闹。”秦无衣的眼角突然又熟悉的红色跳跃，他冷嘲一声，便向门外冲去，“前辈，代我照顾阿零！”
　　秦府别院，是火，又是火。
　　秦无衣踩着屋檐远眺，别院里又柴房，火势最大。这火势，已然吞下了小半个秦府。因为是深夜，因为无人注意，更因为秦府中大量的家丁都倒地不醒，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
　　“哎……”秦无衣叹了口气。这府邸重建起来起码要五个月吧。幸好亲眷住的东苑没事。他一扭头看向东边，思量着要不要叫醒家人来灭火。
　　最后他想，还是让火这么烧着吧，反正别院和东苑间还隔着一片荷塘，自己一会儿叫上饶舌和尚把水引一引，就没什么大碍了。院子烧毁了还能修复，重要的是人没事就好。
　　突然……
　　“可恶的青要宫！”
　　这是秦无衣在昏倒前最后的一个意识。
　　火光映不到的角落里，有几条漆黑的人影，其中一个抬首傲立，是天生王者的气概，其余几条人影伏在地上。
　　“属下罪该万死。”蒙面的人说。
　　“呵，你也知道你该死呀。要是被抓住了，谁也护不了你。”站着的人说。
　　“若非饶舌和尚突然出现，我可以杀了秦无衣，灭了秦家，顺利完成计划。”蒙面人不甘的说。
　　“若没有和尚，你就死定了。你真以为凭你龙门姬能杀得了秦无衣？他可是池岁老人的亲传弟子，他之所以放你走是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的。况且，当时你手上还握着另一条性命……”伏在地上的另一个人微微偏着头，对蒙面的龙门姬说。他的头在偏转时隐隐折射出火光。
　　“无礼！”龙门姬大声反驳，“什么叫另一条性命？这都是计划，倒是你，跑来这干什么？”
　　“和尚也是迫不得已。”饶舌和尚做了个佛礼。
　　“切，你不是‘破’功很厉害么？也会有‘破’不得的时候？”龙门姬阴阳怪气的问。
　　“和尚只想说，和尚不想再和你们云中城有什么瓜葛，和尚只不过是听了那位主子的命令而已。如今仁至义尽，该告辞了。给你们一句忠告，千万不能低估了萧摇。”饶舌和尚说完，念了句，“阿弥陀佛。”便消失在火光之中。
　　“什么意思呀？”龙门姬摇着头说，“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龙门姬，你也少说两句，你可是带罪之身。况且人人都有苦衷，饶舌和尚是被人用妻儿性命威胁。佛者心中大爱无疆，更何况对待自己的亲人。”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个人伏在地上开了口，声音沉着冷静。
　　“什么？和尚居然有妻儿？”龙门姬大诧。
　　“他不是一个男人么？这有什么不对？”第三个人回答。
　　“和尚不该是没有七情六欲，放弃红尘俗世的么？”龙门姬追问道。
　　“这世上除了死人，谁没有七情六欲？放弃红尘俗世？呵，连少林的释丹方丈都能因私心授你逐虎棍法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就说求生欲吧？你说谁能抵抗？长生不死你不想？……”
　　“咳。”第三个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不知是咳嗽还是冷哼的声音打断了，争执中的两个人立刻低下头认真的聆听站着的人的命令。
　　“不是低估了萧摇，是低估了狗皇帝，这老狐狸想用萧摇拖住我们，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两个女声整齐的回答。
　　“……梧凰怎么样了？”立着的人沉思着问了一句。
　　“闹得凶，怎么也不肯相信我们说的话。”龙门姬说。
　　“让她闹吧……”立着的人越说越小声，蹲下身子在龙门姬身边说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火势越来越大，“哔啵哔啵”木柴被烧裂的声音里隐约有这样一句话传出来——“你之前在惜雪殿里找到的梧凤的脸有用了，你装成梧凰把萧摇他们救回公主府，然后给他们说了皇帝杀梧凤是为了制不老药，我会找人配合你把梧凤的尸体给他看。”
　　一会儿那个声音又说道：“暗暗的表示出来就行，太明显萧摇会怀疑的。还有，龙门姬你和沉鱼配合在江湖中放出云中城有穴草的消息，守好云中城，我要消失一段时间。”
　　“最后，全宫上下在各小主的组织下搜索第五杀，找到后立刻带回云中城。”
　　……
　　“是，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