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统江山

灰衣侍卫看了一眼不远处背风角落里的两位主子，之后又摆出一副低头垂目不闻世事的忠心侍从模样。心中暗付，若论相貌，只怕整个大启皇朝能与自家主子相匹配的女子也没有几人，听闻遥远的北地云陌皇朝的第一美人，儿或许可以与自家太子殿下互相辉映，可是那云陌皇朝第一美人儿早已名花有主，自家主子又一向对于男女之事淡然得很，恐怕是不会夺人所爱的！但是如果说这性格上，眼下这位公孙小姐绝对是最能与殿下一较高下的女子了！曲绡拥有着惊人的记忆能力，可以记住所有发生过的细节，就算是十年之前，殿下某一天穿着了什么颜色的长衫，上面有着怎样的花纹，见过哪些人，也能随时随地说得一清二楚。记忆早已翻来覆去的折腾过数次，可是这样奇特的女子，别说是在宫中，就算是宫外，也从来不曾遇见过。落魄贵族之女？似乎有些不像，但是公孙婉乔的身份却也没有多少可以怀疑猜忌的地方。因为公孙道夫妇两人仍旧住在天门山下的破落小院中，公孙婉乔虽然家道中落，从小到大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附近农户对于这位公孙小姐具体是何模样，也说不出一二三来。

曲绡又装作不经意的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位主子，要说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不太和谐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衣饰的颜色了！太子殿下常年的一身白长衫，颜色太素，清净到常常被人忽略的程度，而公孙小姐身上藕紫色的长裙，相比之下则是太过艳丽。不知道冷静内敛的殿下碰上了张扬无忌的公孙小姐，究竟是谁能够征服谁呢？

“你在说谎。”孙渺缈十分肯定的开口，双眼直视面前的男子，“刚才的事情，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身为太子……”

“身为太子还要为了你这种人开口说谎，当然不可原谅。”皇甫焱轻声接口到，“如果不是今日父皇大寿，本王不希望有人扫了兴致，也不会出头，公孙小姐无需多礼。”让那个人看到自己不安分的鼓动，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更何况，她砸坏五谷丰登贺礼之事恐怕现在那个人也得知消息，她是自己身边唯一不安分的可能，那个人，不会无动于衷。

“我没有求你出头。”孙渺缈也冷下脸来，我就说这废柴太子怎么会好心替自己出头，敢情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不是听见那些妖魔鬼怪说要给他好看，自己怎么为什么要当即挺身而出维护他的利益！刚进宫那会儿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住在那么破旧的宫殿里，难道自己现在还不明白吗！常识啊有没有！

“皇甫焱，本小姐懒得跟你废话，”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挑明了也好，免得自己以后还要跟着这个废柴太子吃瓜捞，“我就说这么一次，你给我搞清楚状况！”

皇甫焱瞬间挑眉，这女子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好大的胆子！以为自己不敢治她罪吗？

“大胆……”

“你闭嘴！”孙渺缈星眸倒竖，“等本小姐说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小姐进宫之前，只知道是被选中秀女，要高攀太子殿下，不知道紫轩宫中是怎样的状况，也完全不清楚宫里谁是谁的党羽，谁是谁的势力。不过本小姐也不想知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妹子，也许我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么夸张，但是公平公正公开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皇甫焱皱紧眉头盯着对面一本正经的女子，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强势，而且丝毫不惧怕皇族的威严！是应该说她是勇敢，还是别的什么？

“进宫就被送进你的逐月殿，按说就算太子不喜欢我这个秀女，最多也就是撇在一旁任由自生自灭，没想到你会小鼻子小眼儿的先下手为强耍弄手段。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女生！秀女是你们选的，女生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你们不喜欢可以不选，去找你们喜欢的人就好，何必把看不上眼的人放在眼前时刻添堵呢？”

孙渺缈看皇甫焱要开口打断，直接一挥手，将皇甫焱的要开口的话又给挥了回去。

“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反正本小姐已经进宫，没有意外恐怕是很难活着出去，所以咱们换下一话题！”之前种种，本小姐暂时不跟你计较！不是冤家不聚头，算我倒霉，才会碰到你这种废柴殿下！

“现在来说说你的事情！”孙渺缈撇了撇嘴，劈柴不给饭吃，这些账咱们先记着，以后再算！皇甫焱很想拆开女子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这些话题，是一个秀女会摆明了对自己的主子说的吗？

“之后本小姐说的每一个字，你回去之后都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看在你是优质帅哥的份儿上，本小姐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再说了，说不准哪天本小姐就跑回去前世，到时候万一把你牵连了，这笔烂帐可就还不清了！本小姐才不愿意到时候被你托梦投诉什么的呢！

“不用问也知道，大启肯定不是只有你这一个皇子，所以本小姐给你讲讲以后的事情。”

“我说，你听，不许打断我说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之后无论你怎样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会发生，没什么稀奇，所以本小姐也不打算插手。无论谁上位，都是你们皇甫家的私事，与别人无关。”

“第一，本小姐直接告诉你，你现在这个太子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形同废位。”最残酷的事情对于皇族男子来说，就是不能够掌握自己的性命，在书上已经看过太多的记载，无论是一国之君，还是皇亲国戚的远亲旁支，只要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上要面临的就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有错一定会死，没错也不一定就能活下去。

“第二，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想好未来的出路！因为你已经成年了，没有一个太子能够在住进冷宫之后还守住自己的名号多久！之前不动手那是你年纪还小，对自己的兄长下杀手，未来的新君名声不好听！可是你成年之后，随便抓住一点小把柄，就可以扣你一顶谋逆的帽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滚回老家去！所以你能犹豫的时间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皇甫焱的身边不可能没有辅佐他的忠仆，否则单凭逐月殿那种漏风漏雪的架势，他想要长大成年不可能这样顺利！孙渺缈仔细打量过眼前的帅哥，确定他四肢齐全身体健康，至少说明他在冷宫好歹算是保住了性命！说不准，太子勉强接受自己这个秀女也是那个幕后主使的主意！

“第三，摆在你面前能走的路就那么多，本小姐今天就好好跟你说清楚。”心中有些纳闷，太子殿下被自己抢白这么久，就不想夺回主动权吗？真的当不插嘴接话的好宝宝啊！

“被废位之前，肯定是先要罗列罪名，通常就是篡位，无论哪个皇帝都担心这个！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惦记皇位也不行！没听周帝说吗？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想都不要想！然后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直接处死，二是暂时软禁然后处死。第一种通常出现在皇帝老年痴呆后，被美女或者宦官吹吹耳边风，把自己亲儿子给干掉了！第二种通常出现在皇帝还没有老糊涂以前，会一直犹豫，忽悲忽喜！其实也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的，就是你有自知之明，直接上书辞去太子的身份，然后在媒体舆论的围追堵截之下过完毫无隐私的一生。但是本小姐猜测，你绝对不是这种孬种！否则你应该早就不是太子了！”

“第四，”孙渺缈深吸了一口气，仗着胆子趁着皇甫焱不备，突然伸出一把拽出他的衣襟，让他拉向自己这边，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如果你不甘心被人蹂躏作践，当然也可以奋起反抗，本小姐能提点你的只有一项！就是朱大学士说过的名人名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还有就是如果要动手，就手脚干净点！不要留下人证物证身份证！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连这都不懂，就回去问你的智囊团！”死开算了！厚积薄发嘛这是最基本的！

“皇甫焱，本小姐再不情愿，在那些事儿妈眼里，我也是你身边的人，所以我不想当被你这个着火的城池殃及的倒霉池鱼。跟你说这些，出自我一片好心，要是你觉得没什么用处，就回你的逐月殿里洗白白，等着被人临幸吧，不用烦我。说白了，就是本小姐不想也不会给你当垫背的，如果你日后去阴曹地府单程旅行，千万别算我一个！谢谢！”

皇甫焱惊异的盯着面前的女子，甚至连孙渺缈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这样不遵礼法的举止都没有适时阻止。话说到没法再难听，可是她说的句句属实！

难以置信，这样的说辞会从一个落魄贵族的女儿口中吐出！因为当年太傅也是这样的一番话，震慑住了一心想要为含冤受屈而死的母后讨回公道的自己。时隔数年，一切竟然重演。

如果不是当年自己亲手将太傅下葬，绝对会以为面前的女子就是易容乔装之后的恩师！

孙渺缈有些纠结的咧嘴，伸手在皇甫焱眼前比划了一下，心想这废柴太子不是被自己一番话吓傻了吧？正要出声，一双小手却突然被太子紧紧攥住。

蓦地红了脸颊，忘记了挣脱他的桎梏，心中的小兔子又悄悄的探出头来，不时跳来跳去。

此时，却突然响起一句不耐烦的女声，“太子不去大殿贺寿反在此地耽搁，是有何事？”

皇甫焱回神转身，发现皇后一队人马不知何时站在自己两人不远处。

“启禀母后，儿臣正为寿礼之事，与人商议。”皇甫焱恭恭敬敬，双眸中尽是低三下四的绝对服从，孙渺缈见过皇后的手段自然也不敢造次，躲在他身后对着端庄美艳的皇后行礼。

“哦？哀家听闻太子的寿礼尚未备妥，可有此事？”叶淑媛微微眯起双眼，适才侍卫回报说太子直到今日仍旧没将寿礼献上，以他往年的习惯，寿礼此时应该已经准备妥当才对！不然要自己怎么安排人打击他才好？五谷丰登被那个村野丫头无意中弄坏之事，早已有人回报，为何皇甫焱迟迟不见动作！他到底安了什么心！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寿礼交与臣妾保管，臣妾不懂宫中规矩，不知寿礼要随身携带，因此耽误了太子殿下的行程。”孙渺缈挺身而出，一天而已，皇甫焱能准备出来什么东西！祸是自己闯下的，责任自然也要由自己来承担！刚刚还让他别留下把柄，自己怎么还能给他添麻烦！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叶淑媛的目光立即打在了孙渺缈身上，“原来如此。跟哀家说说，今年准备了什么寿礼？”

皇甫焱手中攥了一把冷汗，可是还没来得及打断，就听见孙渺缈甜美的声音响起。

“回皇后娘娘，今年的寿礼是一统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