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种事情不能随意答应下来的!”瑶尘一张小脸几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四下无人,小宫女顾不得宫中嬷嬷三令五申的礼数,急急的向自己的主子说明即将发生的“悲剧”。
“圣上每一年的寿宴都不单是献寿礼那么简单!娘娘您刚进宫有所不知啊!”瑶尘边说边跺脚,双手紧紧攥成拳状,倒是把孙渺缈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一把将自己唯一的下人用力按住,不让她继续痛苦的扭来扭去。
“能有什么不一样?寿礼献上去,大概之前还是之后的要说些祝福吉祥的话,不是都这样吗?”再玩能玩出什么来?孙渺缈对于眼下的形势十分了然于心,因为这个异世,比起自己的前世来,根本就是简装版的角色扮演!虽说也是封建皇朝的规格,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无论是大到建筑上的整体布局,还是小到农家用的平常之物,这里都和自己的前世有着不小的差距!总体来说,要稍逊于我国悠久的古文明!而且,眼下是天下三分,物质基础或者人力资源,都达不到自己前世盛唐时的层次!粗略观察后,孙渺缈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大启皇朝的文明程度似乎比三国时期好上一些,但是距离盛唐还差得远呢!
“娘娘!献上寿礼之前,要由各宫派出妃嫔贵人亲自登台……”瑶尘的眼泪顺着被风吹红的小脸蛋流了下来,娘娘根本就不知道紫轩宫中的规矩!这寿宴说是一年一度的喜事,其实根本就是嫔妃们争风吃醋借刀杀人的擂台!
“登台卖唱啊?”切!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唱唱跳跳的才艺较量吗!琴棋书画,本小姐一项不通!可是,诗词歌赋,哪个能够比得上唐宋元明清加在一处的诗词造诣呢?本小姐可是有备而来!背他个千八百的诗词完全没有难度嘛!孙渺缈打从心底喜欢上自己的小丫鬟来,这个瑶尘真是小孩子,一点点小事儿就能哭成这样!你到底以为你家主子有多没用啊?这丁点儿的事情要是都拿不下来的话,当初怎么敢冒名顶替混进宫呢!
“尘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就是献唱吗?哈利路亚,建设我们的国家!个人现代舞是不怎么会,咱这身条儿没有那个柔软,但是好歹华尔兹是不在话下啊!唱歌跳舞谁不会啊?这事儿本小姐还就做定了,不信镇不住她们!”中文的不行来英文,英文不行上法文啊!怎么说也是在教会混过唱诗班的妹子,实在不行咱就脚底抹油思密达呗!
“娘娘!”瑶尘一看自家主子根本没把寿宴之事放在心上,一着急一上火直接就跪在了雪地上,“娘娘!寿宴献礼之事不能儿戏啊!”
“呦,这么激动干什么?本小姐是在很正经的跟你研究这事儿,也没拿你当羊肉片涮了啊!”一把将瑶尘从雪地里拽起来,“尘儿啊,我就好奇了,你们这的御医是不是都有绝活治疗老寒腿风湿类风湿什么的?不然动不动你就跪在地上,不怕以后老了迈不动步,每走一步都像上岸看帅哥的小美人鱼一样痛不欲生吗?”哪个格格被罚跪的时候在膝盖下面垫棉花团来着?看来这跪来跪去的要是家常便饭的话,自己也得配备齐全啊!早早就得武装到牙齿!不然以后老了假牙都没地方装去!还能指望御医装个烤瓷的高档的?啊噗!估计是想装个塑料的都没戏!
“娘娘!寿宴献礼是要死人的啊!”瑶尘终于说了出来,也顾不得两人没有回到逐月殿的地界上,会不会被人听见,因为再不提醒主子,恐怕主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初瑶尘以为主子人好心地善良,不像宫中其他贵人一样耍心机玩手段,可是时间一长,瑶尘算是明白了,这位主子根本就没有半分进宫之后谨言慎行的准备!一言一行都是随性而来,想到什么说什么,遇见什么做什么!虽说主子年轻貌美又聪颖无双,不会犯下什么大错。可是,这后宫之中能够活命的女子哪个不是挣破了头踩着别人往上爬!主子不犯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栽赃陷害啊!自己跟在前主子宸贵人身边之时,就听闻过那位凤婕妤,据老嬷嬷说,凤婕妤可是连续三年夺得寿宴献礼的头魁,逼死了圣上的四名嫔妃!如果不是进宫三年始终没有怀上龙裔,现在恐怕早已被正式封妃,岂会甘心顶着区区婕妤的名号!
“啊?不会吧!”这倒是真让自己开了眼界了,不是说皇族的喜事,就算不天下大赦,至少也不会见什么血腥之事吧!这圣上可真是重口味了,在大寿之时血光冲天,难道不怕冲撞他的圣驾?
“娘娘!您有所不知!凤婕妤自从进宫以来已经连续三年夺头魁,逼死了四名嫔妃!被她羞辱的落败嫔妃,几乎没有人会再得到圣上的宠爱!与其在宫中备受奚落,或是遭受……侮辱,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还能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身子!”瑶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凤娇儿的舞姿之美天下少见,不说是绝对没有,但是整个紫轩宫中确实是独一无二。宫中私下传言,凤娇儿没能怀上龙裔,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允许有人可能撼动自己的地位,因此在凤娇儿进宫之前的验身时命人使了秘药。可是,这种事情不过谣言而已,瑶尘担心告诉了主子知道,以自家主子这样张口就来的气势,会无端招来祸患,因此只能按捺不提。
“不过就是一个联欢会歌舞比赛,输了就会得非死不可吗!”孙渺缈顿时皱眉,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寿宴,不就是妻子儿女齐聚一堂逗皇帝开心的娱乐活动吗?非得排出个一二三来?弄得血肉横飞?这个皇帝恐怕也不比昏君好到哪去了!
“这不是圣上的意思!娘娘您慎言慎言啊!”瑶尘一把拽住孙渺缈的手臂,声音如同蚊子哼哼,“凤婕妤会在寿宴之后亲自去羞辱落败的嫔妃,其他嫔妃也会纷纷孤立那些嫔妃,到最后那些嫔妃为了保住自己仅存的颜面,都选择了……”
“都选择了三尺白绫是吧?”孙渺缈冷哼一声,原来是这样!组团逼死人!
“尘儿,你放心!你主子没那么好欺负!”不就是末位淘汰赛吗?那就看看今晚到底是谁要去见玉帝好了!
御花园赏雪,这些年来,一向没有人与皇甫焱争抢。
可是这一次,皇甫焱很意外的听到了身后竟然响起了不是属于侍卫曲绡熟悉的脚步声。
“皇兄。”皇甫淼开口的同时,已经走到了皇甫焱身后,前方的年轻男子并没有回头望向自己,显然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牵扯吧。甚至,连交谈也不情愿。
“你来了。”皇甫焱缓缓转身,未来的皇太子殿下,今日出现,希望你不是来示威的。
对于这个弟弟,无论有多少的厌恶,都不可能表现出来,逐月殿已经位于整座紫轩宫最偏远的角落里,再招惹什么麻烦,也许这次的寿宴之后就不会得安生吧。在她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自己仍旧是这些年来懦弱怕事的模样,如此最好。
“皇兄不提前到大殿中就坐吗?”便是遇上了,也没有必要刻意的躲开。皇甫淼为了躲避那些入宫赴宴的朝臣女眷,干脆直奔百花凋零冷冷清清的御花园,以为能享受短暂的安宁,没想到巧遇极少离开逐月殿的太子殿下。
“这里不过你我两人,嘲弄的话就不必再提了吧,”皇甫焱沉声开口,在那个人面前的恭敬,不过就是做个样子,那个人不会不知道,所以这位长大成年的三殿下自然也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处境,是任何人口中的笑柄。
“本王不过是末位的陪衬,父皇只要看到你就会龙颜大悦,有没有本王出席,无关紧要。”皇甫淼不喜欢侍卫随侍一旁,皇甫焱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毫无忌讳的点明。不透露出一点点按捺不住的模样,你们会上钩吗?
“告辞。”皇甫淼沉默片刻,转身离开。皇兄在心中记恨,无可厚非。如果自己现在横插一刀,只怕日后局面会更加难以收拾吧,无论是母后,还是皇兄,或者是……她。
风雪在皇甫淼离开的脚步下平地而起,很快便掩盖住雪地上的脚印。
皇甫焱微微皱眉,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一次这个三殿下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每一次,也都无一例外的被自己拒绝交谈。
皇甫淼,你想说什么?可惜,无论你想说什么,都没有倾听的必要。
这个位置,即便是徒有虚名,也绝对与你无关。
“殿下,公孙小姐她……”曲绡突然出现在皇甫焱身侧,脸色有些怪异。
“她又怎么了?”这已经是两天之内第几次听到她的名字了?比冬天凛冽的风还要无孔不入!皇甫焱俊眉纠结,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灰衣侍卫。
“殿下……”灰衣侍卫心付此事还是直说为妙,“公孙小姐此时正在大殿一侧与人斗嘴。”
灰衣侍卫实在勉强可以学出一二分公孙小姐的话语,隐约猜测是损人之词,但是其中种种当真是平生第一次听闻!与其传得面目全非,还是让殿下亲自去查探为妙!
何况,斗兴正浓的公孙小姐,恐怕也不是自己这个区区侍卫能够劝说得了的!
“糊涂!”皇甫焱瞪了一眼曲绡,好你个公孙婉乔,片刻也不肯老实!在逐月殿东逛西窜也就算了,眼下竟然还跑去大殿当众出丑!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大殿一侧。数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将一名紫衣女子团团围住。
皇甫焱带着贴身侍卫刚刚赶到大殿附近,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正是公孙婉乔。
“本宫倒是要看看今日何人胆敢拦住太子殿下赴宴一尽孝道!”孙渺缈双眼微微眯起,皇甫焱这个废柴就算再怎么不行事儿,那也是本小姐名义上的男人!你们想在大殿门前把他赶回逐月殿颜面尽失,也要问问本小姐答不答应!
“这倒是有趣至极,一个没有正式住处的村妇也敢自称‘本宫’了?村妇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吧!不懂宫里的规矩,也逃不了要受罚!来人!还不把这个村妇拿……”几名女子早已得了凤娇儿的指示,要给这个没正式大婚的太子妃娘娘一点颜色看看,当然是挑人多嘴杂的地方兴风作浪,闹得越大越好。
“谁说她没有正式住处?”低沉男声响起的同时,皇甫焱已经挥袖将面前的众女分出了一条通路,大步走到孙渺缈面前,皇甫焱的不悦都藏进了沉着内敛的面具下方。
孙渺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只会对自己耍小手段的废柴太子?
为什么突然有种心中一动的感觉,似乎他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
“本王昨日已将逐月殿奉送与她,各位夫人还有什么疑问吗?”应该拉着她赔不是,将自己的软弱可欺表现的淋漓尽致。偏偏这一次,自己违背了本意,却顺从了心意。
皇甫焱解不开心中的千丝万缕,却看到孙渺缈在自己开口之后突然红了脸颊,而觉得这件事并非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