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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永远也到不了的永远

萤火照亮冬夜 胖雪人 2025-01-03 14:25
第三十一章 永远也到不了的永远
  夏天快要入秋那段时间,在海湾镇上,在大学城不远的小吃街上。
  “来来来,爱她就请她来米兰阳光。冰凉在口,甜蜜在心,冰霜一夏,丝滑口感。让生活变得五彩‘冰’纷,快来品尝品尝米兰阳光全新推出的意大利风味水果布丁,第二杯半价哦!”
  或许,大概绝大多数都会以为站在米兰阳光大肆做宣传的人会是陆菲莲或者是韩成,然而,此人的身高竟然高到连进米兰的大门都要低下头,不错他真是靳雏樱聘请来的廉价临时工——张宇哲同学。其实,与其说张宇哲是来打工的,不如说张宇哲是来做义工的。因为上个月靳雏樱要和他结算工钱,他死活不肯要,还说自己来米兰阳光帮忙做事,只是为了体验社会生活罢了。靳雏樱对此,也感到十分困扰。
  不过,比起这个靳雏樱最近可忙得不亦乐乎。她通过了几个月的潜心钻研,成功在夏季之前推出了一款水果布丁。这道甜点最大的特色就是做法简单,味道清凉可口,而且价廉物美。靳雏樱可以根据食客的不同口味,随时添加或更换布丁里水果的搭配,菠萝、芒果、提子、椰果、葡萄等,让人百吃不厌。
  正当张宇哲在店门口不遗余力地帮靳雏樱拉拢生意之时,靳雏樱忙里偷闲从店门里走了出来。靳雏樱左手提着一把遮阳伞,右手拿着一份刚做好的布丁。靳雏樱悄悄走到张宇哲的身后,把伞撑到了他的头顶,顺便把布丁递给了他。
  “休息会吧,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叫你进去吹空调你也不愿意,我只好出来亲自帮你打伞犒劳你了!”
  张宇哲惬意地接过了靳雏樱手中的布丁,一边吃着一边把嘴靠近靳雏樱的耳朵旁,嘀咕道:“你这算不算是在关心我啊?”
  话音刚落,靳雏樱就在张宇哲身后推搡了一把,眼睛看着其他地方,嘴里骂道:“臭美!”
  张宇哲见状,故意放慢自己吃冷饮的速度。意图很明显,他想让靳雏樱为自己多打一会时间伞,他很享受这段短暂的时光。可没过多久,靳雏樱就察觉了张宇哲的用意。靳雏樱推了推张宇哲,说:“能不能快一点啊!磨磨蹭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是,老板娘!”
  靳雏樱真是个天才,才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她就凭借自己的手艺,把之前被对门抢去的生意,全部给拉拢到了自己的门里。如今,靳雏樱的西点店是小吃街上生意最红火的一家,可谓是日进斗金。
  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陆菲莲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对靳雏樱私语了几句。靳雏樱二话不说,收起阳伞,连拉带拽地把张宇哲拖进了店里。原来是仓库里用来做布丁的材料断货了,靳雏樱吩咐陆菲莲暂且先和外面的客人解释解释。过了一会儿,靳雏樱走出仓库,又拉着张宇哲一同走出了店门。
  “喂,你干嘛啊?对我那么粗鲁,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能矜持一点啊!”
  靳雏樱坏笑着说:“嫌粗鲁就别来啊,走吧!”
  “去哪儿?”
  “批发市场,我得去进一些货。你不是体能好吗?做一回我的搬运工吧,就这么决定了。”
  故事又回到墨尔本,廖文熙说:“雏樱才二十多岁,就已经事业有成了。我敢打赌,下个学期开始以后,她的店里的生意还会更火爆的。”
  “是嘛!文熙,等你回上海了,希望你可以把我的祝福带给雏樱!”靳淼说。
  “好啊,只是我现在还不打算回去。有些事情我还想问清楚,若冰她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吗?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带她去求医呢?”
  “你以为我和伯父没有这么做吗?若冰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从来不在别人勉强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老实跟你说吧,文熙,你所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前些阵子,我在帮若冰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了她被单上留有的小片血迹。虽然墨尔本市中心多家大医院的主治医生都已经对薛若冰的病症摇头叹息,但我仍然听到若冰她在梦里,一千次一万次地呐喊着‘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之类的话。看着若冰这样坚持着,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我又怎么能忍心和若冰她实话实说?”
  说到这儿,靳淼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他回想起了薛若冰房间里的那些纸鹤。如今,薛若冰卧房里的纸鹤越来越多,而她的身体也已经越来越糟了。对若冰而言,现在每一天都显得额外珍贵。靳淼握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仰天祈祷:“老天爷,我不奢求你能留下若冰,但我希望你可以多给她一些时日,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好!”
  廖文熙叹了口气,说:“所以若冰她才会拒绝我?可我依然没办法离开她,答应我,让我留在这儿,我们一起照顾若冰好吗?”
  靳淼点点头,同意了。就在这时,查理推着轮椅走出了庄园,巧遇了廖文熙和靳淼二人,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薛若冰。薛若冰看起来和昨天一样,脸色有些发白,双唇正在逐渐失去血色,双眼眼角也开始慢慢往下弯。
  “你们在聊什么啊?文熙,淼?”薛若冰试图用镇定的说话语气,来掩饰自己已经奄奄一息的身体。然而她越是这么做,靳淼和廖文熙心中越不是滋味。
  靳淼见廖文熙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感受,便把他拦在了身后,说:“我们在晨跑呢,文熙说他要留下来陪你,你愿意吗?”
  “真的吗?太好了!”薛若冰爽快地答应了,“正好这儿的风景很美,文熙你还没看完就走,一定会抱憾终身的。留下来慢慢玩吧,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做导游啊!”
  廖文熙点了点头,回道:“好啊!”
  “哦,对了!查理伯伯,我渴了,想喝点水!”
  查理走到薛若冰跟前,蹲下来说:“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帮你拿!”
  查理刚准备起身回屋,靳淼身手阻拦了他。靳淼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水壶,水壶里还装有大半瓶水,都是早上从河里打的天然矿泉水。他把壶盖拧开,递给了薛若冰。
  “喝我的吧,若冰!阿尔伯特河山泉水。”
  “谢谢!”
  正当薛若冰接过靳淼的水壶时,她的手不知为何,突然使不出任何力了。薛若冰没有抓住靳淼送来的水壶,水壶掉在了地上,水壶里的水也洒了一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靳淼立马蹲下来去捡水壶,一边捡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我去里面给你拿水!”
  其实在场的四个人,心里都有数,薛若冰双手无力,绝非是一时的偶然。薛若冰把头埋了下去,心里难过到了极点。查理和廖文熙则默默地陪在薛若冰的身旁,即使他们什么话也没说。而靳淼则靠在了厨房的墙壁上,不停地挥拳捶打着墙上的瓷砖。整整五分钟,等水烧开了,靳淼的手背也已经红得泛出了血丝。
  用过午餐,喝完下午茶之后,薛若冰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内。廖文熙、霍华德都前去敲过门,然而薛若冰却闷在房里一语不发。起初他们都以为薛若冰可能睡着了,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众人实在担心薛若冰,于是靳淼和廖文熙俩人,便一同来到了薛若冰门外。正当靳淼打算敲门之时,俩人同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靳淼和廖文熙心中一惊,靳淼急忙跳起来,透过门上的天窗往里面看,可却没能看清楚。
  “文熙,在这儿等着!”
  靳淼刚一离开,里面又传来了一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这更让门外的廖文熙坐立不安。廖文熙继续敲着薛若冰卧室的门,可不管他怎么敲,薛若冰依然没能开门。此时此刻,靳淼来到了花园里,他找到了属于薛若冰卧室的那扇窗门。正好,薛若冰房间的阳台旁边,有一棵松树,于是靳淼便二话不说顺着这棵树爬了上去。
  这种高度的树木对靳淼而言可谓是小事一桩,他攀爬到了树干上,然后一个健步跳到了薛若冰卧房的阳台上。还好,薛若冰只是锁上了卧室的门而已,并未把阳台上的门给锁上。靳淼透过阳台上的门窗往里面看了一眼,薛若冰卧室的地上,洒了一地的玻璃。薛若冰人呢?她在干嘛?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涌上了靳淼的心头,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打开门冲进去,看到了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的薛若冰。
  靳淼小心翼翼地跨过脚下那些碎玻璃,来到了薛若冰的床前。靳淼坐到了薛若冰对面,首先映入他视线里的,是薛若冰手指上、手掌各种轻微的划伤。这些伤痕是先前没有的,看来薛若冰一定很在意早上那件事,而那些碎玻璃想必是她想去握那些玻璃杯时不小心摔碎的。这一地的碎玻璃,薛若冰至少已经打碎了四只杯子。至于手上那些轻微的伤,应该是这些碎玻璃所致。
  薛若冰慢慢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坐在自己眼前的靳淼。接着她又慢慢低下头,慢慢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算了,这也不重要了。你一定觉得现在的我很没用吧,连一个玻璃杯都拿不住。想把这些玻璃渣给清理掉,却没想到……”
  薛若冰没有把话说下去,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现在立马就钻进去。靳淼很难过,但他知道薛若冰的心里一定更难过,不仅如此她还要忍受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靳淼扑上去,抱住了薛若冰,安慰了她几分钟。随即他跨过这些碎玻璃,为廖文熙打开了门。廖文熙见到这一幕,也着实吓得不轻。
  “若冰她没事,只是手不小心被玻璃划伤了,先帮忙收拾收拾这一房间的碎玻璃吧!”
  廖文熙和靳淼二人一同把薛若冰的房间给打扫了一番,打扫之余廖文熙看到了薛若冰屋内挂在墙上的那些海报和照片。那些海报是薛若冰喜欢的NBA球星的海报,而那些照片则记录了她成长过程中每一个时间节点所留下的故事。在这些照片中,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廖文熙的注意。
  那是薛若冰小时候照的,照片中薛若冰依靠在一棵树上,做着V字型的手势。整张照片中最大的亮点就是它的背景了,满天的繁星不说,天空的颜色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景象,有紫的绿的黄的红的,一层一层参差不齐的甚是好看。起初廖文熙以为这是张艺术照,后来靳淼过来解释,这张照片并非艺术照,背景之所以会这样,因为这是只有北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少数地方才会出现的一种景象,那便是极光。
  廖文熙没去过北欧和澳洲,自然不清楚这番景象,至于靳淼他也只是听霍华德提起过,但并没有亲自见过。而薛若冰和她父亲却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并且还留下了照片好作纪念。这令廖文熙羡慕不已,弄得他当时心里也痒痒的。
  收拾完薛若冰屋内的碎玻璃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餐的时间。靳淼把薛若冰抱上了轮椅,把她推到了大厅里。薛若冰的情绪依然很低落,餐桌上的她东西都没吃上几口,却在那里不停地咳嗽,而且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这时,廖文熙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对大家伙提议道:“伯父,我有个提议。我想和靳淼一起带着Michelle去旅行,地方呢也不远,就在这儿附近。一来呢,我也是第一次来澳大利亚,想看一看这儿的美景,体验一下这里的民风什么的。二来呢,我觉得Michelle老是闷在家里,对她而言不一定有好处,也许出去散散心,心情兴许就会好一些,对她身体恢复健康也是有好处的。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霍华德先生放下了手中刀叉,点了点头说:“随便你们吧,只要Michelle她愿意,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Michelle,你怎么想?”
  “出去就出去吧!老在这儿呆着,我就算不会病死,也要被闷死了!”
  “哎!”霍华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对了,你们打算带她去哪儿,去多少时间?总得有个规划吧,规划好了你们去找查理,让他从我的户头上提钱,要多少尽管开口,不必拘泥。”
  “那……谢谢伯父了!”
  “那好,明天我去向球队请一个长假,至于去向问题,文熙,我来和你一起研究吧!”
  说干就干,第二天,靳淼在向球队告完假回来后,便和廖文熙开始拟定旅行的线路。在此过程期间,廖文熙硬是拉拢薛若冰过来一起拟定。尽管薛若冰这几天情绪很低落,话也不愿意多说,就算开口说的也多半是些消极的话。但是廖文熙还是以乐观的笑容面对她,鼓舞薛若冰趁现在多出去走走看看。
  其实,廖文熙这么做是有那么点私心的。旅游线路图的布置情况很顺利,廖文熙通过一夜的上网搜索,找到了先前那张出现极光照片的地理位置,那便是澳大利亚塔州最南端的CockleCreek。廖文熙打算把这个地方设为他们旅行的终点站,眼下正是十月份,说来也巧,正好是观看南极光的最佳时间段。廖文熙心想,如果在那样的美景下,再次把自己手中的戒指送给薛若冰,也许会事半功倍的。毕竟女孩子嘛,又有几个不会被浪漫攻势所折服的?
  又过了一天,靳淼和廖文熙俩人分头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购买了一些旅行必用的物品。至于交通工具,查理先生把家里多年未曾使用过的一辆吉普车给找了出来,他重新检修了一番,至少翻山越岭是不成问题了。他们把换洗的衣服、路上要吃的食物、薛若冰定期要服用的药物、野外露营要用的帐篷等打包起来,一起装上了车,准备三天以后的旅行。
  这时,在海湾镇上,在海边的露天球场上,何俊、高晨两人正做着一对一的练习赛。如今两人都已经从复旦毕业了,他们难得相聚,便在球场切磋切磋。
  “这么说你是打算留在复旦做复旦的助教是吗?”前队长高晨说。
  何俊一记漂亮的转身摆脱高晨,然后突破篮下上篮得分。何俊转过身子,把球传给了高晨,点了点头说:“是啊,想来想去我没什么感兴趣的,只有篮球,这一点队长你是知道的。只是我的手,以我现在的状况要继续做球员是不太可能了,学着当当教练也算是为篮球事业做出一点贡献吧!”
  高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式进攻篮下得分。随即说:“这样也好,做你喜欢做的就行了呗,只是像你这样的球员,这么年轻就去做教练,实在有些可惜。对了,我难得来一次母校,怎么不见文熙和麦斯啊,他们去哪儿了?”
  “麦斯他现在应该在南京,他好像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哦?那这个女孩子是谁?是我们复旦的?还是其他外国妞?”
  “是华英的!”
  “那文熙这小子呢,他不会也去别的地方泡妞了吧!”
  “他是去泡妞了,而且这个女孩队长你也认识。”何俊说,“不仅认识,你还和她交过手,在华英大学的体育馆里。”
  “哦!”高晨如梦初醒,说,“你说那个女孩啊,就是在华英和交大的比赛中,最后时刻连续投进三分,最终帮助华英战胜交大的那个传奇射手,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记得她的家好像在澳大利亚,文熙这小子该不会跟着她也去了澳大利亚了吧。”
  何俊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那个女孩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她现在身患绝症,恐怕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哎,可惜啊!”
  何俊和老队长又切磋了一会儿,傍晚时分,他回到自己宿舍,却看见自己宿舍门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影很熟悉,当她把脸转过来时,何俊认出了她是田馨。见到何俊,田馨自然很高兴,不过她更关心廖文熙现在身在何处。何俊招待田馨进门后,田馨直入主题向何俊问及了廖文熙的近况,何俊对此并没有遮掩,把廖文熙的近况如实告诉了田馨。
  田馨知道后,不免有些失落,说:“文熙,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阿俊,我想邀请你来韩国玩,你愿意吗?本来我是想请文熙还有麦斯一起来的,只可惜他们现在,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墨尔本。”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是过一阵子吧!就我一个人去想必也很无聊,等文熙和麦斯他们都回来了,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好吗?”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文熙,文熙这些天一直在薛若冰的家中,仔细地勾画旅行的线路,每每选择一个旅游景点时,他都会用旁边的计算器计算在那儿可能花费的食宿费、门票费、其他的杂费等。经过了两天的努力,廖文熙终于把这笔费用给计算清楚。
  另一边,在薛若冰的屋内,薛若冰虽然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她的情绪明显有所好转,看来廖文熙提议要去旅游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靳淼这些天一直在家中照顾薛若冰,帮她端茶倒水,送食物。余下的时间,他就会去帮廖文熙一起筹备旅游的事情。或者在薛若冰的屋内,帮她挑选几件旅行时穿的衣服打包起来。
  在出发前的一天,靳淼从廖文熙勾勒的线条中,看到了一条通往塔州最南端的线路。靳淼不禁联想起,前些日子廖文熙在薛若冰的屋内谈到极光的事情。来墨尔本那么久了,靳淼也对此只有耳闻,只是从未亲眼目睹过。说真的,不仅廖文熙心中想去看一看,就连靳淼都想去目睹一下。于是靳淼便从墙上取下了那张照片,放到薛若冰的面前晃了晃。
  “哈,小若冰好可爱哦,真想亲她一口!”靳淼一边说,一边亲吻着照片上小时候的薛若冰。
  薛若冰笑了笑,说实话薛若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出过她那两颗特有的小虎牙了,还有她嘴边的两个小酒窝。
  “说吧,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薛若冰说,“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哪敢啊!”靳淼说,“我就想问问,我们这儿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景色?”
  “你没学过天文吗?极光,用英语说就是Aurora或者说Polarlight等等,是出现在星球的高磁纬地区上空,一种绚丽多彩的发光现象。地球上的极光,来自地球磁层或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也就是太阳风,使得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或电离而产生。极光常常出现于纬度靠近地磁极地区的上空,一般呈带状、幕状、放射状,这些形状有时稳定有时连续性变化。极光产生的条件有三个:大气、磁场、高能带电离子,缺一不可。而且,极光不只是在地球上有,你要是有能耐登上太阳系内其他一些具有磁场的行星,也能看到极光。”
  “哇,这你都知道?”靳淼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薛若冰,不停地拍手鼓掌。
  “这算什么?难道你忘了,本小姐在墨尔本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本小姐曾经可是那儿的第一才女!”薛若冰想了想接着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看到过廖文熙在塔州南部勾勒过线条。我这张照片便是在塔州最南端的CockleCreek照的,当时正好是九月。Daddy带着我去那儿旅游,正好在晚上看到了极光,便用相机留下了这唯美的一幕。现在想起来,那道极光很美,只是时间很短,只短短的几秒钟就消失了。还好Daddy眼疾手快,给我留了个念,可当他自己想要拍照的时候,极光却消失了。想想真是遗憾啊!”
  靳淼连忙点了点头,说:“是啊,这次我和文熙带你去那儿旅行,也想饱一饱眼福。眼下这段时间正好是去看极光的最佳时段,顺便赌一赌运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好啊!我当然愿意!”薛若冰爽快地答应了。
  那一晚,薛若冰、靳淼和廖文熙三人都做了一个很美的梦。薛若冰梦见自己看见了很美的极光,并且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廖文熙则梦见自己在出现极光的同时,薛若冰戴上了自己送出去的戒指,并在美景的映衬下,俩人相拥互吻。至于靳淼,他则梦到薛若冰在看到极光之后,身体仿佛沾染了仙气一般,奇迹般地好转了,并且从此长命百岁,百病不侵。
  然而,梦,毕竟只是梦。如果这些美梦都能一一实现的话,那该多好。
  次日,靳淼、薛若冰、廖文熙一行人把打包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装上吉普车。就在他们正准备要出发时,靳淼从屋内有多带了几件衣服出来。他把衣服放到车上,说:“眼下虽然是春天,可是毕竟冬天才刚过去,多带些衣服总不会有错的。”
  三人在告别了查理和霍华德之后,从此便开始了他们的澳大利亚之旅。第一站他们来到了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他们来到了一家酒店里。那一晚,薛若冰看着地图,得意地对靳淼和廖文熙说:“你们都第一次来堪培拉吧!我可是小时候就来过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明天我们要去三处地方,分别是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澳大利亚国家植物园以及著名的格里芬湖。至于博物馆我想就不必和你们多做介绍了吧,文熙你在网上一定也查过了。”
  廖文熙点了点头,说:“就是没去过嘛!想去看看!”
  “那好!再来是植物园,先给你们做个简单的介绍吧。澳洲国家植物园位于堪培拉的黑山山脚,瞧见没,它的隔壁就是黑山。植物园成立于大概50年代初左右,是澳洲最大的原生种植物库,也是澳洲最重要的植物学研究资源基地。这座植物园大概于70年代正式对外开放,澳洲国家植物园里收藏着各个地区经过科学收集的本土植物。而且更棒的,植物园的门票可是不要钱的哦。”
  与此同时,靳淼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手提电脑,看着电脑上的屏幕说:“先说明,我可没若冰那能耐,我只好看着小抄补充刚才若冰没有说全的那些东西。堪培拉国家植物园是一处建设之中的标志性国家级经典,将实现为国家首都打造100片树林和100座花园的宏伟愿景。植物园占地250公顷,距我们这儿大概只有5,6公里,可尽览城市以及随后我们要去的格里芬湖和周边森林的壮丽风景。5,6公里,从你们复旦到我们华英走两个来回就到了,很快吧!植物园中有来自澳大利亚和世界各地多种濒危和象征性的树种。很值得一游。”
  薛若冰又看了看地图,指了指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刚想提起笔画个圈,可她的左手好像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不管她怎么用力,笔都没法拿稳。靳淼和廖文熙见状,心疼不已,想去帮忙,可却被薛若冰拒绝了。
  “你们不用帮我,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用双手抓住了笔,在地图上艰难地画出了一个仿佛变形了的圆圈。画完之后,她吃力地喘着粗气,就像刚刚举起过百十来斤的杠铃似的。
  “若冰,你还好吧!”靳淼问道。
  薛若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转过身笑着说:“我当然好啊!放轻松点嘛,明天就要去旅游了,心情这么紧张,别到时候你们光看我,都不去看周围的景色了,那我岂不是太煞风景了?”
  靳淼见状,只好把心里的话继续藏在心里。他翻阅了下电脑,接着说:“若冰,还是我来说吧!明天还要去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这是堪培拉最著名的一个旅游景点,就像是杭州的西湖一样。澳洲博物馆内有接触的原住民区、原产鸟类、昆虫、哺乳类,以及一个关于宝石和矿物的展示区。在其他展示区内,我们可以看到更多人类的演化、恐龙、太平呀和印度尼西亚人以及他们的一些风俗。里面还有一个完整的甘姆蓝管弦乐团展示区。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召开了一些当地最受欢迎和最重要的项目,包括赛马法雅纳之心和霍顿一号原型,以及展示了澳大利亚原住军民历史上许多重要的文物,我们还可以在那儿亲自动手体验。当然那儿的门票也非常便宜,三个人大概只需要花20多澳大利亚元即可,折合成人民币才100多块。参观完之后,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的格里芬湖玩!哦,还有……”
  正当靳淼打算继续说下去时,面前的廖文熙伸手拍了拍靳淼,靳淼不知所以然,可才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从身旁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廖文熙把手指放在双唇间,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说:“嘘!她可能太累了,睡着了!我们把她抬到床上去吧,你陪着她,我回房间去了。”
  靳淼转过身,看到侧卧在地板上,双眼紧闭的薛若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合上笔记本电脑,小心翼翼地把薛若冰抬到了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大概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床上睡得不舒服的关系吧,薛若冰在床上时不时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好了,我也该回房间了。你们不用费心给我再做介绍了,如果我在去之前什么都知道了,那这种新奇感就没了,不是吗?回去好好照顾若冰吧,我回房了。”廖文熙说。
  靳淼也回到了房里,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眼下薛若冰已经在隔壁的床上睡着了。靳淼又检查了一下行囊里的东西,确认都带齐了之后便拉上了背包的拉链。这时,从背包里掉出了一张照片,不错,那正是小时候的若冰看见极光时所照的照片。
  正好,靳淼现在也睡不着,开电视机的话又怕吵到薛若冰。他便躺在床上,傻傻地看着手中那张照片。靳淼不禁开始幻想起来,如果二十年前没有那么多意外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会在这张照片里。靳淼的脑海浮现出了这么一片景象,自己的妈妈靳雪、还有约翰·霍华德、薛若冰和自己一同去塔州游玩,傍晚时分他们露宿野外。爸爸叫靳淼去捡一些柴火,而薛若冰也跟着一起去捡柴。妈妈把准备好的肉排和蔬菜还有烧烤用的架子拿出来,爸爸则把捡来的柴聚堆,然后开始生火。一家人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突然,天空闪过一道五彩斑斓的极光,爸爸急忙拿出相机,为全家人留下了这珍贵的画面。极光很快便消失了,可是他们并不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将这一刻变成了永恒。
  想到这儿,靳淼不禁掉下了泪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早逝的母亲靳雪,同时也是因为……
  靳淼瞥了一眼隔壁床上的若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好。
  第二天一早,靳淼和廖文熙很早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靳淼见薛若冰还在熟睡中,便来到了廖文熙的房间。因为薛若冰贪睡的缘故,他们迟迟拖到中午这才出发。三人一行顺着昨天设计好的线路,先后参观了堪培拉国家植物园和国家博物馆。这些景观薛若冰小时候都已经参观过了,十年后的再访,对于她来说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罢了。虽说这样,将自己置身于大自然中,坐在松柏树下吃上一个可口的三明治,仍不失为一种世外桃源般的享受。
  在靳淼和薛若冰二人走出博物馆的时候,一位二十出头的华人来到了薛若冰的跟前。他看见薛若冰坐在轮椅上,脸色不是很好,便上前询问。
  “Hello,请问你是不是夏尔米小姐?”
  “夏尔米?”靳淼一愣,接着说,“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不过薛若冰倒反应过来了,说:“对,我是!淼,你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我今年因为公事来过上海,那时候我便是在上海做DJ,我用的名字就是夏尔米。你倒过来念念看。”
  “果然是,你好,我是复旦大学的郭世超,我曾经在上海听过你主持的节目《NBA篮球制造》,我可是你的FANS。不过你现在……”郭世超看了看薛若冰的轮椅,担心地说。
  “哦?是吗?那谢谢你对我的支持,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薛若冰说,“我没事啦,我膝盖上有旧伤,旧伤复发了而已,行动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便向电台告了假,顺便出来玩玩。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弟弟。”
  靳淼友好地对郭世超伸出手,说:“你好!”
  “你好!”认识之后,郭世超又把目光转向薛若冰,说:“我记得我在篮球部的一个学长好像跟我提起过,你以前也是篮球队的,拥有导弹般精准的三分球绝技。并且在关键时刻绝不手软,连续射进三分力挽狂澜。哎,只可惜我没有亲身体验过那场比赛。”
  “谢谢!你篮球部的学长?哪个学长?何俊?乔麦斯?”
  郭世超对于薛若冰认识他们感到很兴奋,说:“不是啦!是我们的队长,不过现在他已经毕业了,廖文熙!”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说是要去解手的廖文熙来到了薛若冰身旁,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在复旦篮球队里的小学弟。
  “小郭?你怎么来堪培拉了?”现在不应该是上学时间吗?”
  郭世超解释道:“我们全家都要移民到墨尔本,我打算明年报考堪培拉大学,至于复旦嘛我只好先暂且休学了。这两天读书读累了,就正好出来玩玩。你们呢?”
  “我们三人一行,也正准备出来玩玩!小郭,不知你打算出来玩多久?”廖文熙问道。
  “这个无所谓的啦,玩上半年都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学业。”
  “那敢情好啊,你加入我们吧,我们这儿还有现成的导游哦!”廖文熙对靳淼和薛若冰挤了挤眼睛说,“这位若冰小姐,就是你之前很喜欢的那个电台主播,夏尔米。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呵呵,我很荣幸,我们刚才就已经认识了!”郭世超得意地说。
  就这样,靳淼、廖文熙和薛若冰的旅行团中又多了一个小伙伴,廖文熙的小学弟郭世超同学。他们按照原先的计划,去了堪培拉的格里芬湖。薛若冰和靳淼不辞辛劳的做起了导游的工作。
  “这就是堪培拉著名的格里芬湖,世界上一共有两处湖泊名叫格里芬湖,一个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一片湖泊,另一处位于瑞士苏黎世。你们眼前的堪培拉格里芬湖位于澳大利亚国会大厦旁,是一个人工湖。来澳大利亚旅行的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不去格里芬湖,不堪喷射式喷泉,就不能说来过堪培拉。”
  靳淼接着薛若冰的话继续说:“这话不假,如果来堪培拉旅游,这片湖是必到之所。格里芬湖是以昔日首都建设总监伯利·格里芬的名字命名。湖泊长达20多公里,面积700多公顷。环湖建有公路,路边植有花草树木,湖中有为纪念库克船长而建造的喷泉,它从湖底喷出的水柱高达137米。你们站在堪培拉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这高达的白色水柱直刺蓝天。水柱四周的水珠和雾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道道彩虹,美丽极了。格里芬湖湖区辽阔,碧波荡漾,景色十分美丽。可供人游泳、帆船和垂钓。好吧,接下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就去见识一下吧!”
  傍晚时分四人入住了湖边的一所旅馆,他们看了一夜的湖景,又在湖边吃了新鲜的河鲜。第二天,在玩过湖上的一些游乐设施后,四人一行方才离开格里芬湖,前往下一处旅游景点。廖文熙按之前制定的路线,驾车前往下一站——悉尼。在车上,昨晚明明已经睡了很久的薛若冰,却一直靠在靳淼的肩上,打着瞌睡。期间,靳淼无意间发现了薛若冰鼻子的血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为了不影响现在快乐的气氛,靳淼趁大家伙不注意,急忙擦掉这些血渍。
  然而,薛若冰渐渐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无力的四肢,就好像是她的灵魂正在慢慢离开她的肉体似的。到了悉尼以后,尽管廖文熙、郭世超俩人都很开心,薛若冰除了一脸病态一样其他也都很正常。唯独靳淼,他心中的那根刺,已经越刺越深。他甚至开始担心,薛若冰究竟还能不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家。
  下榻旅店后,廖文熙又拿出地图开始研究旅行路线。四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着一边在地图上勾画悉尼的旅游景点。
  “海德公园、悉尼歌剧院是必去的,还有就是蓝山……”
  正当廖文熙和郭世超俩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地图时,靳淼却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身旁的薛若冰,他几乎没什么胃口,晚餐什么也没有吃。回到客房以后,薛若冰还没和靳淼说上两句话,她便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靳淼心里难过,他来到了廖文熙的房间。
  靳淼十分认真严肃地说:“文熙,可以的话,我们悉尼玩过以后就回墨尔本吧!塔州就不要去了好吗?极光什么的也不要看了,可以吗?改天,我答应你,改天我一定陪你去。”
  廖文熙一脸疑惑地看着靳淼,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更计划了,是不是若冰她……不会吧,吃饭的时候我看她还好好的啊!”
  靳淼长舒了一口气,说:“哎,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这心里总犯嘀咕。你也知道,我和若冰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她心里也会堵得慌,反之亦然。而且若冰的个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很多时候她的坚强她的勇敢都是装出来的,实时上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是谁在背后说我啊?”薛若冰突然出现在了靳淼身后,打断了她的话,说,“文熙,我好着呢,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朗过。我决定了,悉尼玩完之后,我们就去塔州的CockleCreek看袋鼠、看考拉熊、看极光。”
  然而,靳淼和廖文熙俩人都被薛若冰给骗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藏在身后那条沾有血渍的手帕。见薛若冰如此执意要去塔州,靳淼便也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一同前去。而靳淼的心理,依然充满着种种担忧和不安。
  四人一行在悉尼逗留了一个多礼拜,廖文熙按照预定好的计划,先后去了海德公园、悉尼大桥、悉尼港、悉尼歌剧院以及蓝山。之后,由于郭世超家中有事,他只好暂时离开了他们三人,折返回墨尔本。
  时间渐渐步入十一月,和北半球相反,十一月正是澳大利亚春暖花开的季节。在先后游玩过堪培拉和悉尼之后,廖文熙驾车暂且回到了墨尔本薛若冰的家。他们决定在家休整一段时间过后,便坐轮船前往三人梦寐以求的塔斯马尼亚。
  这些时间,靳淼和廖文熙正好去超市补充一些旅行用品,两个礼拜的时间,他们所带出去的吃的用的都已经所剩无几了。由于要坐船的缘故,靳淼特地在行囊里备了一些晕船药,以防不备。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三人如愿再次踏上旅途,向塔州前进。在轮船上,由于和薛若冰同房的缘故,靳淼常常会被薛若冰夜里连续的咳嗽声给惊醒。他不停地向上天祈祷,保佑薛若冰的身体健康,并且能够顺利到达塔州CockleCreek,看到极光。上岸以后,廖文熙驾车一路翻山越岭,最终来到了塔州最靠近南极的城市SouthBruny。不过,之前那些舟车劳顿所带来的疲劳是值得的,因为在那儿,三人一行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海湾。
  当地的居民介绍,这个海湾名叫DevilsKitchen,有无数个洞穴组成的山轮,里面住了塔州最著名的Devil!大概是看到美景的缘故吧,那一晚薛若冰胃口特别好,她主动提出要吃那儿的蚝。这下可把靳淼和廖文熙二人给累坏了,明明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依然一同去海边,去给抓野生的生蚝。
  当然,这种疲倦是幸福的。靳淼对于这个虽然不太在行,但凭借他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很快便找到了窍门。至于文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活儿可把他给害惨了。抓生蚝的时候,靳淼随身携带的小刀派上了作用,他把刀直接伸了进去,然后霸王硬上弓把壳撬开,不一会儿的功夫靳淼便弄到了不少生蚝肥美的肉。
  然而,正当靳淼边吃边抓的时候,廖文熙那儿却传来了一声惨叫。靳淼过去查看,原来他的手被蚝的壳给夹住了。靳淼一边嘲笑他无能的同时,一边帮他解围。然后,靳淼把小刀递给廖文熙,传授他抓蚝的经验。这一晚,他们收获颇丰,三人也是吃得不亦乐乎。
  小住几日过后,三人继续向南前进,终于在一天后到达了CockleCreek。上次薛若冰来这儿,意外地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自然景观——极光。这次薛若冰再次来到CockleCreek,奇迹又能否再次上演?
  三人一行来到了海边,廖文熙和靳淼在那儿的露营基地把帐篷搭了起来。这几天在野外的生活,单调是单调了一些,但薛若冰却过得很充实。说真的,靳淼真是个野外生活的能手。上树摘野果,下水摸鱼,打野兔子野鸡样样精通。再加上从自己家里带来的时令蔬菜,廖文熙和薛若冰每一顿都能吃上不同的饭菜。这种生活,让靳淼想起了以前没钱时的那段日子。那段时间,他天天吃着树上的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能抓一条鱼,就当做改善伙食。看着廖文熙和薛若冰吃着新出炉的美食,靳淼心中很惬意,自己则坐在一旁用小刀削果子吃。
  过了些天,薛若冰不知为何身体感到特别疲倦,早上一觉睡到十二点,中午只喝了一点水便又睡了下去。到了晚上饭点,靳淼和廖文熙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薛若冰叫起来,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吃完过后,薛若冰二话没说又睡了下去。廖文熙和靳淼当时没有察觉出事情的蹊跷,俩人都以为薛若冰可能只是因为太累了,让薛若冰好好睡上一宿,没准第二天就会好了,所以当时都没太在意。
  晚上九点左右,廖文熙挑灯在帐篷边阅读书籍,而靳淼则在去树林里砍了一截木头。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廖文熙不小心把椅子坐坏了,靳淼就地取材就地用,他把木头削成和对应的尺寸,好固定椅子的四个角用。至于薛若冰,则一直在帐篷里酣睡着,一直没有动静。
  这看似平静的一个夜晚,突然间就被天空闪过的一道绚丽光芒给打破了。这道红色的光芒呈带状,刹那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我的上帝啊!这就是极光。”廖文熙放下手上的书籍叹道。
  靳淼也仰望着天空,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
  等过了几秒,他们俩人这才想起帐篷里还有个熟睡中的薛若冰,这难得的一幕如果薛若冰错过了,那必定会抱憾终身的。于是,廖文熙和靳淼俩人同时冲进帐篷里,争先恐后地想要把薛若冰。然而,任凭靳淼和廖文熙二人如何努力,薛若冰就是对他们不理不睬。她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有那么一口气在,似乎没有其他任何活着的征兆。
  “若冰,若冰!你不要吓我,若冰!”靳淼大喊道。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薛若冰最终还是未能醒过来。这次极光出现的时间也不长,短短的两分钟,天空再次变得一片黑暗。极光消失了,仿佛把薛若冰的好运也给一同带走了。薛若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听见了廖文熙和靳淼在自己身边呼喊着自己,可却没有丝毫一丁点力气来回应他们。
  薛若冰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抬了起来,然后抬进了车里。
  “文熙,回墨尔本,去皇家墨尔本医院!”
  伴随着一声巨大引擎声,廖文熙、靳淼和薛若冰三人离开了这块曾经梦寐以求的地方。
  又是一股熟悉的双氧水的味道,靳淼没想到才事隔几个月,他又回到了这个“不祥之地”。上一次在医院里,靳淼无意中知道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秘密,从此便改变了这俩人的命运,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靳淼和廖文熙俩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和上次一样,轮流值班守着薛若冰。薛若冰这次真有种一病不起的感觉,一连好几天了,薛若冰躺在床上毫无动静,这让廖文熙、靳淼心中越来越不安。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离圣诞节还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可廖文熙和靳淼二人一点也感受不到节日的气氛。不过,老天爷总会有眷顾他们的时候,一天晚上薛若冰奇迹般地醒了过来。那一天守夜的人是廖文熙,廖文熙被床上的动静给惊醒了。只是,薛若冰的状况很不好,她脸色苍白、双唇发白。当她看到廖文熙的时候,薛若冰想开口说话,可她已经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糟糕的是,薛若冰想要抬起她的手,去握住廖文熙的手,可就这短短的几十公分距离,薛若冰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还记得有一晚,靳淼做了个噩梦,那个梦境和当时一模一样。他梦见薛若冰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力气,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靳淼和薛若冰俩人的交流,只能依靠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板,薛若冰只好指着这上面的字母来传达她的话语。然而,事实竟和梦境是那么地如出一辙。当靳淼第二天见到薛若冰时,薛若冰的病床边,摆放着一块小孩子学二十六个字母所用的字母板。靳淼拿起字母板坐到薛若冰身旁,薛若冰想要说一句“I’mfine,don’tworry,takeiteasy(我很好,别担心,放轻松一点)”,却足足花了她五分钟的时间。
  这一幕,靳淼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面对薛若冰仍坚持着的微笑,他只好把这种感觉藏在心里。圣诞夜那一天,医院里面突然来了一位贵客。那天上午,靳淼把病房重新布置一番,增加了一点节日的气息。下午,就当他倚在躺椅上小睡时,廖文熙和这位贵客来到了薛若冰的病房里。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薛若冰又看了一眼一旁酣睡的靳淼。于是她便慢慢走到俩人身旁,把她自己用刀刻的一对考拉熊放到了他们俩的桌子旁。接着,她跟随廖文熙来到了阳台上。
  廖文熙突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说:“你送他们俩圣诞礼物,却不送我,我不开心了啊!”
  此人回眸一笑,露出了她的真容,那便是雏樱。靳雏樱说:“好啦,好啦!因为我没有想到你现在也在墨尔本,所以临时给你做了一个,这个送给你!”
  说完,靳雏樱便从包里取出一个木刻小人,比起那两只考拉熊,这个小人就粗糙了许多,他戴着一副大眼镜,身穿运动背心,背心上印有“复旦15号”的字眼。
  廖文熙接过礼物,说:“我就长那么难看啊!切!”
  “不要拉倒!”靳雏樱把木刻从廖文熙手中夺回,可才过一秒却又被廖文熙收回,然后将它好好的收进包里。
  “送人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我回请人打一个洞,然后穿在我的钥匙圈上!”
  靳雏樱和廖文熙俩人继续靳淼上午未完成的工作,他们装点圣诞树、拉彩带、吹气球、装彩灯,硬是把一间简单病房装点得喜气洋洋。当然,他们这么上蹿下跳的,也把熟睡中的靳淼给弄醒了。看到靳淼醒了,靳雏樱淘气地戴上了圣诞老人的面具,把脸凑到他跟前,压低嗓门,大喊道:“MerryChristmas!”
  刚起床的靳淼着实被靳雏樱给吓到了,若干秒后,他才通过雏樱的穿着打扮认出了她。靳淼揭下靳雏樱的面具,喜出望外地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啊?”
  靳雏樱反问道:“你不希望我来吗?哎,要知道一个人过圣诞节太没意思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们了啊!如果你不高兴,你要责怪的话,就去怪你兄弟文熙好了,是他把你们这儿的事情告诉我的。”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高兴,今天是我这些天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话音刚落,靳淼就把靳雏樱给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放了下来。
  “我先说好哦,我就来这儿住两个礼拜,陪你们过完新年我就得回去了。”靳雏樱说。
  “好啊!”靳淼笑着说,“能来就好,能来就好!我相信若冰一会见到你,她也会十分高兴的。”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若冰她现在怎么样了?”靳雏樱认真地说,“文熙在电话里也没有说得很清楚,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是太好。”
  这话突然改变了病房里的气氛,廖文熙也变得心里十分阻塞,不知该说什么好。靳淼叹了口气,对靳雏樱说:“说实话,医生已经告知我们,今年的圣诞节很可能是若冰她生平最后一个圣诞节了。过完新年,她的病情将会继续恶化,能熬过明年冬天,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说完,靳淼看了一眼酣睡中的薛若冰,她好像并没有听到刚才靳淼这番话的样子。靳淼继续对靳雏樱说:“好好享受这个圣诞节吧,节日快乐!”
  在那之后,气氛虽然有些改变,但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欢乐。靳淼也加入了雏樱和文熙的队列,和他们一起继续装点房间。空闲之余,他们彼此之间还会开一些玩笑。晚上,当薛若冰看见靳雏樱也千里迢迢来墨尔本陪自己过平安夜时,心里自然开心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整个晚上,这间病房里歌舞升平,致使隔壁的几个病友和家属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这其中,还有薛若冰在墨尔本做DJ时的粉丝,这位粉丝临时写了一张卡片,祝福薛若冰早日恢复健康。
  说起圣诞礼物,廖文熙和靳淼自然也有准备。廖文熙这次可算是大出血了,他用他平时攒下的零用钱已经大学时期打工、炒股赚来的钱,买了一串紫水晶的凤凰涅槃手链。用廖文熙的话说,凤凰是一种会浴火重生的神奇的鸟。再加上紫水晶是一种有灵性的东西,他希望薛若冰也能沾上那么一点灵气。
  至于靳淼送出的礼物就要朴实了许多,毕竟他也不是廖文熙那样的贵公子。靳淼上次去植物园的时候买了几束梅花,那是薛若冰最喜爱的花种。靳淼回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做成了一个标本,完成后他还留下了自己的签名——祝,早日健康,弟:淼。
  大丰收之后的薛若冰十分高兴,她把三人送来的礼物,嘱咐靳淼装进一个盒子里,好好收藏起来。待明年圣诞节到来之时,她一定要打开盒子,再回味一下今年圣诞节收到礼物时愉快的心情。
  圣诞节和新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很快便过去了,靳雏樱也定好了一个礼拜后回国的机票。那些天,靳淼拜托廖文熙受累多陪薛若冰几天。至于他自己,则另有打算。
  一天,靳淼来到了雏樱的房间。
  “哥,你不去照顾若冰,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靳雏樱问道。
  “若冰有文熙照顾着呢,如果有什么事,他会联系我的,放心好了。”靳淼说,“雏樱,你坐的是几天后的飞机?”
  “六天后吧!”
  “我知道了,时间应该够。”靳淼接着说,“雏樱,你来澳大利亚我很高兴,你想不想去附近玩一玩?就当作是旅游,放松心情。”
  靳雏樱想了想说:“我倒是想啊,只怕你没那个心情。”
  “怎么会,是我邀请你去旅游的。”靳淼一边说,一边把薛若冰小时候那张极光的相片递给靳雏樱,“这是小时候的若冰,是在塔州最南CockleCreek照的。”
  “哇,美得简直让人窒息啊!这是极光吧!”靳雏樱说。
  靳淼点了点头说:“我想带你去那儿玩几天,顺便赌一赌运气。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罕见的自然景观罢了,但我总觉得若是我们能看到极光,上天便会满足我一个愿望。上次我和文熙去了那儿,光顾着看,却忘了许愿了。我知道我这么想很迷信,你就迁就我一次吧。再者说了,你难道就不想亲眼目睹一下这大自然的奇观吗?”
  这话说得靳雏樱也有些心动了,她答应靳淼,为了薛若冰就和他迷信一次。一天后,靳淼和靳雏樱带着行李来到了CockleCreek的野营基地。然而,天公不作美,老天爷的眼泪似乎浇灭了靳淼心中仅剩的最后一点希望。不过,靳雏樱对此倒很看得开,她上前安慰靳淼,说:“我想,老天爷也一定实在同情若冰,他哭着求阎王爷,不要带走薛若冰。不是吗?”
  一连三天,好运都没有降临在靳淼身上。那些天,他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坐在帐篷口,等待着奇迹的出现。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希望仿佛越来越渺小,眼看着就要到靳雏樱回国的日子了。
  最后一晚,靳淼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上天,希望奇迹可以出现。靳淼整整跪了一夜,直到自己累趴下了,老天爷依然没有给靳淼任何回应。无奈之下,靳淼和靳雏樱只好带着失落和遗憾回到了墨尔本。
  次日,靳雏樱便和靳淼、廖文熙以及薛若冰告别,她说等到2月14日靳淼和薛若冰生日那天,再前来看他们。然而,事实上,薛若冰并没有如愿等到那一天的到来。2月10日晚上,靳淼突然被薛若冰剧烈的咳嗽声惊醒,医生将薛若冰送进了手术室。经过了一夜的抢救,虽然薛若冰暂时被医护人员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然而这些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奇迹,最终还是没能在薛若冰身上延续下去。三天后,薛若冰在她的病房里,在靳淼、廖文熙、查理和她父亲的围绕下,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临走时,薛若冰神情安详,左手握着靳淼送给她的梅花标本,右手戴着一串紫水晶手链,床头柜上则放着一只考拉熊的木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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