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恨？又何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恨？又何妨！
　　扶湮来的时候，楚芩正端坐在桌子旁喝茶。
　　看到扶湮进来，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仍旧自顾自地喝着茶，仿若当他不存在一样。
　　扶湮看着披散着长发，只穿着一件单长裙的楚芩，不由地眉头一皱。
　　他几步走向她，平静地在她的对面坐下。
　　楚芩又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送到唇边，就被扶湮伸手拦了下来。
　　楚芩这才抬眼看他。
　　仅仅是瞟了一眼，便收了眸光，也不再看他，就是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扶湮盯着楚芩看了看，许久，才无奈叹出声。
　　“先梳洗一番，等下一起去锦绣坊吧。”知道楚芩是不会先开口说话的，所以扶湮就先开了口。
　　闻言，楚芩没有看他，但却微扬起唇角，冷笑一声，仍旧没有说话。
　　扶湮见状也不再与她多说，只站起身走到门边对外面一招手道：“都进来伺候小姐熟悉。”
　　“我不要，让他们都滚出去。”谁料楚芩却突然大叫一声，伸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挥，只听“咔嚓”一声，桌子上摆放的上好青瓷釉茶具全部都摔得粉碎。
　　扶湮闻声转过身去看向楚芩，只见她正一脸仇恨地瞪着他，面颊因为激动还有些微红，她一手攥紧握成拳在胸口，一手支撑着桌子，气息有些不稳，不时地喘着粗气。
　　这一下着实把那些正准备进去伺候的侍女们给吓坏了，见状，扶湮便一挥手，又让她们下去了。
　　“阿芩……”
　　扶湮一开口，居然喊了她的名字。
　　楚芩一惊，随即一脸嫌恶的冲他大喊：“别这样叫我。”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他有什么资格？
　　对于她来说，他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地拖着她？
　　扶湮面上平静，慢慢的走向她。
　　“若是你不想出去试成衣，那就让锦绣坊的裁缝来王府给你量身定做一件，一切都按照你喜欢的样式来。”
　　闻言，楚芩猛地瞪向扶湮，先是诧异，再到可笑。
　　“扶湮，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愿意去试嫁衣，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是我不想嫁给你，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有意思吗？
　　逼迫她，会让他很满意吗？
　　还是，看着她痛苦，他就快乐了？
　　“你以前，不是想要嫁我吗？”然而，面对她的发狂，他却这般淡淡一句。
　　这一句，让楚芩觉得可笑之极。
　　以前？
　　他是说在南国的时候吗？
　　没错，那个时候，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她还是喜欢他的。
　　仅仅只是喜欢。
　　就算她曾经有过想要嫁给他的念头，但却也都被他一次次的冷漠给打消了。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想要嫁给他的话。
　　为什么他就可以这样断定的说，她曾经想要嫁给他？
　　扶湮，你还是一样的自信，还是一样的自私……
　　这一点，她早该看透了。
　　不要再这样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扶湮，你真自私。”
　　同样的话，她又是毫不犹豫地对他对他说了一遍。
　　曾经，她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在她对他一味付出，在他一次次地击退她，在他要求她相信他的时候，她说了同样的话。
　　是啊，他真自私。
　　自私不可怕，谁没有自私呢？
　　只要是人，只要有贪欲，就不可能不自私，她有，每个人都有。
　　而唯独他，却可以将自私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他的自私，如此自然，如此平淡，仿若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
　　呵呵，可笑。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理应如此的事情。
　　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她？
　　一次又一次，他不厌倦，她早已累了。
　　“扶湮，你放过我吧。”
　　就算知道他不会答应，可她还是想要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饶了她，不能逃了他自己。
　　放了她，对他们都好。
　　这样强将她留在什么，有乐趣可言吗？
　　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即使四目相对，她的眼中也看不到他。
　　得到这样的她，他真的会很开心吗？
　　“放了我吧，扶湮，让我走吧。”
　　让她走吧，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这样，她痛苦，他也不会开心，何苦还要纠缠不清呢？为什么就不能看开一点，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呢？
　　扶湮盯着楚芩，许久，终是开口，淡薄的声音犹如冰刀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不可能。”
　　不可能，他不会放手，死都不会。
　　闻言，楚芩微怔，随即，大笑出来。
　　“你应该知道的，扶湮，你应该知道的，就算将我强留在身边，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我会一直反抗的，这样，你也要把我留在身边吗？”
　　扶湮只是看着她，面上平静：“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要将你留在身边一天，绝不放手。”
　　“你这是在逼我去死……”楚芩大声喊叫，整个人都像是癫狂了一样。
　　“就算是死，没有我的允许，我也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他，表情冰冷，语气冰冷，说出的话，更是如冰窖一般让人寒冷刺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呵呵，在他看来，她连死都没有资格吗？
　　他凭什么这样，凭什么……
　　“是吗？呵呵，不信我们就试试看，若我想死，看你能否拦得住。”死有何惧，她不怕，只要她想死，他绝对拦不住。
　　然而，扶湮却唇角维扬，淡若清风地笑了出来。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敢的。”
　　他说她不敢……
　　“若是你能够放下那个人，那么，你早就选择死亡了。”
　　他的话，却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贯穿她的心脏。
　　她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说的没错，她不敢……
　　是的，她不敢，她不敢选择死……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还有牵挂。
　　兰潇……
　　心中放不下他，她怎敢选择死忘？
　　扶湮他说得对，若是她能够放下他，那么，她可能早就选择死亡了，但是，不管他怎样逼迫她，怎样掠夺她，她都没有想过死。
　　因为她不敢去想。
　　她的心中还有牵挂，她就不能死。
　　她放不下兰潇，她更怕她死了，扶湮他会动兰潇。
　　她怎能死。
　　扶湮他，就是吃定了她这一点，所以才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可恶……
　　楚芩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无可奈何。
　　即使她恨死他了，却也不能拿他怎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恨你……”是的，她恨他，恨死他了。
　　他逼得她没有路可走，逼得她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他一次又一次，逼她，让她连死都不能选择。
　　“我恨你。”
　　她说着，咬牙切齿。
　　然而，他却淡然，只道：“我只是想要将你留在身边，至于恨与否，早就不在意了，从南国灭亡的那一天起，你应该就恨死我了。”所以，再多一些又有何妨？
　　他不在乎这些。
　　他才不相信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祝福她。
　　他想要的，是真实的，是可以触碰到的幸福。
　　现在，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他可以时刻看到她，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从不会做好人，为了她幸福，放弃一切，最后，只得到她的一句感谢。
　　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她说得对，他是自私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极其自私的。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要不计一切后果，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只有这样，他才能幸福。
　　他不会满足，他只会一味的索取。
　　因为他相信，只有抢来的，才是自己的。
　　对于她，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他一次又一次地强迫她，让她恨他，可是没关系，他不在乎这些。
　　恨他又何妨？
　　只要能够得到她，他可以不顾所有。
　　恨吧，他不在乎的。
　　“你说错了，那个时候，我从未恨过你，就算你你骗了我，骗了所有人，让南国灭亡，我都未曾恨过你，那个时候，我恨的只有我自己。”她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当容谙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她心中就只有懊恼自责和无尽的苦楚，但是却从未恨过他。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他是天池国的皇子，他不是南国的子民，他没有义务对得起南国，对南国，他没有责任，但是对天池国，他却有责任。
　　虽然是他害了南国，但是，他却成了天池国的功臣。
　　所以，他何罪之有？
　　她又为何要恨他？
　　她恨的就只有她自己。
　　是她自己双眼被蒙蔽，是她自己遇人不淑，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对于南国的灭亡，扶湮不是罪人，而她才是真正的罪人，她抛弃了她的国家，抛弃了她的亲人，更抛弃了南国的子民。
　　所以，她恨的只有她自己。
　　然而，现在，她却是真的恨他，切入肌骨的恨意。
　　初闻她的话，他微怔在那里，面上闪过一刻的纠结，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他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对她笑，道：“就算是恨，也能让你永远地记着我。”
　　所以，没有关系了。
　　楚芩怔住，看着他，久久不能语。
　　——这一日，她终究还是像个木偶般的任那些侍女摆弄收拾，最终，她还是与他一起去了那家锦绣坊，试了嫁衣，只是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笑过一次，木偶一般，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