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谁穿嫁衣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谁穿嫁衣
　　“这件嫁衣是用上好天蚕吐丝织就而成，里外共十二层，外面用的是五彩雀鸟的翎毛穿入，织成凤凰翱游图，是我们锦绣坊到如今耗时最长完成的嫁衣，小姐您看，可还满意？”
　　楚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着耳边传来锦绣坊坊主那稍带谄媚的说话声，却无动于衷。
　　锦绣坊坊主见自己说了半天，楚芩也没有一丝反应，不由地有些着急，他侧首去看坐在一旁的扶湮，眉间露出一丝为难：“王爷，您看这……”
　　扶湮看了那坊主一眼，又随意瞥了瞥他手中拿着的那件华丽至极的大红色的嫁衣，再看看楚芩毫无表情的脸，才曼声道：“太华丽了，换一件简单大方的。”
　　这么华丽的样式，可不适合她。
　　那坊主听见扶湮这么一说，立即点头哈腰道：“是是，小的这就去给您拿一件简单大方的。”
　　说着，又将手中的嫁衣递给小厮，自己又去挑了一件出来。
　　“王爷您看，这件嫁衣做工精良，造型简单，没有过多的花纹修饰，仅仅只是在腰间坠了流苏，里外两层，舒适轻便，您看如何？”
　　这一次这坊主拿的这件嫁衣，确实简单。
　　一成不变的大红色，嫁衣的样式也是最保守的那种，没有过多的繁杂修饰，没有华而不实的华丽花纹，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雅致大放。
　　扶湮点头：“让小姐去试这件。”
　　他这话一出，几个侍女就站出来，两人接过嫁衣，余下的人则扶着楚芩往里间的试衣间走去。
　　楚芩没有任何动作，就任其摆弄。
　　侍女们见楚芩没有任何反驳的动作，一时都放下心来，她们可是见识这位主子发火的样子，那可真是够吓人的，现在这样反而好。
　　侍女们褪下楚芩的衣裙，开始为她穿嫁衣。
　　楚芩从头至尾不动一下，任她们随意动她，红色的嫁衣被穿在身上，那种柔和丝滑的质地让她感受到一丝冰凉。
　　不用说，这嫁衣自然是好料子，好做工。
　　穿在身上，很是舒适。
　　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穿在她身上的是嫁衣，但，她却觉得那个穿嫁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嫁衣……
　　这种东西，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女子，一生注定只为一人穿嫁衣。
　　那就是她的心爱之人。
　　为心爱之人所穿的嫁衣，是最真实，最美丽的，也是每个女子最向往的。
　　这一生，她都没打算穿上嫁衣。
　　她曾以为，此生，她都不会嫁人了。
　　因为，要守在兰潇的身边，她是不可能嫁人的。
　　可是，现在，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意外吗？
　　呵呵，的确是意外，她怎会想到，她终究会被扶湮缠上，嫁给他，为他穿上嫁衣。
　　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他，穿上嫁衣。
　　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从去问，她只知道，她的心，空了。
　　从此之后，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吧。
　　呵呵，这一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换好嫁衣出来的楚芩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让人眼前一亮。
　　她，容貌妍丽，自带风姿。
　　身形姣好，隐约风华。
　　一袭长长的乌发被束起，散落腰下，一袭大红嫁衣，更衬得她肌肤似雪，别样出尘。
　　只是她的面上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且一弯剪水双眸却空洞失神，仿若灵魂早已不在，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驱壳罢了。
　　扶湮见到她的一瞬间，眸中闪过片刻惊艳，但却在对上她那双空洞眼眸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是吗？
　　不可否认，楚芩生得极美，他本就知道她的美能够令人惊叹，但当她换上一袭大红嫁衣的时候，他却才真正发觉，原来，她可以美到这种地步。
　　令人窒息的美，却只为他。
　　她的嫁衣，为他而穿。
　　她，是他的……
　　只要这样一想，扶湮的心中就会舒畅很多。
　　不管怎样，他最终还是得到她了，虽然用了卑鄙的方式，但是却得到她了，只要结果是他喜欢的，那么手段如何卑劣又有何妨？
　　“小姐果然天人之姿，原本极为普通的嫁衣穿在小姐身上竟是如此的惊为天人，王爷好福气啊。”这个时候，锦绣坊的坊主也不忘奉承扶湮。
　　只是楚芩的美的确是真的令人震撼。
　　找遍燕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她媲美的女子了吧。
　　不可否认，那坊主拍的马屁让扶湮很是受用，他微微颔首，方道：“那就这件吧。”
　　坊主闻言满脸堆笑：“好的，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说着就准备让楚芩换下这身嫁衣，好给她包好。
　　但当他刚一准备跟楚芩说话的时候，楚芩却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我不要。”
　　那坊主闻言一愣，似是没明白过来楚芩话中的意思。
　　扶湮却看向楚芩，轻声问道：“不喜欢这件？”
　　楚芩没有答话。
　　扶湮便与那坊主说道：“那再去重新换一件。”
　　坊主虽是心有疑虑，但却也不敢迟疑怠慢，赶紧就要下去重新取下一件。
　　谁知，楚芩却又说了一遍：“我不要。”
　　“我不要穿嫁衣。”说着她眸光冷冷地射向扶湮，又道：“我不要为你穿嫁衣。”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坊主当即吓得魂儿都飞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子怎么敢说出如此大胆的话？难道是不想活了？
　　可是，楚芩却没有一丝退让，双眸紧紧盯着扶湮，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扶湮微微皱眉看着楚芩，许久，终于柔和一笑，道：“听话，别闹了。”
　　说着又看向那坊主，道：“去给她重新拿一件。”
　　楚芩却是直直地盯着扶湮，再次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要为你穿嫁衣。”
　　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扶湮与她对视，面色平静：“嗯，我知道了，你不喜欢这件，那我们换下一件。”
　　“我说了我不要为你穿嫁衣，你难道还不懂吗？扶湮，我不要穿这嫁衣，更不想为你穿这嫁衣。”
　　“那你想为谁穿？”几乎是下意识地，扶湮沉声反问，这一次，饶是他的定力再好，此刻也都有些愠怒。
　　可是，见他生气，楚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她眉眼弯弯，淡笑出来。
　　她看着他，说道：“我不想穿嫁衣，不想为任何人穿嫁衣，就算没有你，此生我也不会穿上嫁衣的。”
　　除了他这般逼她，谁还能让她穿上这身嫁衣呢？
　　她与兰潇在一起，就算是此生不嫁，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扶湮却好像能够看透她的内心一样，看着她，冷然道：“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此生，你都只能为我穿上这身嫁衣，那个人，你想都别想。”
　　楚芩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淡漠如斯的琴师扶湮，居然会有这样一面，居然也有这般霸道的一面，呵，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呢。
　　“你放心吧。”楚芩看着他开口。
　　“我从未想过要为他穿上这身嫁衣，也从未想过为任何人穿上这身嫁衣，当然，也不包括你。”
　　扶湮却笑了，他说：“是吗？可惜，这一次，你只能为我穿上这身嫁衣，你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就算她不喜欢，就算她反抗又能怎样？
　　反正，她最终还是会顺从他，最终，还是如他所愿。
　　从他对她下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她。
　　楚芩最终痴痴一笑，却道：“你空留我一个躯壳在这里又有何乐趣，我的心不会是你的，绝不会属于你，嫁衣……呵呵，穿上又如何？你只当我是为你穿上的这身嫁衣，可在我的心里，穿上嫁衣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就如你所愿，如你所愿吧……”
　　她没有真的以为只要她反抗，他就会听从，她也没想过，她说拒绝穿嫁衣，他就会不让她穿。
　　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松手的，但她却还要这样反抗他，不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是因为她只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早已不在了。
　　她每一次都这样与他反抗，就是想让他明白，就算他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她，却也不是真的。
　　心不在了，要这躯壳又有何用？
　　虽然他一直说他不在意，可是谁又知道他真正是如何想的呢？
　　谁能做到真正不在意？
　　若她只空剩下一副躯壳，但心却早已飞走，他能够真正地不在意吗？
　　她相信，他是在意的。
　　只不过，他永远都不会将这份在意表露出来罢了。
　　她就是要让他这样难受，要让他知道，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他自找的。
　　“王爷，您看，这嫁衣……”这个时候，坊主适时地开口询问，终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扶湮淡淡地看了楚芩一眼，说道：“既然不喜欢这一件，那就再试试别的吧。”
　　说着对那坊主使了一个眼色：“再去拿一件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
　　不一会儿，坊主又拿出来一件造型别致的大红嫁衣，楚芩这一次没有再说任何反抗的话，而是深深地看了扶湮一眼，最终，拿着嫁衣，进试衣间里换了。
　　这个世上，谁又能够真正的心满意足呢？
　　不过是嫁衣，为谁而穿有何区别？只要她的心够坚定，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罢了，都随他去吧，她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