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挑战自己

第二十七章　　挑战自己
　　当他们上了车，梁楠要回到图书馆去看书，林烨问了一个梁楠一直担心的问题：“为什么你和你的叔叔和婶婶住在一起？”
　　梁楠的心一紧，她知道，再回避这个问题只会让他更好奇。
　　梁楠犹豫一下，然后冷静地娓娓道来：“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所以梁顺仁和他的妻子，李稚，收养了梁楠。”
　　“那你妈妈呢？”梁楠知道，这个问题本身是梁很不情愿听到的，但她无论如何总得勇敢地面对并且回答。梁楠倒抽一口气，真诚、简洁地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父亲死后，她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一蹶不振，病了，不再适合照顾我了。”
　　每个字词从梁楠的嘴唇流出，就像是背诵报纸上的东西，没有情感，简单，但真实。
　　“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林烨真心地说。
　　梁楠从唇间挤出一丝笑容，想让他感觉这种同情没有必要，这些话并没有使梁楠感到不安。在梁楠的生活中，失去双亲的悲痛那只是遥远的记忆了，而她现在要面对的，是李稚那反复无常的怪脾气和偶尔突然如其来的打骂。别人都说，要活在当下，可当下对于梁楠是无比艰难的，她更乐意让自己活在未来。
　　“明天你们男足踢球吗？”梁楠轻快地问，声音听起来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伤感的话题影响，但其实她是在极力地想要改变话题而装出来的。于是，他们从这个问题为起点，开始谈论上两周的足球赛事，直到他们把停靠在图书馆旁边。
　　“明天见。”梁楠漫不经心地说，下了车。
　　“明天见。”他回答，梁楠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梁楠过得无忧无虑。林烨也成为了梁楠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她接受了与之俱来的所有一切。
　　记住了十点前回到叔叔家这条规定，梁楠就可以灵活自由地利用课余时间了。有一天晚上，把报纸的事做好后，林烨还用他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王雨寒，跟着梁楠到他家去玩了一个多时辰。张杰成也去了，他们四个一起玩台球。
　　王雨寒和梁楠在这方面都是新手，林烨和张杰成的技术已经相当娴熟。两个男生耐心地教着她们两个女孩。看到王雨寒一杆撞出去，球飞得谬之千里，梁楠大笑。而当梁楠撞空了的时候，王雨寒也捂着肚子笑。十点前，梁楠走到了家门前，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着，她好像忘记了李稚和梁顺仁的存在，在她脑子里，现在塞满的只是一天里的各种快乐情景。
　　这一次，没有被抓住，梁楠心里暗想，下一次，林烨提议去做什么事，也许，她也还可以去，可能也不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梁楠没有想到，她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倒霉的事也会落到她的头上。
　　有一天晚上，在学校外的一块开阔地，林烨用他的车教梁楠驾驶，王雨寒在一旁笑得前仰后俯。因为梁楠一下子把油门踩得车子猛然向前冲了几十米，然后，她又来个急踩刹车，让林烨和王雨寒都为她捏了一大把汗。
　　林烨耐心地指导梁楠，劝梁楠多练练换档，以便在上路后习惯它，可梁楠不大敢换档，总是用一档或者二档绕着场子开。
　　有个星期五下午，要离开学校时，他们约好那个星期日又在图书馆前见面，林烨告诉梁楠要穿暖和点。到了星期天早上，梁楠事前告诉的叔叔和那个所谓的婶婶，说她将要进行一篇特别重要的欧洲文学史的论文要完成，这样她就能早早地出来见到林烨，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林烨把车开到了郊外的一座小山下。
　　他领着梁楠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往上走，通过落叶缤纷的树林，凉爽清新的空气拂过他们的脸，他们暂时忘记了都市的喧嚣。他们进了树林中更深的地方，开到疏松的地面上，梁楠的血液好像开始沸腾起来了，浑身温暖起来了，多穿的衣服变成了累赘。梁楠外套脱下来，围在腰上，只穿着那一件王雨寒送她穿的水绿色衬衫。
　　他们一路缄默地走着，这种安静很舒适，离开了滨海，梁楠的心就如同得到了一次放飞。在寂静的空气中，鸟儿轻声啁啾，微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身边的草木五彩五彩缤纷，梁楠的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一抹微笑一直驻足在梁楠的脸上。
　　林烨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停下来，这大石块几乎几乎开成了一个垂直向上的大悬崖。从地面起，它似乎约有十多米高，高到仰头都差不多看不清顶端。
　　“准备好了吗？”他问，抬头看着。梁楠停了下来，跟随他的视线，看着这眼前的这个大悬崖。
　　“我要准备好什么？”梁楠不解地问。
　　“我们要用绳子从这块大石头的表面吊下来。”他回答，转身向梁楠微笑。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呀？！”听到林烨的话，梁楠早已吓得面色苍白。
　　“你会喜欢的，我保证。”梁楠的反应并没有影响林烨灿烂的微笑。“我昨天来这里看了一下。有一条路来，绕过左边，可以爬到顶部去。”
　　林烨看到梁楠没有什么反应，补充说：“你信任我，对吗？”
　　梁楠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怯怯地说：“不敢信任了！”
　　他呵呵笑了。“来吧。”
　　林烨沿着巨石底部的小路走，令梁楠吃惊的是，梁楠的双腿也跟着他迈动了。
　　当他们爬到顶端往下看，这比梁楠从底部往上看，感觉好像高出了两倍。梁楠的心一阵狂跳，但是恐慌很快消失，梁楠暗下决心，挑战一下自己。
　　“在这里掉下去，就死定了。”梁楠心里想，她走到岩顶中心，这里稍加平坦了。她站到林烨身边，林烨正从背包里拿出设备放在地面上。
　　“准备好了吗？”他问，笑嘻嘻的看着梁楠。
　　梁楠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把这口气从撅起的嘴唇间缓缓吐出来。“当然准备好了。”
　　梁楠还没有来得及改变主意，林烨就把梁楠的腿滑进了束缚套中，并且固定牢靠。他继续解释绑绳系统，告诉梁楠应该把手放到哪里，梁楠双要如何把自己放下去。梁楠仔细地听着，梁楠知道如果没有注意，梁楠就有可能再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即使林烨的承诺，他会全程看着梁楠，没什么好怕的。对他来说，说得很真轻巧。
　　一旦绳子被锚定在一个坚固的树干上，一切准备停当，林烨回到下边，在那里他抓住下坠的绳子，确保梁楠没有摔下去——或者是为了更好地看到梁楠摔死的情景。梁楠向后退到岩石的边缘。
　　第一步是最难的，尤其是向后仰到一个挑战重力的位置。肾上腺素把梁楠推到边缘，梁楠被固定在石头边上，盯着树梢上的天空。梁楠保持不动，努力让自己保持稳定，不至于掉下去。
　　林烨从下面喊着，指导梁楠调整好角度，告诉梁楠把脚站到正确的位置。梁楠试探性地用右手把绳子放开，而双脚慢慢地踩下去。等适应了怎样释放绳子和蹬脚，梁楠从碰碰磕磕的小步子进展为小跳，直到双脚安全地找到了地面。一路滑下来，好像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让梁楠感到兴奋的是，她靠自己下来了，并且能站直了。
　　“你刚才想什么？”他笑着问道。
　　“很刺激。”梁楠说，笑着回答。
　　“我知道你会的。”
　　梁楠转动着眼睛，林烨给梁楠解开绳子。
　　他们又试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更顺畅，也更快乐。最后一次，林烨用极快的速度滑下来，不停跳动，像跑下来似的，让在下边看着的梁楠屏住了呼吸。
　　“卖弄了。”当他轻松地降落在厚厚的落叶上时，梁楠小声嘟囔着。
　　“别这么说我，要是你也像我做得那么熟练了，你也会有这样的速度。”
　　“我不认为我会想那样做。”
　　“我想，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地方来让你学开车。那条路几乎没有什么车在路上行驶。”在他们走回汽车的路上，林烨宣布。“我们选在星期二那天，你做完了报纸的工作后出去。”
　　“你真的认为，我第一次上路，就可以在黑夜里开车吗？”
　　“哦，那改为在白天，”他说：“在足球训练后，天还亮着，我们那时就出去。然后，我们再回到学校，这样你可以为报纸工作。”
　　“到那时候看情况再说。”梁楠说，没有完全答应。
　　“星期六晚上，有个校庆舞会，是吧？”
　　”我怎么知道？但要是有，你要去参加那个舞会吗？”梁楠问，不知道为什么梁楠想要知道这事。
　　“可能不去。”
　　“为什么不呢？”从语气上听，梁楠是鼓励他去，但奇怪的是，她说这话时心里充满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是不是找不到人跟你一起去。”
　　“梁楠，你和我是在谈恋爱，别人可都这么说了。”林烨戏弄道，他的嘴慢慢地绽放成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