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王城智云铎　南疆慧云素

第二百零二章　王城智云铎　南疆慧云素
　　云铎回归王城的消息一经放出，谭苍炎率先惊愕不已：“安公公！怎么回事？！”
　　“这……”安广禄也是怔忪恐慌，不知如何应之，“到底是贤王爷……可是到底是不是皇上派人追捕，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怎么……”
　　“云铎，他是慕惠的友人，自然是虽是背叛朝廷的主儿……”谭苍炎暗暗捏紧的拳头，“且，他是云素的父亲，纵然没人明说，还就真当朕不知？好好的国丈都不愿意当，看来还是老友更为要紧……”
　　“皇上，贤王爷他对大靖王朝乃是忠心不二，此番作为必有其缘由，皇上倒也不必忧心……”安广禄劝慰声道，心中明白云铎的性情——他同慕惠一般，心中再多怨怼也都不会背叛靖王朝，不过此番，却似乎是专程对着谭苍炎……
　　“对靖王朝忠心又能如何？要背叛朕，跟背叛王朝可有区别？！”谭苍炎拍案而起，神态之间尽是冷冽之状，安广禄瞧见，躬身上前：“皇上息怒……”
　　“息怒？异姓王对朕起了歹意，你教朕如何息怒？”
　　他就是王权，就是王朝尊严，手下异姓王爷竟然对他有了不善之思，要他安然息怒，却如何能够？
　　云铎的第一步，果然达到了预期效果。
　　“皇上，便是贤王爷真的起了歹心，可是在众人眼里，却是皇上您……”
　　众所周知，是他谭苍炎派人将云铎劫回，如今云铎到了王城，谁不想是他的本事？若是这个时候有了什么意外……
　　他谭苍炎如今真可谓是进退维谷，两难而不知如何。
　　“云王爷这一步，可真是……”徐瑾难得一笑，低眉温顺，温婉可人，谁能相信那竟是个半百年纪的老妇？
　　“怎么，你也看好他这步？”伊圣问道，而后又是喃喃自语之声：“到底是朝廷亲封的异姓王，多少还是留了分寸……若是我，定然是初回王城便散开消息……”
　　云铎他并不如此，看来还是为谭苍炎留了余地。只是这么多日以来，谭苍炎从来没有半点举动，好能教王城之中异动早出，异人早现……如今云铎此举，也可谓之不得已而为。
　　“果然是异姓王爷，不论何时都在为靖王朝着想，但是……谭苍炎难道真的值得扶持？他的本事，连云丫头都比不过，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姓氏出身罢了……”徐瑾说起谭苍炎，也很是不屑，转而问伊圣道：“怎样，云王爷这么一来，王城的水怕是不会如此平静了罢……”
　　伊圣也不应声，半晌之后才低低一句：“谁知道呢……”
　　是了，谁能知道呢？谁能知道云铎的这一招能不能激起千层波澜，就如同谁能够知道远在南疆的云素会教谭苍弦再做出什么暗害谭苍炎的事……
　　或者，谁能够知道，谭苍弦怜惜云素，是真的怜惜，还是因着慕天之故而爱屋及乌——这么看来，她所谓的爱，也不能是真爱了。
　　有的人，当你遇上时候，便想要同他在一起，哪怕不是爱人，而做朋友；但是有的人，他若不是你的爱人，那么他便不必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慕天对于谭苍炎而言也许就是前者，而对云素而言，只能是后者……
　　“慕家少将军的小心思，到现在都还没有曝光出来，公主你可知道是因何之故？”云素将手上一子紧紧攥着，久久不落。而谭苍炎抬首瞧她，略略迟疑之后才微微疑虑道：“也许……那是云王爷的心思，教少将军行之？不然，少将军从来都是活在将军和老将军的羽翼之下，哪有如此刁钻心计……要不了几时，王城那边定然传来云王爷早到多时的消息了……”谭苍弦说到最后，语气渐渐轻快下来，虽然是言语未尽，可是对着云素，哪里需用说得那般透彻。
　　“公主猜得不错，却是猜错了人……”云素瞧着棋盘之上的黑白纵横，有缺漏，有杀机，有明枪暗箭，但是比之江檀墨可是浅显许多，比之慕天更是温和不少。她的眼里，一直平静，心中早已了然成败。
　　“哦？”谭苍弦疑声不定，正抬眼再看云素之时，云素正将棋子落下。谭苍弦低首看棋，云素笑道：“公主可知道将军府中第一贤客楼先生？”
　　谭苍弦心中一动，说不上喜悲忧虑。将军府的楼迟渊，她自然听过，平时只身居府中，便是战事最紧时候，随着慕天也到过边陲远疆，但是从来不露面。也许只有将军府里的人，才知道那个传说智虑思忖不在云铎之下的人物，是生得如何模样。略略颔首之后，谭苍弦浅声叹道：“也是，楼先生他也不是凡俗人物……他的招式同云王爷不相上下……”
　　看来，这个楼先生在旁人眼里，还真就是个龙凤人物……云素心中微微一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复又拈起一枚新子，一双深灰朦胧的眸子，仍旧平和着瞧向了谭苍弦之处，等着她的棋招。
　　而谭苍弦果真不出她所料，那枚棋子正就落在她紧盯着的那个位置上，云素神色稍稍一动，若是谭苍弦抬首，自然能够瞧见她面上的笑意，不过她却没有……
　　云素早已盯到了自己的下一步，只是略略叹息又次开口道：“公主是个聪明人物，早就看出要发生什么……可是，将它告知我知晓，真就合适？”
　　云铎早晚会放出消息给谭苍炎难堪，云素自然了解，且估摸着时日，再不过几个时辰，这消息就能传遍中原各处，便是近疆之地也不免喟叹：皇帝此举委实不妥，异姓王爷为大靖王朝鞠躬尽瘁，如今远到南疆，更是为王朝安定着想，怎么就惹得皇帝不悦竟还非要派人将他押回不成？！
　　莫非这皇帝因着自己喜好，竟也不顾王朝社稷安然？
　　听罢云素那般问话，谭苍弦也是微笑：“你是聪明人，便是我不提此事，你难道就能不知了？棋盘之上，伊先生江老板都是一步算百步的主儿，你是他们的亲人，难道还能差了？”
　　是，棋盘之上，正就是一招“请君入瓮”，但是谭苍弦落子一步，教那“翁口”更加明显，如此情状，稍懂棋术的人都能够避免，何况心思如云素一般？
　　微微摇首，云素眼中带笑，执起一子直入“瓮底”。谭苍弦呆愣不动，盯着棋盘半晌才抬首望着云素，正对上她一双笑眼。
　　“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莫不是误了公主的思索？”云素微笑而问，“如此，可不是云素的大过错了，还求公主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能逢上标新立异之人，也是我的荣幸了，你客气……”谭苍弦口气虽然轻松不少，可是看那神色，根本就还没从惊愕里头回过神来，抬首再瞧着云素时候，云素已然低眉取了新子，静候着她的棋招。
　　本来，谭苍弦是稳稳的攻势，可是此番，心中略略一滞，却再也不知如何下手。虽然也是看定了棋步路数，可是云素这么一招“深入虎穴”，还是教她心中慌乱。
　　旁人要入虎穴都是为取虎子，可是她的这口“深瓮”，哪里有什么“虎子”？
　　云素此举，就是是为如何？
　　这么想了半刻时候，谭苍弦也放下了心思，已然照着之前想好的路数仍旧走了下去。
　　“有时候，你赞赏一个人，却并不一定就会喜欢他；而你喜欢一个人，却也不一定能够赞赏他……”谭苍弦瞧着云素，笑得不知所以，“云素，我很喜欢你，也很赞赏你，但我不会为了你而改变我的心意，你该是知道的……”说着，谭苍弦也提前取好了棋子。
　　云素听罢，眉头微微一动，却不见愁容，亦不见笑颜，不过掌中棋子仍旧落定。而谭苍弦紧随其上，棋盘之上，瞬息便是一边倒的倾向。
　　“好像是云素自己求死了……”说着，云素又取一枚新子，完全没有要弃棋认输的样子。谭苍弦见如此，眉头微凝，却也笑开：“奉陪到底！”
　　“果然是长贤公主的风格！”
　　云素沉声一叹，而后随性一般：“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看看皇帝会如何对待贤王爷？”
　　“难道这么个情形，皇帝还会同贤王爷作对不成？”谭苍弦反问，抬眼瞧着云素，“因着那位楼先生，凭少将军之功，皇帝的声名哪里还有昔日光彩……王朝功臣都不放过，还指望他能放过谁呢……”
　　“自己亲生的兄弟姐妹也没放过，功臣又算什么？”云素轻声问道，“且，你怎么知道身为皇帝的他，没有明知山有虎而偏向虎山行的魄力？”这话说出同时，云素手中棋子也已然脱手，落于纵横之间。谭苍弦盯着看了看，似乎玄机不浅，可是……
　　却也似乎无解……
　　“云素先行而被动，你道是为何？”声色更加沉郁下来，云素低声问谭苍弦道：“你可知道，‘火瓮’的滋味很不好受的……我如何能够将自己卷进去呢……”
　　谭苍弦将信将疑将手中棋子落下，却见云素又是奇异一招，她还正要开口说上一句什么，抬眼正见云素一脸冷冽。
　　低首再看，棋盘之上自己哪里还有活期？
　　“任何人，都要学会牺牲自己人！”
　　“我云素做过皇帝，他谭苍炎正是皇帝……”
　　“身为皇帝，从来都是坑杀自己人的！”
　　所以，能做皇帝的，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