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私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私心
　　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一样，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别告诉我，你处心积虑把莫离从皇宫里带出来没有什么阴谋。”我大声反驳。他分明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平静地靠在树上，忽然，他嘴角扬了扬，“你说得不全对，我有私心，但没有阴谋。我的私心如何，你不明白吗？”他一把将我拉近，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全身不自在，猛地将他甩开。他似乎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到了树上，往一边倒去。
　　我连忙退了好几步，看他倒在地上，有些内疚，但很快又想，那是他活该。我看也没有看他的表情，直直走开了。我走得极快，看到前面有一湾泉水，心下一喜，过去将手上的血迹都洗了个干净。可是，那种血腥的味道却一直都在，似乎怎么也洗不掉一样。
　　刚刚那一场凶狠的对峙，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惊心动魄。可让我再选一次，我估计还是一样的选择。他也不就逼着我做出这个选择吗？
　　我在溪边坐了很久，天色竟然渐渐黑了。我怕莫离醒来找不到我，于是顺着来的路往回走。好几次，我都差点迷路，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找到了那间小木屋子。屋子黑漆漆的，恍恍惚惚地，听到有啜泣的声音。我一惊，莫非厉夙欺负莫离了，又或者莫离找不到我，真的担心了？
　　我心乱如麻地上前去，莫离很少会哭，现在他却哭得这样伤心，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一到前面，隔着昏暗的火光，就见莫离坐在火堆边，抱着腿哭泣。
　　“莫离，出什么事了？别怕，娘亲在这里。”我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莫离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即抱紧了我的脖子，哽咽着说：“娘亲，凌叔叔被人杀了，我叫了他好多声，他都不肯应我。他身上流了好多血，把地上的草都给染红了……”
　　我的手脚立即僵住了，转过脸去，果然见厉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在火光下面，面上更是无一丝的血色，当真跟死人一般。我的心猛地跳起来，似乎就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
　　我从恍惚只能够醒过来，拽着莫离的手，安慰道：“凌叔叔没死，他吓你呢。他这么喜欢莫离，怎么舍得丢下你？”我其实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我只知道，我心里也怕得不行，我后悔狠狠推了他那么一下，他原就受了重伤，又怎么受得住？
　　我咬了咬牙，将莫离放下来，走到了厉夙身边，伸手给他探了探鼻息。可是，全无鼻息。我的手剧烈抖动着，根本不愿相信。又去耗他的脉搏，全然没有跳动的迹象。
　　我真的慌了，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向我砸了过来，我完全透不过气来。心口一阵剧痛。莫离一直在旁边叫着，可我竟然听不清他在叫什么。我缓缓将厉夙抱起来，靠在怀里。我紧紧抱着他冰冷的身躯，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
　　我是不敢相信的，他一直都是那么有本事的人。可这活生生的事实，又叫我不得不信。我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府没了，大哥二哥没了，三哥不知去向，现在他也走了……我从来没有一刻是这样慌乱的。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了。恨他，不过是因为他对不起我。终究不过是因为爱得太深。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是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脸上湿湿热热的，好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脸上，一阵头晕目眩。我听到有人叫我：芷儿。叫了一遍又一遍。我一阵悸动，欺身攀上他的脖子，热情地索吻……
　　醒来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却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木屋子的床上……我心里一乱，差点从屋子里扑了下来。
　　下面的火早已经灭掉了，只剩下一堆的白灰。什么人也没有。厉夙的躯体不知道去了哪里。失踪的还有莫离。地上的血迹已经黑掉了，干干的，似乎在告诉我，昨日的一切，确实发生过。
　　莫不是被狼叼走了？
　　我硬是将就要掉下来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幻界里到处跑动着。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没有了力气。
　　我蹲在一遍，呆呆地望着地面，无声地淌着泪。
　　“别哭。”头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一怔，茫然地抬头。却见厉夙皱着眉头就站在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就扑了上去，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地将他搂住。他没有动，任由我抱着。
　　我渐渐意识到不对，思路也清晰了许多。若是他真出什么事，这里的幻术早就破了。他根本就是装的，我竟然信以为真，傻子一样抱着他哭了一夜。想到这儿，我窘得不行，硬生生地将他推开。狠狠瞪着他。“你不是死了吗？”
　　他含笑看着我，“谁告诉你我死了？”
　　我脸一红，莫离说的，可他只是一个孩子啊。可是，昨天他确实没有了活着的迹象。
　　“那是我欠你的，还了你罢了。”他淡淡地说。他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了一下，立即皱紧了眉头，“怎么鞋子没穿就跑出来？”
　　我低了头，“我以为，你被狼叼走了。”我轻轻地说着，心头的酸楚又冒了上来。他将我拉进怀里，“傻子，这里面哪里会有什么狼？”
　　我没有做声，只是想着他先前的那一句话，他说，他把欠我的，还了我。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一怔，仰脸望着他，他莫不是断了自己的筋脉，还把自己的某一根筋也抽了？
　　“怎么了？”他有些迷惑。
　　“我没有要你还什么，你又是何必？”他是高雪的帝君，抽筋断脉，形同废人，若不是多年的休养与练功，我现在就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软娃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知道现在外面不太平，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去做吗？万一保护他的人没有做到周全，出了意外，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