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诀别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诀别书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有时候叫人恨得牙痒痒的。明明恨得要紧，可又无法狠下心对付他。想想他昨天逼人的那个态度，我心里还是一阵寒意。
　　厉夙看了我稍许，“那你又为何要离开？”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你明明说过这辈子都不离开。都说哄我的吗？有一段时间，我是真的以为你不在了，我将高雪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你。明霞殿里，只有你的一封诀别书。你说，宁死也不再回来。你就这样再次消失了……”他闭着眼睛，声音竟然跟着哽咽起来。
　　我心里如同砸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他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痛苦，“你不在的日子，母亲给我在官家寻了好多女子，我全都赶了出去，还出了几条人命。母亲将我臭骂一顿，我们便闹翻了，差点兵戎相见。”
　　他三言两语地说了些，听着平平淡淡，但是，依着他的性子，这些都是他做得出来的。那几条人命，是他亲自动手的吧？他素来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只懂得杀鸡吓猴。他因此触怒他母亲是正常的。
　　“不管你是不是信我，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你不要永远都是一棒子打死人。”他的脸色正常了许多，语气也正常了。
　　“你就是这样一面威胁我，一面要我给你时间的吗？”我有些不悦，狠狠瞪着他。
　　他出乎意外的没有生气，却笑道：“你的嘴巴永远这样毒，专捅人的心窝子。”这人似乎总是不按章出牌。
　　“我又没捅你。”我皱眉。
　　“还说没有，我身上都还有证据。”他突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要不要你检查一下？”他在我的耳边道。
　　我脸色一红，在他胸口锤了一下，“那分明是你自己捅的，不要脸，还想怪在我的头上。”他闷哼了一声，“你来真的，估计这几日都好不了了。”接着是他的抱怨声。
　　我自知理亏，也有些内疚。可是，只是藏在心里，也没有说出口来。“我又不是没有脚，不知道自己走？”
　　“别动。你没穿鞋。等你走回去，脚都要废掉了。怎么还是这样叫人不省心？”他的语气比刚刚重了几分。我只好乖乖闭了嘴。再说下去，我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他抱着我走了一会儿，将我放在一块石头上，伸手在我的脚丫子上揉了一会儿。我一阵不自在，挣了挣，他却约握越紧，“害羞了？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的？”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说。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有他这样说话的吗？堂堂一国之君，却说出这等下流的话来。我将视线别到一边，不理他。脚上突然凉凉的，刚刚的那种酸痛的感觉不见了。原来，他正在给我抹药，他的动作柔柔的，我忍不住看着他。他比从前黑了些，精瘦了不少，看来在北疆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还是那般出众，他有与生俱来的气质，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被发现。
　　“我这么好看？”他笑出来。
　　我才发现他已经将药瓶子收好了，正盯着我。我头皮硬了硬，没说话。他自然是极好看的，现在这般笑着，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这人似乎天生就是用来魅惑众生的。就是性子太怪，阴狠了些。叫人三更死，那人绝对活不到五更。
　　“厉夙。”我叫他。
　　他应了一声，又将我抱起来，离开了那块石头，身上没有那么凉了，他的怀抱也由冰冷慢慢暖和起来。
　　“那诀别书，不是我写的。”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我知道。可是有区别吗？你要告诉我，你不是那样想的？从嫁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在想着怎么从我的身边逃开，我如何不知道？”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无言以对，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想过逃离的。似乎，我真的无法辩解。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将我抱到了小木屋下面，却还不肯放手，我低声哼道：“叫莫离看到。”
　　“那又如何？他不是我儿子吗？儿子还敢管老子？”他不但没放，反而得寸进尺地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莫离本是在一边烤着什么的，一看到我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凌叔叔，你为什么咬娘亲？娘亲，你挂在凌叔叔身上做什么？”
　　我哭笑不得，这下窘大了。莫离其他方面都聪明得紧，就是这方面是个白痴。平时撞见别人亲密，总是跑来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他，他也不知道相不相信。
　　“叔叔没有咬你娘亲，你看错了，你再看看，都没有印子。你娘亲脚受伤了，不能走路，叔叔这才将她抱回来。”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解释了。
　　可是，可是，他说的都是什么啊？还要弄出印子来？若非莫离在这里，我真想踹他一脚。
　　“娘亲，是这样吗？”莫离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莫离也跟着点点头，很快又问道：“为什么别人都喜欢咬娘亲？”
　　我一头雾水，这孩子不知道在瞎说什么。厉夙的脸色黑了黑，狠狠盯着我。
　　“是真的，明叔叔和皇伯伯都喜欢在娘亲睡着以后偷偷地咬她……”莫离又说。
　　我脸色立即紧绷，有些诧异，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厉夙面无表情地将我放下，又是当初的一张冰块脸了。
　　吃了东西，他就抱着莫离去玩了，将我丢在小木屋里，不让我出去，说是要我养伤。我听到下面一阵阵的笑声，他正背着孩子，利落地爬着树，那身影快得像闪电。隔了一会儿，又见他嘴里咬着几片树叶，正在交莫离吹什么。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怎么关系这么好了。莫离是轻易不会和陌生人接近的，更何况是厉夙这种浑身带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人。
　　他们站在一起，似乎又是那么协调。看上去像是一幅优美的画卷。若非这里没有笔墨，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刻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