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记得当时年纪小

第26章记得当时年纪小
　　齐凰儿紧抿着嘴唇，嘴唇已经发白，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也罢，这天下已日日处于恐慌之中，这件事若传扬出去，只怕更会闹的人心惶惶。”上官烨叹了一声，重新回到齐凰儿身边，俯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抚开她蜷缩交叉的手指，温柔地道：“小心着凉，去床上躺着睡会儿吧。”
　　手心传来的温热让齐凰儿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抬眸看了眼上官烨。他如诗似画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线中一如往日，似春日的暖阳一般，能一下子住进她满是疮痍的心里，温暖她苍凉的心房。
　　她忽然伸手拉他在她身边躺下，两个人挤在同一张软榻上。上官烨有一瞬怔愣，但马上回过神来，从善如流地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体贴地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臂弯中。她带了浓重的鼻音道：“天都在帮他不是吗？只这一次，再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她抬眸望向他，清亮的眸子满含温柔，话语里竟是商量的语气。
　　她用的居然是商量的语气。
　　上官烨的心头掠过些晦涩。却并没有形于色。
　　 他似叹似怜地道：“齐凰儿，你终究是太过心软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却也会成为你最大的掣肘。你的人，也该清理清理了。纵然你对他下不去狠手，却也不该对他放在你身边的细作也下不去手，让他如此将你玩弄于股掌。”
　　 齐凰儿抿了抿唇。细作么？那个人是她最欣赏的人之一。她的才貌品行，无不令她喜欢，所以她才不忍心下手，一再容忍。“是该清理清理了。”半晌，齐凰儿似下定决心，咬着唇道。
　　 上官烨便轻轻地点点头。
　　“但是你真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和他有关吗？”齐凰儿凝眉朝上官烨看去。
　　“不是他，也是他云国的人。是他云国的人，以他的手段，他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知道了还纵人行凶，就等同于同谋。”上官烨的语气有些冷。齐凰儿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样的上官烨，令她的心揪得生疼。她不喜欢他这样的冰寒冷冽。
　　上官烨反手握住她的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来。
　　像这样挤在一张软榻上，她握着他的手，他也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虽然很凉，却将他的心暖得很热。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出现了千百回。待有朝一日大梦成真，他才发现，心里的悸动，远非梦中所能想象。
　　      能这样和她在一起，仿佛岁月真的静好，真好。
　　那些身外之事，便只是身外之事了。
　　更漏声伴着骤雨声，催得时光急急而走。不觉已是天亮。
　　 两名长相干净甜美的少女将早饭摆上餐桌，上官烨拉着齐凰儿下来软榻，道：“吃饭吧，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吃完饭正好睡一下。”
　　 齐凰儿心情稍松快了些，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吃了就睡小心长成猪。”
　　“那我们就一起长成猪吧。”上官烨浅笑。
　　“和你说话真是无趣。”齐凰儿很是无语的扁扁嘴角，住了口。
　　 上官烨拉着她走到净水盆前，将她柔软的小手按在水中好一顿搓洗，似要洗掉什么脏东西一般，齐凰儿瞪着他，问道：“我手有那么脏吗？烨皇子，您这是要搓掉我一层皮呢？”
　　 “嗯，很脏，都是血腥味。”上官烨重重的点头。齐凰儿心里就黯然了一下。他们两人都没有动手杀人，哪里来的血腥味。她自然明白他说的血腥味是什么意思。
　　 “那你也该好好洗洗，比我的手血腥味还重。”齐凰儿一把拉住上官烨，用了吃奶的劲揉搓，将他莹白如玉的手搓的红红的才罢手。
　　 这女子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可是，真是可爱至极。
　　 上官烨愉悦的笑声传出，格外悦耳，齐凰儿瞥向他，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睛。
　　简单的一顿早餐，两人吃的比前几回都是融洽。
　　齐凰儿边是恐慌，边是不由自主地任自己的心朝他靠拢。
　　一顿饭，倒一直是她在呱呱说个不停。天南海北胡扯一通，自己说了什么，其实连自己也不甚晓得。
　　 两人饭后并没有马上睡下，而是各自看各自的密报。二人的情报网都是遍天下，天下大事小情无不被二人握在手心。但两人的势力其实并无重叠，皆是各管各的营生。
　　  齐凰儿看到一处来自大月国的密报，觉得十分有趣，笑道：“你太子皇兄上官洪的位子估计保不住了。”
　　 上官烨头也没抬，嗯了一声道：“迟早的事。他的能力于花天酒地上绰绰有余，于正经事上有限。”
　　 齐凰儿忽然来了兴致，盯着上官烨笑道：“你觉得你父皇会立谁为太子？二皇子上官云？三皇子上官克？五皇子上官涉？还有谁来的？还是你？”审慎地评判一句：“你们家人丁可真兴旺。你父皇挺能干。这些年国事上不曾懈怠，这繁衍后代的事上也不曾偷懒。不过，我觉得众多皇子里面，论能力你最强，但若论心狠手辣，上官克当仁不让，上官云也是野心勃勃。老四老五也是能力不俗，只是要争太子之位，还是有点欠火候，只能是找个靠山站站队。啧啧，你们上官家不但人丁兴旺，还个个都是青年俊杰，将来有望成为乱世之枭雄呢。”
　　 上官烨埋于密折堆中的头抬了抬，扫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幸灾乐祸呢？你齐家倒是没有这争位的麻烦，只是也因此如今各国都拿齐国做突破口，你和齐澈哪一年不经历几次明杀暗杀的？这些年齐国经受的战乱最多，你父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扛不住三国的轮番上阵吧？”
　　 齐凰儿被他一句话弄的抓狂，恼怒的瞪着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气哼哼埋头在密折堆里。半晌，见上官烨不理她，她便抬头问道：“你有做太子的意向么？我可以帮你的。”
　　 上官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有。”
　　 “切，骗人，不想做太子干嘛整那么多的事？私自开采金矿，私自设立军队，遍及天下的情报网，暗势力，还有傲视天下的财富。这里面的任何一项都够你人头落地了！你要是不想做太子，不想有一天大权在握，成不世之功勋，天都不相信。”齐凰儿撇嘴，手里一本密折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
　　 “天相不相信我管不着，你相信就成。”上官烨不看她，漫不经心的道。
　　 “你觉得我该相信吗？”齐凰儿歪着头反问。
　　 “很该。”上官烨放下手中的密折，终于将目光对向齐凰儿，且是一瞬不瞬地盯着。
　　 齐凰儿被盯得毛毛的，微微将头挪开了些。
　　 “你似乎对我家的事情很感兴趣？”上官烨挑了挑眉。
　　 齐凰儿脸微微一红。她立即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挤眉弄眼信誓旦旦，“没兴趣。真的没兴趣。”
　　上官烨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座椅上拎了起来，迫她面对面和他站着，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她有些愣神，不知他要做什么，脸却是红红的，深怕他给她来个突然袭击，就将手遮住了唇。
　　上官烨瞧了她谨慎防备的模样一眼，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开口说了一段话。但声音听上去却是飘渺，似乎在很远的天际飘一般。他说：“我十二岁那年，被我三皇兄和他的生母灵妃派人追杀，我逃到了四国接壤的边境鹿城。
　　那里一片洪荒，野兽横行，常年还有土匪出没，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我饿了三天，还迷路了，狼狈到了极点，甚至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小仙童般美丽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见到我躺在地上不动，先是踹了我两脚，见我没动，转身就走掉了。我当时以为是在做梦呢。可偏偏梦的有些真实。因为那个小女孩踢的真疼。
　　谁知后来那小女孩又回来了，给我丢下一壶水，一包吃的，走前还不忘记捏了我的脸两下。
　　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么？我想着总有一天我得捏回去。后来我脱险，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发现那小女孩真是强的不得了，小小年纪，做的事情却是连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的。我若想报仇，只能变的比她强。于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的势力越来越大，我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齐凰儿听着他轻轻浅浅的叙述，眼神有点恍惚，思绪随着他回到有些久远的小时候。
　　那时九岁的她偷溜出宫，一个人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了与四国都接壤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鹿城，那里当时就是一片原始荒野，看不到人烟，没有道路，毒蛇猛兽却随处可见。她在荒野中走了好几天，终于见到一个人影。那个男孩躺倒在草丛里，狼狈不堪，但那小男孩真好看，一身的狼狈也丝毫不能淹没他的风华。她一时忍不住就摸了两下他的脸。唔，当时一时兴起，还对着他说了些有的没的。没想到被人记仇一记就是十年多。
　　如今想来，当时真是不应该。一时被美色迷了眼，忘了美字后面往往还跟了若蛇蝎三字。
　　失策，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