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别有幽愁暗恨生

第38章别有幽愁暗恨生
　　一直未作声的六王爷云子昂淡淡道：“老七两口子成日介逍遥于十丈红尘外，神龙现首不现尾的，不提也罢。”
　　齐凰儿笑意盈盈瞧着他，嘴角却扁了扁：“还逍遥十丈红尘外？呵，这世上有哪寸土地算红尘之外？六舅舅可真会说笑。我七舅舅七舅母俩人，若修成仙也还罢了，若修不成，那就是一对傻鸳鸯。”引得低笑一片。
　　这位名扬四海的凤凰公主不但毫无公主做派，连说话都这般无所顾忌。令人开眼。
　　   云鲤一派天真，插嘴道：“凰姐姐，哪里有凡人修成仙的？”
　　   她的父王，二王爷云子非瞪了她一眼，她立即缩了缩脖子，噤了声。
　　   宴上一派寂静，眼风交错横生，却都不敢出声。看这架势，这位凤凰公主，不晓得是拎不清，还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云子轩便和事老一般出来打岔：“今日凰儿和烨皇子能来，本王万分高兴。歌舞继续吧，大家尽情欢乐，吃好喝好。”
　　带兵打仗的人惯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待客的话都说得这般实在。
　　   管弦之声方响起，云梦忽然站起来：“三皇伯，这些歌舞看的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四王爷云子恒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并未作声。
　　   “那依梦儿之言呢？”云子轩望着她笑容可掬。
　　“在座的大家闺秀世家公子可不乏多才多艺的，不如就让大家来表演节目，为三皇伯的寿宴添个新意，助助兴。”云梦浅笑嫣然。在场的闺秀们听她一言，无不眼睛亮了几分。
　　宴会上齐集了各个世家的公子哥，更有烨皇子在此，她们自然急于表现一番，即便入不了烨皇子的眼，能得哪家公子青睐，将来有个好归宿，也是好的。
　　但如此隆重的场合，要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做些戏子们才做的事，终究是入不了一些方家的眼。一些人嘴角便带出些鄙夷之色。连带她的父王云子恒也被鄙夷了。
　　被鄙夷的两人倒一派淡定，仿佛不曾看见飞来飞去的眼风。
　　   齐凰儿淡淡瞥了一眼云梦，嘴角挑出抹弧度，低声对上官烨说了一句：“出的什么幺蛾子，只怕这小女娃子是想在你眼前邀宠呢。”
　　   上官烨端起酒杯，递在她的嘴边，笑道：“你还害怕这个？”
　　齐凰儿好笑地道：“我倒是不怕。只不过不想当猴给人看。”边说边就着他的手把酒喝了。
　　声音虽低，近处的几个高官和她的舅舅们却听得清晰，各人脸上颜色虽不同，却同样精彩。不晓得今日都有哪家的公子小姐会上台上当一回猴儿给大家看。有子女的暗暗忧愁，没子女的暗暗生笑。   两人谈笑风生卿卿我我毫无顾忌的做派，引众人纷纷侧目，艳羡嫉妒的眼光弥漫成网一般。
　　云梦的眼神扫过两人，眸光黑沉沉的。云鲤天真地扯着她的纤手道：“梦姐姐，你看凰姐姐和烨皇子，可真是一对璧人呢。”
　　   云梦的手往回抽了抽，脸色煞白。
　　上官烨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提议不错。素闻梦郡主才貌双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身舞技更是惊艳天下，既是梦郡主有此提议，不知今日烨是否有幸，得观梦郡主先献舞一支？”
　　一语落，附和之声竟响起一片。
　　都要看看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本事如何。
　　   齐凰儿眸光碎出笑意，这人真是的。明知道他说句话比圣旨也差不多，好使得很，偏还这般调皮。
　　   云梦自见到上官烨，这位大月皇子的眼神就一直在齐凰儿身上，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哪怕一个眼神也没给过她，刚刚一眼，虽然淡极，她却只觉心都要跳出胸腔外，小鹿扑通。
　　   站起身，福了福，道：“既然是烨皇子要求，云梦莫敢不从，只是云梦有一小小请求，不知烨皇子能答应否？”
　　   上官烨似乎笑了一下，哦了一声。“请说。”
　　云梦道：“能否请烨皇子为云梦伴奏？”
　　   上官烨轻笑出声，“佳人相邀，自然应该从命，只是我怕齐凰儿不高兴我给其他女子伴奏，你且问问她吧。”
　　   云梦的脸色一白再白，却还是敛了敛心神望向齐凰儿，咬了咬嘴唇，强欢颜道：“凰姐姐，你不会反对吧？”
　　齐凰儿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小女娃子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却胆子颇大性子也坚韧且是个极有主见。笑了笑，道：“他心里不知怎么乐意呢，却故意拿我来说事儿，表妹也忒单纯，连他的话也信。白让他做了好人，拿咱们姐妹来戏耍。”
　　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却委实是番戏虐的话。傻子也听出来了。
　　   云梦的脸忽红忽白，被两人气的气血翻腾，却发作不得。紧抿着嘴唇，一双美眸幽幽怨怨望向上官烨。含着泪珠儿的样子我见犹怜。
　　上官烨却不再看她，只瞥了一眼齐凰儿，语气淡极：“既然你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不过烨如今又累又饿，弹不动琴了，梦郡主可否等候片刻，让烨先用膳？”
　　一片哗然。一片激扬。
　　今日这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能听到第一公子的琴技。
　　能听到第一公子的琴技，是何等的荣光。
　　虽然不晓得凰烨二人说了什么，这其中又有什么机巧，但大约也晓得，从来高踞云端的人今日肯屈尊献艺，多半还是沾了坐在他身边狂吃海喝的凤凰公主齐凰儿的光。
　　云子轩怕上官烨反悔似的，忙道：“烨皇子肯屈尊为大家献艺，我等之荣幸。自然是请烨皇子先用膳。诸位公子小姐，谁自告奋勇先来表演节目？”他鼓励的目光看向底下酒席上一众人。
　　重赏之下果然有勇夫。
　　今日这个重赏是能听第一公子抚琴，比什么赏都来得重。
　　   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起身一礼，清声道：“定国将军府次女李玉卿先献丑了。”说着，足尖轻点，从座上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台上。
　　“好一个将门之后，单单这份轻功就令人赞叹呢。”四王爷云子恒抚手赞道。
　　王爷发话，众人皆附和。
　　   一阵乐声响起，李玉卿随乐声跳起一段剑舞，舞步飞旋，长剑若灵蛇狂舞，刚柔相济，如她的人一般没有丝毫忸怩之气。一段剑舞跳的淋漓尽致，众人看的亦是尽兴。
　　   “这女子倒是可爱。”齐凰儿咕哝了一句，手中的酒菜不停。上官烨眼神定在她身上，抚额道：“我看天下女子都比你端淑可爱，看看你这吃相，比个男子还粗鲁不堪。”
　　齐凰儿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快吃饱喝足，一会儿好有力气弹琴给美人伴奏！”转头去看表演，不再搭理他。台上又一位佳人，表演的是琴艺。琴声婉转悠扬，很是动听。
　　今日有上官烨要抚琴的话在前，还有人不惧压力搬出琴艺来，齐凰儿佩服她。
　　   齐凰儿想着，在场的皆是官宦家的公子千金，又有哪一个不是从小便被悉心培养，纵然有纨绔不学的子弟，也是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有些能耐的。出神的空当，上官烨贴在她耳际轻声道：“你这是吃醋了么，齐凰儿？”
　　齐凰儿咬咬牙，将脸转向一旁。
　　   女子的琴弹完，上台的是位公子，长相俊美，神采风流。齐凰儿眼睛亮了一亮，喜道：“终于有位帅哥上台了。”上官烨抬起宽大的衣袖兜头将她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齐凰儿怒道：“上官烨，你做什么？”
　　   “不看也罢。没什么好看的。有我在你旁边，你竟然还能看得见别的颜色，真是叫人怀疑你的眼光。”上官烨声音浅淡，但并没刻意压低，近处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个个不以为他张狂，反深以为然。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及烨皇子的玉颜？
　　齐凰儿抽搐嘴角：“我虽没个眼光，但也知道，若论脸皮厚，天下你若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
　　她声音亦是不小。引得周围的人个个腹诽，这也就是凤凰公主，天下还有谁敢这样说烨皇子！她说出来那叫打情骂俏，别人说出来那叫羡慕嫉妒恨！
　　齐凰儿一转念，噙了丝笑意：“上官烨，你这才是醋了吧？想不到，胸襟似海的烨皇子，居然这么不自信，什么人的干醋都吃。”
　　上官烨瞧了一眼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的齐凰儿，俯身贴近她耳际，压低了声音道：“我确然是吃醋了。齐凰儿，你一日不姓上官，我便一日不得安心。”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际，齐凰儿脸蓦地一红。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用小手指画圈圈，上官烨，今日你最好别让我出丑，不然和你没完。有本事，你这袖子挡住了就别拿开。
　　那名公子往齐凰儿这边看了一眼，见她的脸被遮住，顿时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想着她身边的人乃是第一公子上官烨，是他等望尘也莫及的，失望之色便顿时释然。提起手上的一柄长剑，舞了起来。到底是男子，比刚才李玉卿的剑舞更多了几分气势与力量，更为好看。
　　叫好声响起。
　　   齐凰儿怒狠狠的掐了上官烨胳膊一把，上官烨疼的嘶的一声，却没有将衣袖落下。
　　众人的目光就朝这边瞟来。齐凰儿恨得磨牙，低声怒道：“你故意的要我出丑！以前即便是在你身上捅个窟窿也不见你哼一声！”
　　上官烨挑眉：“以前不觉得疼，现在觉得疼了。”
　　齐凰儿无语地低下了脑袋。心道，算你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公子小姐们轮番登台，云梦看向上官烨，上官烨不紧不慢地喝着酒，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美人等急了。你再拿乔，美人该别有幽愁暗恨生了。”齐凰儿隔着他衣袖哼哼了一声。却也不催促。
　　躲在他袖子下，虽未看见云梦焦急之色，但就算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小美人此时形容。
　　“你舅舅云皇帝来了。”上官烨对她小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