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十八爷南宫朗

见周围没有异议，顾威满意地笑笑，继续道：“天晟朝女子法定可婚配年龄是十五岁。平民如此，尊贵如九公主，也该如此。而九公主作为我朝嫡系的唯一公主，今年十四岁，最迟也得明年和亲。如果叶城那边咄咄逼人，一年都不愿等，那么置我朝颜面于何处？”顾威说完，满朝堂的气氛又转换了过来，无人再附议宋长官。

“痼党”果然强大。南宫澈心下暗想道。但还是有些疑惑，为了帮自己不惜与太后一党起直面冲突，用意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这算不算是示好的一种表现呢。

退朝时，南宫澈偶然碰见了脚步稍慢的顾威，“此番多谢顾相了。”南宫澈轻声道。“既然和太后一党关系挑明，也就不甚在乎了，我是‘只帮理不帮人’，何须谢我？只是，何时你能与我一般挑明关系呢，王爷？”顾威沉沉一笑，大步离去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姜果真是老的辣。南宫澈有些沉闷地叹了口气，若是能化敌为友，一切想必也会顺遂很多，更何况他有一个不弱的儿子，顾洵。

在完成了宫中诸事后，得到了皇上的特许，与侍墨交接工作完毕后，大概是晚膳前的一个时辰，就开开心心地准备回七王府了，虽然这一天多来有些忙，但不能说是没有收获的。刚想乘马车准备离开，只见前方朱红宫墙映衬下，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格外显眼，穿着打扮并不像宫内之人，看他要去的方向是往后宫去的，可宫闱重地外男不可擅入呀。不过看他走的这么淡定，想来是有传召吧。操这闲心做什么呢，我最后看了一眼，于是上车了。

“麻烦你了，都耽误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刚想继续说什么，那个中年人忙说道：“是皇上的吩咐，小的怎么敢抱怨抢着做也愿意呢。姑娘，小的走了。”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内很是温暖，越是平凡的人物，越能说出赤诚的话语。

推门进了王府，因为是晚膳时间，所以我便往正厅走去，经过书房时，听见有人往外走的声音，忙就近找了一片灌木丛躲避。略略往外探出头去，是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南宫澈但另一个感觉上不像楚昶，我尽量屏住呼吸，缩回头，想听一听两人之间的交谈，但奇怪的是许久也不见动静。

得了，我还是继续去正厅吧。刚转过头，就撞上一堵人墙。“啊——”我忙跳出灌木丛，差点跌坐在地上。“真的是你啊，杜若。”南宫澈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很是惹人生气。“你！轻功好了不起啊，好好的人都被你吓出毛病了。”也顾不上还有另外一位在场，我也很不冷静的喊了一句。“怎么，就准你偷听，不准我吓人？”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道。

“让您见笑了。”我整理好情绪，垂首道。“难得见到阿澈的真性情，你就是，杜若？”身着石青色锦缎长衫的男子走近，带些询问道。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笑容儒雅却带着英气，真是一枚典型的钻石级大叔啊。气质完全是秒杀年轻男子啊，一句话就是，令人心折。

“愣着干嘛。他可是本王的小皇叔，还不行礼。”他轻松道。也是奇怪，跟这个皇叔在一起，南宫澈好像言语举动间都散发着，一个二十二岁青年该有的活泼可爱。真好，他之前那样心事重重的多不好啊。

我由衷地笑着行礼：“王爷叫您小皇叔使得，我可使不得。就称呼您一句朗王爷吧。”“你这个小丫头如何知道本王名字的，”南宫朗唇畔含笑，“要不晚膳就改在书房用吧。”“也好，”南宫澈答应着，吩咐守在书房外的小丫鬟，“传膳。”

因着外面风大，所以我们又回到了书房。“并非是王爷告诉我的。我虽见识浅薄，却也知八年前‘琳琅双绝’的精妙剑法，耳闻王爷的小皇叔剑法卓绝，今日得以见面，看您气质非凡。于是便斗胆猜测您是‘琳琅双绝’中通‘琅’字谐音的南宫朗王爷。”根据楚昶有关南宫朗的描述，应该八九不离十，我揣度道。

“哈哈，倒很是心细嘛。要不是阿澈好眼力，我倒想把你要了去。”他爽朗道。呃???江湖中人说话都这么不拘小节么，我有些窘。听楚昶说这南宫朗已不问朝政多年，江湖中倒是很有些名气，虽然说才气不小，但若非七王府、漱冥宫有难，一般是不愿出手掺和朝政的。

“对于朝堂上的几方势力争锋，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在用过晚膳后，南宫朗认真地看着我道。看南宫澈的一脸随你便的表情，我谦让道：“杜若毕竟还年轻，有些思想不成熟还请——”“我们的时间不是你用来客套的，”南宫澈很不客气地打断道，“虽说有长辈，你也不可以妄自菲薄。是吧？”

这是什么？典型的打个巴掌给颗枣吃的行为。“好，我先说说王爷不知道的事，昨天我整理奏章时，发现了一本叶城使臣送予我朝使臣的和亲文书副本，而门下省宋长官不知从何途径得来的这文书副本，上奏的尽是劝皇上早做决断之类的话。但，却刻意忽略了其他的信息，以至于朝堂之上无人对和亲此事提出有效可行的解决之法。”我慢慢分析道。

“那，说说你认为的解决之法，本王可舍不得唯一的妹妹远嫁叶城，若是以后两国免不了兵戎相向，瑾儿成为人质可如何是好？”他有些担心道，看来确实是很在乎他这个妹子的。“从长远考虑，瑾儿也不该嫁给苏渊。”南宫朗叹了口气道，“且不说苏渊，照叶城皇上苏培如今昏庸的统治，是否能捱过一年也未可知，更何况叶城朝中暗流涌动，怕不日这皇位便是要易主的。”

“这解决之法，或许会直接得罪太后一党，不知——”我踌躇道。“你且说说看。”南宫澈点头道。“文书副本中，另有皇室中尚未婚配的公主生辰，苏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苏柔十六岁，在叶城已到法定可婚配的年龄；二女儿苏恬十四岁，尚未到婚配年纪。所以我想，我朝可以采取曲线救国的战略，不好直接让叶城在其他国家面前失了面子，便可以向适婚的苏柔公主提出和亲。至于新郎官的人选，若王爷有意——”我有些难为情，这私人问题怎么好问。

“本王没有意。”南宫澈不带考虑道。“那天晟朝有名气的年龄又合适的只有——”我继续道。“本王自然是没有意愿的。”南宫朗凭空插了一句。你有意愿也不成吧，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我心内嘀咕。“朗王爷，就算你有意愿也不成啊。”我故意调侃。

见南宫朗好看的剑眉微微挑起，我决计要好好逗他一番，于是缓缓道：“就算你比那南宫曙有才气，有相貌，但年纪上是苏柔的长辈，是叔叔的辈分。而且哪个父亲不把和亲作为巩固政权的工具呢，将自己的女儿作为棋子，在那种野心家眼里不是平常不过吗？所以即使南宫曙再蠢笨，也有太后作为靠山，相比王爷这种江湖潇洒、真名士自风流的人，前者在苏培眼中更有选择的价值。”

“好一个杜若，分析的玲珑剔透，真是挑不出一点瑕疵啊。”南宫朗拊掌，笑道。“没有朗王爷抛砖在前，哪有我这一番话？”见他眼中赞赏，想来也知我话里的意思。不然好端端的，他又何必平白无故说“自己没有意愿”呢，就是想引我的下文嘛。

“只是不知道，南宫曙可否愿意答应和亲。”见南宫澈犹豫道，我劝道：“王爷，太后是不愿意吃亏的人，所以你行这步棋时，要做好得罪她的准备。当然，太后也可能会开心，毕竟一国的公主本该是嫁给皇上的，但是一国不可有二后，所以苏柔嫁予南宫曙算是下嫁，可能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买卖。因为这既增加了他的势力，也为助他登上皇位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啊，若是南宫曙登上皇位，叶城公主作为皇后亦能使百姓信服。”南宫澈若有所思道。“不过此举会相对削弱王爷的势力，王爷决定了吗？”见他犹疑，我继续道，“王爷既可用花粉税为饵，引开众朝臣的注意力，不惜牺牲七王府旗下产业的利益。这份对九公主的疼爱，实在令杜若羡慕。”

“杜若话已至此，也无需再多说，夜深了，我还想抽空看看九畹和蕊儿，先行告退了。”我垂首道，准备退下。“杜若，以后叫本王十八爷就好，我排行十八。”南宫朗很是亲切道。“是，七王爷，十八爷，今晚很开心，你们能耐心地听完我的一些建议，杜若告退。”我从圈椅上站起来，向他们示意后便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