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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疏影决意篇(五)

梦归远山不见情 白色羽毛 2025-01-08 10:41
第17章疏影决意篇(五)
  次日,天蒙蒙而亮,将昨日的春梦,分解成零落的碎叶,渐渐地,一缕朝阳从水平线升起,映照在碎叶上,深黄浅绿,各不相一。
  傅蓝城一脸平静地坐在床沿,望着沉睡的杨琳清,心中划过千万缕幽叹。刚才李世民命人送她回来,便告知他,昨夜的她一直在酒楼喝酒,并未说其他,但他知道一心买醉的她肯定与那个男子有关。
  “你们好好照顾王妃。”他丢下一句,便离开了。
  苑内,芍药编织着瑶华,绽放妙姿,萋萋柳丝摇曳轻点,与池水相互照应,几处黄鹂呢喃不休,好似诉说着爱的真谛。楼阁内,傅蓝城背手而立,凭栏远眺,浓郁的眼眸好似寒潭中的一泉泓流,激荡几潮澜漪。
  阵阵凉风卷来几缕槐花的清香,吹起了一帘幽梦。。。。
  慕容恒泽走近,微愣,但很快悠扬地随意而坐,“看来这边的风景,真是不错。”竟让他出神,连自己到来都不曾察觉。
  “是吗?!”他没有回眸,继续他的柔情眺望。
  慕容恒泽轻笑不语,捏来一杯茶盏,细细地品味着这清馨的茶香。
  两人就这样任时光流散,你不言我不语,似乎都在考验着彼此的耐性,僵持了大概一段时间,傅蓝城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
  “难道侯爷还会有闲情雅致,跟我共饮一杯吗?”今天清早他便收到请帖,感到很惊讶,但同时也很平静。
  他突然回眸,笑了笑,“怎么不会?”
  慕容恒泽竟觉得很可笑,他们两人一冷一热,在一起肯定会水火不容,但很快收敛了,“她还好吗?”
  “你觉得呢?”寒眸瞥了他一眼,又望向遥远的天穹,“你知道,她每天晚上躺在我的身边哭泣,是什么感觉?”
  “你说什么?”这让他悠扬恣意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恐慌。
  “是剜心之痛。。。。她这四年间很苦,但她始终只字未提,把一切掩埋心中,不愿揭开,所以一直小心而谨慎保存着,不准任何人窥见,连她自己也是。”
  “。。。。。她就是这么执拗,宁愿黑夜中微笑绽放,也不愿阳光下悲伤成河。”说着自己的心底莫名的纠疼。
  “是呀!所以四年之后,你见到的她还和以前一样,倾城的容貌,完整的身体。。。。一切曾未变化。。。。”而他知道她的容貌、身体、心灵,都是伤痕累累,只不过都埋葬在塞北那个冰冷的地方了。纯真不再,明动不再,只留下一道不可预见的伤疤。
  “。。。。。”此刻的慕容恒泽特别痛恨自己当年的轻率,不珍惜。“她一定恨死我了。。。。”
  傅蓝城干涩笑了一下,“是啊!所以她就回来找你了!”说到此,他竟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插足于他们之间,自己到底扮演个什么角色?好像也没有定位。
  “是啊!她真的回来吗?”想起她的若即若离,让他感觉不到那是真的她,仿佛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远远地想拥有它,近近地,却被扎了满手的刺。
  傅蓝城凝望着苑内迷乱的繁花,惑乱的红色,纯净的白色,温暖的黄色。。。。嘴角微微掀起,“以前,我总以为她是牡丹,其实她却是一株菟丝子。”以前的她会灿烂绽放,而现在的她,唯有依靠身畔的植株,才能生存。
  慕容恒泽温润的脸上染上淡淡的枯黄之涩,如同大地平铺的荒芜,崖脊、沟道皆是萧瑟的秋容,红叶似火,纷纷飞扬,洒了一层厚厚实实的落叶,空中,地上,皆是哀哀的沉吟。而他只能任其蔓延,慢慢地哀老了容颜,枯碎了心田,在这个美丽的春天,却如秋天般枯萎而存在。
  一阵如死寂般的沉默,在这个楼阁内延伸。。。。。。。。
  “昨晚她。。。。。”说起昨晚,慕容恒泽就痛恨自己还像个小孩似的,跟她怄气。
  “。。。。喝了很多酒!”
  “傻瓜,明知道酒量不好,还那么硬逞能!”说着他就忍不住想好好地骂她一顿。
  傅蓝城低声地长叹,不禁郁结。酒解千愁,原来她的愁只会为他而生,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陌客。。。。和以前一样,从不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只能与黑夜为伴,与黎明擦肩。而她,盛开在阳光下。。。。。“一旦认定,永世沉沦。。。。。枯翼蝶的女子,一生的宿命。”
  慕容恒泽骤然紧张不安,那是她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见过?“你知道了!她是容世不得。”想起那年,那晚,他翻开书卷,上面寥寥数语——红颜女子,左臂之蝶,祸乱天下,不得容世。
  “你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除了自己之外。
  “你今天找我来,不单只是谈论她吧?”慕容恒泽美丽的星眸婉转出精明的细缝。
  傅蓝城薄唇挽出邪魅的弧线,细细而优美。“人有时还是愚笨些,比较好。。。。。。尚书大人,觉得如今天下如何?”
  “天下如何,应问百姓,我这一个臣子怎能说的算。”其实凭他的直觉,感觉突厥这次议和没有那么简单,尤其眼前之人城府很深。
  “看来我真不是一个恰当的提问者!”傅蓝城冷冽一笑,如纤美的冰花,芳泽无加,铅华弗御。“那尚书大人,觉得百姓生活如何?”
  “。。。。。”渐渐地,他沉下眸子,一语未动。
  因为,如今的天下,不过是披上一件华丽的袍,其内在已是爬满跳蚤。或许这个天下,不仅是人戴上了面具,就连国家也戴上了面具,只是还处于表面盛世的他们,未曾察觉。
  “尚书大人是聪明人,未来的路一定比蓝城看得更清晰。。。。今日我说这话,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不希望以后,尚书大人选择了一条错路!”
  慕容恒泽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眸中一片真诚,不免揣测这其中定有其他意味。“没想到侯爷的心真闲,竟关心起恒泽的生死来了!”
  “好歹也相识一场,怎能不关心。”他微微一笑。其实刚才,他不过就是提醒慕容恒泽,等以后进军中原时,不想他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而现在就是让他认清时局的变幻。
  “侯爷的话,恒泽一定细心品酌!”他从容微笑,随手作揖,便悄然地离去。
  。。。。。。。。。。。。。。。。。。。。。。
  饷午时分,苑内的锦花在阳光的沐浴下灿烂的绽放,炫白的牡丹、火红的蔷薇、硫黄的迎春。。。。无时无刻不如叶叶的书篇随风悠晃,好似在炫耀着,自己不可言宣的娇美。
  此刻,慕容恒泽游走在苑内的青石小道上,从楼阁中出来,他就一直思考傅蓝城话中深意,始终没有明白自己的选择跟他有何关系,对他有何益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只是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突厥人,心机如此之深。似乎在塞北的那四年,和他打交道的突厥人,都是有勇无谋之人,成不了气候。
  渐渐地,漫过荫下,桐树的枝叶斑驳地落在他秀挺的背脊上,投出一些零碎而闪烁的阴影,明而灿动。
  “今天美景如此之好,尚书大人怎能行色匆匆,就此错过?”奕钦手执折扇,倚在凉亭柱边,望着满园的春景。
  他立即止住脚步,回眸,打量一番,有些不解道,“你是。。。。。”似乎刚才不听他说话,还没有注意这里还有一人。
  “在下奕钦,是侯爷的属下。”有礼地作揖,微笑。
  慕容恒泽轻“哦”一声,似乎感觉此人并非表面上那么和善,相比他家的侯爷而言,他更深不可测。但想到自己与他应该没什么事情,于是不再与与他浪费口舌,继续脚下的步伐。
  “最近,尚书大人好像和我们的王妃走的很近?”
  他顿时停下,明眸闪过一刻的星芒,嘴角勾出一个悠扬的弧度,“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哪里。”奕钦眼光流出一抹阴险,“现在正值两国频繁交往之际,尚书大人和王妃走的很近,也是利国利民。”
  “。。。。。说吧,到底什么事?”不屑地一瞥。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奕钦有些好奇,不知今日侯爷有何重要之事,来找尚书大人商量?”
  这时,慕容恒泽才明白,原来这两人之间,应该是貌合神离,各有想法,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笑道,“原来是这事呀!好说,就是。。。就是太重要了,恐怕难以相告。”
  奕钦面色一骤,掠过复杂的神色,不知在沉思什么,只见眉头交蹙,久久挥之不去。
  “看来你对你家侯爷挺忠心的,什么事都面面俱到。”不禁心底暗笑。
  他轻哼一声,“尚书大人真是观察入微,相对于尚书大人对王妃的一份深情,那才是微不足道。”想起在西山围苑时,奕钦就痛恨眼前此人,害得自己又一次失去除去她的机会。原本计划,如果在西山围苑除掉她,顺理成章可以嫁祸于萧后,也可以激起公子报仇的欲望,更重要的是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自然而然,公子对自己也会更加的信任,可谓是一箭四雕,完美无疵。
  “人有时还是愚笨些,比较好。”他不由得引用傅蓝城的一句话来告诫。然后一甩袖便离去。
  而奕钦望着他的身影,嘴角翘起不屑地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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