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宓拍了拍锦云的手,温声安抚着,“快别哭了。”说着便拿起绢帕轻拭着锦云的脸颊。
荣宓扶着锦云的手打量着眼前的一众宫人,严肃道,“本宫不求你们各个机灵,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为本宫效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说完便让锦云取了赏银派发给每个人。
这样一来,既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不说,还告诉这班宫人她荣宓可不是那种好诓骗的主子,日后做事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奴才(奴婢)们必定谨记主子教诲!”众人谢了恩便起身分别立于两侧,等待荣宓的训话。
只见身着紫色宫服二十岁许,摸样素净的宫女走上前施礼,“奴婢长乐宫执事宫女绮月参见荣贵人!”
荣宓见她自报家门,便虚扶了她一把,客气地笑着说,“姑姑不必多礼,本宫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姑姑多加提点才是。”
“奴才长乐宫总管太监苏晟参见荣贵人!”一袭宝蓝色内监服饰约莫二十四五的太监执着拂尘朝荣宓一福。
“苏公公不必多礼。”荣宓弯唇一笑,也不再多言。
在宫人簇拥下荣宓进了主殿,主殿内陈设简单雅致,淡淡的苏和香让满身的疲惫顿时去了大半。
“奴婢已为主子准备好了洗澡水,请主子移步内殿沐浴净身。”身侧的绮月柔声提醒着。
暖阁内的窗外有片小池塘,只是此刻莲花早已落败,春兰与另外两名小宫女服侍荣宓更衣,卸了满头珠翠,便听荣宓轻声问她们,“你们都叫什么?”
“奴婢叫腊梅。”左手眉清目秀的宫女甜甜地答道,天真的笑容不掺杂任何的做作,让荣宓看后觉得心里暖暖的。
“奴婢叫翠儿。”另一名瘦小的宫女也不甘落后地答道。
踏进浴桶的荣宓撩起一些新鲜花瓣玩弄着,才轻声开口,“你们都先下去吧。”说罢便朝二人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是!”腊梅和翠儿放下花篮,朝荣宓深深一福便退了下去。
锦云关好门窗,走到荣宓身后替她擦洗着,只听荣宓慵懒的说,“长乐宫还住着其他妃子么?”
“启禀小姐,东西两配殿都是空着的,长乐宫现在的主位便是娘娘了。”锦云一一答道,毕竟她来的早所以略微知晓些。
沐浴完毕,绮月从暖阁外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藕色捻银线绣葫芦丝贡缎锦袍,然后又亲自服侍荣宓换上新制的缎袍。
锦云拿来梳篦正要梳头便被荣宓止住了,吩咐了站在一旁的绮月,“让绮月来,你在旁多看多学着点便是。”
“是!”锦云点头称是,便将梳篦交给了绮月。
绮月接过梳篦利落地为荣宓挽了个流云髻,装扮妥当后,荣宓看着铜镜中得体却不出挑的妆容满意的点了点头,“手艺不错,很是大方得体,看来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娘娘谬赞了!这些都是奴婢的分内事情。”绮月谦虚地答着话。
只听外间苏晟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贵人,各宫娘娘们赏赐的东西都已经送过来了。承乾宫的蕊心姑姑亲自松了云贵妃的赏赐过来,现下在外间候着了。”
荣宓搭着锦云的手走出了内殿,见与绮月着同色宫女服的宫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妆钿盒立于殿内,眉目间似有一丝戾气。
“奴婢承乾宫蕊心见过荣贵人,贵人吉祥!”蕊心见扶着侍女款步走出来的荣贵人,便急忙上前福身施礼。
荣宓客气地道,“劳贵妃娘娘记挂,竟叫姑姑亲自送了东西过来。她身后的绮月上前接过妆钿盒,荣宓朝身侧的锦云使了个眼色,锦云连忙会意,悄悄塞了两锭金元宝给蕊心,又听荣宓含笑说道,“小小心意,还请姑姑笑纳才是。”
“奴婢谢过贵人赏赐!”蕊心连忙接过赏银拢进袖内,又谄媚笑道,“承乾宫还有众多谢恩的主子们,我家娘娘交代荣贵人今日不必过去谢恩了。奴婢话已带到,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便朝荣宓福了福身。
荣宓忙吩咐锦云道,“送蕊心姑姑!”
虽然不明白后宫荣宠及盛的云贵妃为何送来赏赐,不过这暗中却摆明了要拉拢自己,要自己的心腹宫女亲自送来的礼物想必不是俗物。
想了想,荣宓还是打开看了个究竟,只见盒内躺着一只水头颜色极好的翠玉镯子,绿汪汪的似一潭碧水一般。
荣宓拿起镯子瞧了眼笑着说,“贵妃娘娘果然好大手笔。”看后便又将手中的镯子放回了盒内吩咐绮月道,“好好收起来。”
“贵妃娘娘如此器重小姐,您日后的前途自是一片光明。”锦云望着那翠玉镯子有些沾沾自喜,以为是得了天大的赏赐。
荣宓只是弯唇笑了笑,才缓缓开口说道,“是器重或是别的,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贵妃娘娘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猜得到的。”说完目光深深的扫了她一眼。
自知失言的锦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回到殿内的绮月从翠儿手中接过茶盏递于荣宓,“各宫的赏赐陆续已到,皇后娘娘和岚妃娘娘捎话过来说今日乏了,让咱们不必过去谢恩了。毓秀宫的容贵嫔和华清宫的淳妃还未捎话过来。”绮月立于荣宓身侧恭敬说道。
“今日天色已黑,明日咱们前去毓秀宫和华清宫谢恩。”荣宓啜了口热茶,事无巨细的交代着绮月,不敢有一丝懈怠。
说完,荣宓瞄了一眼沉稳又不多言多语的绮月,略微有些好奇,“绮月,你进宫有多少年了?”
见主子问话,绮月不敢怠慢,仔细想了想,应道,“回禀主子,奴婢进宫已经十年整了。”
“十年了……”荣宓唇畔泛起一丝苦笑幽幽一叹,心中划过一抹哀伤。她收起悲伤,执起绮月的略微粗糙长满厚茧的手,温柔一笑,“再过几年你就要出宫了,本宫答应你,将来一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绮月面上一红,害羞的低下头去,嗔怪道,“主子!”其实,她的早就芳心暗许他人,只是没有等到好时机被放出宫,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荣宓见绮月害羞,也不再发难,唇角轻扬,“你也忙了一晚上,回屋休息去吧。”
绮月稍稍松了口气,朝荣宓屈膝一福盈盈退了出去。
看着绮月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荣宓的秀眉又微微蹙了起来。
后宫,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她荣宓没有退缩的资格。即便前方是万丈悬崖,她也不得不跳下去,即使粉身碎骨。
第二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荣宓在宫女的服侍下洗漱,而后换上了一件浅紫色的宫装,看着铜镜中身子曼妙的佳人,刹那间荣宓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