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她的发展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和沿海许多新兴的城市一样,因为年轻,有蓬勃的朝气,也因为年轻,没有大城市长久累积下来的厚重感,未免显得有些急躁轻浮,亦如很多尚不习惯这种飞速发展速度的市民,有些不知所措。
半迷失的城市,半迷失的市民,引领城市发展的政府,秉承了我党第二代领导人的思想,坚持摸着石头过河,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磕碰使这座城市到处留下了因为稚嫩、不够远见的规划导致的斑痕,比如,不合理的城市规划,比如大宗建设用地的浪费,比如市政方面的凌乱……
这样的城市,不需要说出她的名字,在沿海一带,很多城市都有她的影子。
而这地方,便是欧阳婕妤读书、生活的地方。
市区最繁华的街区——横滨路上,霓虹和LED电子屏交相闪烁,一座仿古牌楼前,素雅又不失风韵地瘦金体——“幽蓝会所”——匾额高挂门上,一如古典仕女娴静优雅,夹杂在这到处欧式风格的街区里,有些不起眼。
幽蓝会所六楼,古典乐曲舒缓优雅,穿着唐装的茶艺师在表演茶艺。两位风采不分上下的成功男士,一人手端一杯香槟,以非常随意的姿势斜靠在身后雕着本地山水的案台上。两人一位年纪稍微大些,穿套深灰的休闲西服,微眯着双眼,一派轻松写意;另一人是一套奶白西服,内衬珍珠黑衬衫,戴着条浅灰领带,此时领带已被扯松,领口半开,也不知他之前喝了多少酒,双颊微微泛红,眼里亦有了几分迷离,乍一看,慵懒而又性感。
两人身后不远,一张也是以本地山水为雕刻题材的汉白玉石会议桌两边,坐着双方集团的代表们,表情严肃认真,在校对刚刚达成的合作协议里的一字一句。
惠文觞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笑看着面前似乎已不甚酒力的姬澜渊,说:“澜渊,祝我们合作愉快!”
姬澜渊也举起了杯子,眨了眨眼,笑说:“为这件Case,我可是没少被董事局的那几位老人家教训,只差说出我是卖集团求荣了。你可想好了怎么回报我?”
惠文觞嘿然一笑,调侃道:“莫非你想要我以身相许?”
姬澜渊扑哧一笑:“今日才知,原来文觞如此无赖。”
惠文觞笑道:“说得那么凄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把你们集团的利益全让给我了呢,明明是双赢局面最大的合作。”
两人说笑着,为了这次能够顺利拿下环岛17号地块,两人磋商多次,终于再三探讨后,才有了这个双方都觉得满意的方案。
姬澜渊觉得头有些醺然,可能是刚刚谈妥后,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香槟的缘故。说来也不怕人耻笑,姬澜渊生平碰不得酒精类饮料,每每一沾即醉,可他又顶喜欢酒精饮料入口后的那种微醺感觉,半醉半醒,真幻相交,就像这人生一样。
三分酒意,半分清醒,醺醺然,飘飘然,姬澜渊微微笑着,平时风流倜傥的人,这时更添了几分雍容、惬意交杂着的性感,那双迷离的眼,波光粼粼,似微风拂过的静湖。
“对了,这几次去你那找你,怎么都没见到你那个外甥女了?”就两面之缘的人,此时微醉的脑海中却很清晰。
“实习去了,在郊区那边,路途有些远,就住在那了。”惠文觞笑意吟吟看着姬澜渊微红的脸。
姬澜渊晃了下微醺的脑袋,嘬了口香槟,说:“不是吧,昨天那么大的台风,也不回家避下?”
惠文觞说:“可能是后来风太大了,就没回来了吧……”他也在怀疑,昨天下午打电话给小婕的时候,是说了让她必须回来一趟的,至于那个外甥女有没有听他的,因为上次兰桂坊一事,他也没把握,直到昨天晚上8点多,惠文琰打电话过来问小婕是不是去了他那,才知道小婕答应了母亲回来,但是到昨晚8点还没见到人。
惠文觞心一直挂着,也不知道后来小婕回家了没,本想过去一趟,怎奈日程上早已安排好了今天和中能就环岛17号地块的项目进行最后几项合作条款的磋商,来了之后,双方谈得很愉快,便顺道准备马上举行签字仪式,于是将小婕的事暂时放了下来。
那边,核对协议条款的双方代表还在仔细工作,这里,惠文觞和姬澜渊品着香槟,就等着那边核对好马上签字。
放在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惠文觞掏出一看,是惠文琰的电话。
“姐?”
那边传来哭声:“文觞,你马上来一医一趟,小婕出事了!”
“啊?!”惠文觞猛吃一惊。
“你马上过来,你姐夫刚刚受不了刺激,诱发心脏病,进抢救室了!”惠文琰六神无主。
惠文觞挂掉电话,歉然地看着姬澜渊:“澜渊,怕是不能马上签字了,我必须马上去一医一趟,小婕出事了!”
“啊?”
“抱歉!先让他们核对好吧,回头我给你电话,我们再找时间签字。”惠文觞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姬澜渊原本被酒精刺激得飘飘然的脑袋,此时却一阵阵刺痛,脑海里闪过欧阳婕妤娇俏的面庞。
突然,他想起已经渐渐淡忘的HappyPub相遇的那一次,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觉得初次见面的欧阳婕妤眼熟了。她,和他的一个诡异梦中的一位女子很像,只不过那女子长发飘扬、一身古装,而欧阳婕妤是一头俏丽的短发,一身现代知性女子的气息。
她,出事了?!
姬澜渊干掉手中的香槟,扭头看了下那边还在兢兢业业的人群,虚晃着脚步,慢慢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