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无度
柳传茵
2023-12-06 15:09
XX台风已于凌晨1点30分在本市登陆，此时，整座城市还笼罩在台风登陆后的风雨肆虐中，往常整洁的道路，到处是环卫工人，他们在忙着清理被台风刮下来的室外广告牌、被吹折掉落的树枝等等。这种场面沿海多台风的城市很常见，惠文觞一边小心的注意着路况，一边分了部分心神留意顶上的被台风吹松脱了的广告牌。
市第一人民医院。
不管什么天气，医院永远是人满为患，今日也不例外。
惠文觞真心讨厌医院，说真点，他那讨厌其实是恐惧。他没法忘记父母当年死在这间医院里的情景，没法忘记姐姐哭得死去活来，巴着病床不松手，然后在自己那些现在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面貌的亲戚们的托离下，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推往冰冷的太平间。之后，明明是大宗遗产继承人的姐弟二人，在自己的祖屋里，在名为监护人的亲戚的照料下，过着一种比寄人篱下更不堪的生活……
那些记忆，惠文觞宁愿自己永远不要再想起，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晚父母被推往太平间后开始的……
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互相推挤的病人，到处弥漫的消毒水气味……这一切都令惠文觞觉得很不舒服。惠文觞觉得自己最该感谢上天的是，拜坚持运动所赐，他很少生病，从来没因自身原因光临过这地方。
找到欧阳启天的病房，电话中说在急救室抢救的人此时已虚弱地躺在床上，脸上是种被折腾过后的苍白，这苍白中还夹带着青。
惠文觞不敢仔细看欧阳启天的脸，转头看向一边忙着给欧阳启天倒水的惠文琰。
“姐？”
惠文琰笑了笑：“没事了，你姐夫刚刚是激动过度。医生说只要保持情绪稳定，观察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惠文觞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看出惠文琰隐藏的忧虑，只不知是因欧阳启天而起，还是因为小婕而起。
欧阳启天好像已经睡着，惠文琰把水杯轻轻放在柜子上，示意惠文觞跟她出来。
两人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压低了声音说话。
“姐，小婕怎么回事？”
惠文琰眼睛红了：“文觞，小婕她……”
“姐？”
惠文琰揉了揉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昨天她明明在电话里答应了我要过来看她爸爸的，结果我等了她一宿也没来，以为是这孩子还因为上次兰桂坊的事闹别扭。谁知道，下午接到交警队电话，说小婕的车停在中心大道上，人却不知何故在里面沉睡，怎么叫也叫不醒……”
“医生怎么说？”
惠文琰说：“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器质性病变，一切正常。可她就是昏昏大睡，怎么刺激都弄不醒，医生也不明白。你也知道，现在的医学虽然说比起过去发达了不少，可是人体的奥秘究竟有多少，永远是个无穷尽的数字，我和你姐夫都怀疑，是不是这孩子得了一种现代医学还没发现的病……”
说到这里，惠文琰忍不住了，眼泪默默流下，又怕惊动病房内的欧阳启天，就用纸巾遮着口鼻。
惠文觞轻轻拍着姐姐的肩，相依为命的姐弟二人，彼此就是对方的依靠，虽然后来加入了欧阳启天和小婕，可多年的默默相持，还是令两人习惯了一有事就找对方商量。
“交警队那边怎么说？”
惠文琰低声道：“没有事故痕迹，小婕的车子现在相关部门检测，报告要过两天才有，不过据他们说，车上不会有什么线索，一切看上去都太正常了。”
“监控录像看过了么？”
“看过，中心大道入口处的监控显示，小婕的车子在昨天下午6点23分驶经该路段，那时一切都是正常的，监控里甚至可以看到小婕的脸。我是在昨天下午5点十几分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这监控显示，她确实在通了电话后就启程回来了。”
惠文觞眸底亮光闪了一下：“实习单位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惠文琰说：“还没有，小婕是在离开那里后出的事，还没和那边联系过。”
惠文觞脸色有点阴沉：“明天我过去一趟。”他微微叹了口气，“姐，你带我去看下小婕吧。”
惠文琰点了点头，眼里一热，又一串泪水滚了下来，她忙用纸巾擦了擦，转身带着惠文觞往欧阳婕妤的病房走去。
欧阳婕妤的病房在另一个病区，也是间单人房。
两人推开门走进去，一个坐在病床前看书的护工站了起来。
不用护工说情况，惠文琰一眼就看出自己离开的这两个多小时里，躺在床上昏昏沉睡的人根本就没动过一根手指，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惠文觞走到床头，俯下身轻唤：“小婕？小婕？……”
睡着的人根本没反应。俏丽的短发贴服地垂在枕上，娇俏的脸透着健康的粉红，可能因为睡着的关系，脸上肌肤看上去好像比平时更红润一些。
这睡颜，根本没办法和病人相连，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睡着不是这副模样？可为什么，这一个沉睡不醒了呢？
过了两天，车辆检测报告送来了，就如交警起先说的一样，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