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哀悼迟来的解救

第157哀悼迟来的解救
　　自从知道冰颜的真面目后，寒月虽然还是会默默地注视他，却再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苏木碧泠也是一样，把冰颜当成空气，自顾自地研究着浅暮忧房里的资料和药剂——他的尸体已被碧泠烧成骨灰，当作药材来研究。
　　冰颜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却又没有勇气请求他们的原谅，只好一个人抱膝缩在墙角，默默地等待着时光的流逝。
　　霖游悯笙飞到伊梦洛面前，只见她已奄奄一息——身上的毒虽然快解了，却饿得不行。毕竟两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觉察到悯笙的注视，她艰难地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王。”悯笙面无表情地说着，眯了下冰蓝色的双眸。
　　看着他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伊梦洛一阵不寒而栗，虽然害怕，却依然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你想要我的王位？”
　　悯笙唇角一扬，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丝笑意：“没有谁，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你依然做你的王便好。只是，司空渊，必须死。”
　　伊梦洛皱了下眉——如果她猜得不错，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应该是暮城的人。可是，霖游月也是暮城的人，接到了杀她的任务，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却说，并不打算杀她？
　　原因只可能有两种。第一种，男子在骗她，想利用她杀了司空渊后，再杀了她。
　　第二种，男子的想法和暮城城主有出入，不杀她是他自己的意思，与暮城城主无关。
　　可是，无论哪种，都对伊梦洛没有任何好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并不知道她和司空渊缔结了生死契。
　　渊……我的毒快解了，你也是时候该过来救我了吧？
　　在心里说完这句话，伊梦洛试着感受了一下司空渊的方位，发现他竟然早就守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一梦，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听到这句话，伊梦洛放下心来，却又很快绷紧了身体——等等，这个感觉是？
　　糟了……怎么会忘了呢？
　　霖游月是她的使魔，自然知道她的方位。不是让他好好待在木屋里等他们么？他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过来？甚至比司空渊离她更近！
　　别过来！
　　伊梦洛不得已使用了契约的力量，不远处的霖游月，锁骨上的契约印闪烁了一下，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向前半步，不禁着急起来：“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不要这样！让我过去！”
　　确认霖游月不再靠近后，伊梦洛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却见霖游悯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间全是了然：“你在跟谁说话？”
　　听到这句话，伊梦洛怔住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在她惊恐的视线中，霖游悯笙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她锁骨上那个绚丽的蔷薇印记。
　　伊梦洛惊恐地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的笑意，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生死契。我早该想到的，若非缔结了生死契。司空渊怎会对你如此死心塌地？”霖游悯笙说着，迅速向后飞出一段距离，水魔法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化为无数细密的水针。
　　看着漫天的水针，伊梦洛死命地挣扎了一下，怎么也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巨大的恐惧将她吞噬，她几乎是本能地喊出声来：“渊！救我！”
　　听到呼唤，司空渊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向伊梦洛冲去，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飞到距离伊梦洛还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时，悯笙的水针已争先恐后地刺向了伊梦洛的身体。
　　“不要！”司空渊惊恐地喊了一声，下一秒，他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鲜血在空中迸发，闪耀出绚丽的光彩，像雨水一样四处散落——烟花一般。
　　殷红飞溅到伊梦洛的脸上，顺着她的脸滑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剧烈的痛楚将她吞噬，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忘记了说话。
　　“姐姐……欸……发生……什么事了？”霖游月挡在伊梦洛身前，承受了大部分的水针。鲜血彻底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却丝毫未觉得疼，眼中除了疑惑，便只有迷茫。
　　“为什么……”泪水模糊了伊梦洛的眼睛，她看着浑身浴血的霖游月，胸口闷痛到极点，“为什么要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霖游月无奈地一笑，眼中的光泽渐渐淡去：“听到姐姐的呼唤，就……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已经……”他艰难地说着，挣扎着飞到伊梦洛身前，抱住她，松了口气，“姐姐，你要……幸福哦！千万不要……不要……咳咳……不要……”
　　“我不会乱花钱的！”伊梦洛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身上的药效终于完全散去，她用风刃割断身上的束缚，抱住霖游月飞落到地面。
　　躺在伊梦洛怀里，霖游月满足地笑了：“那就……好。”说完这句话，他闭上双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月！”伊梦洛不甘心地摇了摇霖游月的身体，“你不要死啊！小月！”
　　司空渊走到她身边，默默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底腾升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他不会为霖游月的死感到悲伤，却无法克制……为伊梦洛的悲伤而悲伤。
　　确认霖游月真的已经死亡后，伊梦洛抬起一只手，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服，另一只手擦去眼角的泪，向半空的霖游悯笙投去愤怒的视线。
　　悯笙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她，再次凝聚起水针：“既然来了，就一起死吧！”
　　“水针——是你！袭击小月，让他失忆并险些丧命的，是你！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伊梦洛愤怒地说着，在司空渊反应过来之前，已挥动双翼向悯笙冲去，狂乱的风围绕着她急速旋转起来，周围的树在狂风的呼啸中发出嘈杂的喧嚣。
　　“一梦！”司空渊连忙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那一刻，风停了，伊梦洛安静地待在司空渊怀里，泪水润湿了他的衣襟。
　　司空渊紧紧地抱着她，害怕一松手，她就会因为刚才的打击而变得支离破碎。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死得时候一点也不痛苦，所以，你不用太伤心。至于杀人这种脏手的工作，不是身为王的你该做的，还是交给我吧。”
　　伊梦洛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好点了下头。于是，司空渊松开她，看向霖游悯笙。
　　水针接二连三地射到司空渊的风盾上，被轻而易举地弹开。发现这一点的霖游悯笙微微一怔，难得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他的水针，之所以攻击力强大，是因为密度和精细程度都无人能敌。这个世上，应该没什么东西是他的水针穿透不了的。可司空渊的风盾，竟能挡下他的水针，只能说明……
　　司空渊对魔法的控制力，在他之上！
　　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霖游悯笙不甘地挥手，将空气中所有的水针凝聚到一起，形成一支支细长的箭，狠狠地向司空渊甩去。
　　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击，司空渊不躲不闪，非但如此，还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你对魔法的控制力的确不错，只可惜——你的属性是水。”说完，他猛地甩出几道风刃，轻而易举地把悯笙的水箭尽数劈断，飞向他的要害。
　　悯笙怔住了——他的水针，无论穿透了什么，都会消散，是一次性使用的攻击招数，可司空渊的风刃，劈到东西后竟还能维持原型？
　　险险地躲过风刃，悯笙刚想再次发动攻击，后背忽然一阵剧痛，迫使他发出一声惨叫，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别把我的风刃和你的水针相提并论！”司空渊得意地笑着，打了个响指，飞向远处的风刃立即像回旋镖一样，全数折返，接二连三地劈进了悯笙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场血雨。伊梦洛飞落到地上，用风盾挡开落下的血滴，抿了下唇：“渊，够了……”
　　闻言，司空渊皱了下眉，没有理睬她，甩出更多的风刃，把霖游悯笙劈成了数段。
　　鲜血染红了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作了红色。
　　司空渊飞落到伊梦洛身边，身上没有沾染到半丝血迹。他想要伸手去触摸伊梦洛，却见她忽然跪倒在霖游月身前，撑在地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是我害死了他……若不是我硬要契约他……”
　　“不是你的错。”司空渊在伊梦洛身后跪下，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很享受地蹭了蹭，“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哭过了，痛过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道理我都懂，可还是忍不住要悲伤。”伊梦洛任司空渊抱着自己，心中的内疚与痛楚都减轻了不少，“为什么你不早点过来……”
　　“嗯，是我的错。”
　　“如果你早点过来的话……”
　　“死的就是我。”
　　伊梦洛一阵无言，忽然低下头，自嘲地一笑：“司空渊是笨蛋。”
　　“嗯，在你面前我永远是笨蛋。”司空渊说着，从地上站起，向伊梦洛伸出手，“起来吧。”
　　伊梦洛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从地上站起，直接撞入他的怀抱，伸手抱住了他的身体。
　　熟悉而令人心安的触感，让伊梦洛迅速冷静下来。她抬头看了司空渊一眼，只见他正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我又一次违背了你的意愿，杀了人，你会怪我么？”司空渊说着，抬手擦去伊梦洛脸上的血迹和泪痕。
　　伊梦洛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虚弱地叹了口气：“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