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监狱里的审判夜

第158监狱里的审判夜
　　司空渊不会做饭，伊梦洛只好亲自下厨，用血炎宫殿里现有的材料，做了一桌菜，宫殿里的所有人都有份。
　　和拂晓之痕、暮城的杀手，还有一只立场不明的用毒高手一起吃饭，司空渊各种不安，伊梦洛却是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大家别客气，不管什么问题都吃饱了再解决。”
　　司空渊无奈地撇了下唇，在伊梦洛耳边小声道：“一梦，你不会在菜里下毒了吧？”
　　“说什么呢？”伊梦洛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牛排就往司空渊嘴里送，司空渊乖乖张口咬住。
　　“好吃咩？”
　　司空渊咬着嘴里的牛排，很享受地眯起了双眸：“一梦做什么都好吃！”
　　伊梦洛忍不住笑了笑，却又很快想起霖游月的事，有些伤感地抿了下唇——若有来世，望你生在富贵人家，再也不要被金钱所掌控。
　　锁骨……生死契的契约印，也在锁骨。锁骨是锁住骨头的意思，缔结了生死契的双方，无论何时何地，都生死相依。霖游月的契约印在锁骨，为主人而死，他心甘情愿。
　　伊梦洛轻轻地叹了口气，咬住手中的叉子——傻瓜，我们明明才认识几天而已……
　　吃过饭，司空渊把宫殿里的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该封印的封印，该上锁的上锁。封印冰颜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什么叫人格分裂么？”
　　冰颜微微一怔，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你有幽闭恐惧症和束缚恐惧症是事实，可是，人格分裂，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司空渊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冰颜连忙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怎么？不是说——真正的杀意，就能逼出你的第二人格么？”司空渊得逞似的一笑，走到满脸困惑的伊梦洛身边，为她解释，“冰颜，你根本没有第二人格。懦弱的你，也是你，冰冷的你，也是你。你杀戮的前提是对方的杀意——这并不是一种病，而只是你给自己寻找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你至今依然觉得，你没有杀人，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出于正当防卫的目的，没错吧？”
　　冰颜抿了下唇，沉默许久后，弱弱地开口：“不要再说了……”
　　“一年之内，因为‘正当防卫’杀了两百多人，想杀你的人真多，哦？”司空渊凉凉地笑了一声，看向伊梦洛，“一梦，现在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吧？他不过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欺骗对方的感情，当爱情质变成恨意，便是他露出獠牙的时候！”
　　伊梦洛默默地听着，看着冰颜低头忏悔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想象他竟然杀了那么多人。但是，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你对碧泠……也是这样么？”
　　听到这句话，冰颜连忙摇头否认：“不一样的！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一旁的碧泠淡漠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也看不出情绪。
　　“为什么？”伊梦洛问，“为什么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冰颜垂下银色的睫毛，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她就是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只有她是特殊的。她身上的气质也好，她行为处事的习惯也好……总之，我就是喜欢她。”
　　闻言，伊梦洛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司空渊却是赞同地点了下头：“这我倒是可以理解……”
　　爱情其实就分为两种。第一种，一见钟情，被对方的气质，或是所做的某件事深深吸引，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比如司空渊。
　　第二种，日久生情，为对方一直以来的陪伴，以及，默默的付出，所感动，忍不住想要回应，然后，越靠近便越是深陷其中。比如伊梦洛。
　　冰颜显然属于前者，苏木碧泠一开始也属于前者，然而现在，她有些迷茫了——她一见钟情的对象，似乎已经变得不再是他。既然如此，她还要继续这段恋情么？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这是一种不成熟的爱情观，也是伊梦洛曾经犯过的错误。你的不离，束缚了我的不弃，而我的不弃，成了对爱情的一种捆绑。这种互相牵扯的爱情，根本不会幸福。
　　碧泠深知这一点，所以，她绝不会因为冰颜喜欢自己，就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她并不在乎自己的下半生是否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幸福，她只在乎——自己是否真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如果我真的爱你，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可如果我爱的只是虚假的你，那我宁愿亲手杀了你，来打破一切美好的虚幻——这便是碧泠的爱情观。
　　天黑之前，司空渊把一干人等全部押送到了幻夜宫殿，负责关押的是绝如寂言，他看到伊梦洛平安归来的时候，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因为太累，司空渊本想第二天再进行审问，可是，伊梦洛说什么也不同意：“碧泠绝对不是真心背叛我的，把她放出来吧！”
　　没办法，司空渊只好一路打着哈欠，随伊梦洛踏进监狱，走到碧泠面前：“袭击王可是重罪啊，若非有人甘愿为王献出生命，你就成了间接弑王的凶手。对此，你可有异议？”
　　碧泠没有抬头，自顾自地开口：“别烦我，我在想事情。”她说着，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神情。
　　“你！”
　　司空渊刚要扑上去，被伊梦洛一把拉进怀里：“渊，别激动。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这么看重生命的一个人，若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又怎么会说出这种激怒你的话？”
　　闻言，司空渊微微一怔，碧泠则是抬头看了伊梦洛一眼，浅绿色的眼眸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愧是王……我想跟冰颜谈谈。”
　　“好。”伊梦洛爽快地应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把司空渊拖走了。
　　司空渊任她拉着，疑惑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什么？”
　　“她对未来感到迷茫？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伊梦洛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头和司空渊对视：“你看不出来她喜欢凌夕嘛？”即使知道了凌夕是冰颜，伊梦洛还是更喜欢称呼他为凌夕。
　　司空渊懒懒地合上自己的左眼，半睁着冰蓝色的右眼说：“知道啊！不然她也不会逃离宫殿去给冰颜解毒……”说完，他意识到不对，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看着他的样子，伊梦洛好笑地开口：“哦，你不说我倒忘了——你给他下了什么毒？”
　　“浅殇。”司空渊乖乖回答。
　　浅殇……原来如此。听到这两个字，伊梦洛稍稍松了口气：“我说你啊……”
　　“一梦，我们先去找冰颜吧！碧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么？”司空渊连忙转移话题，拉着伊梦洛向前走去。
　　不久，冰颜被带到了碧泠的面前，两人面对面坐在监狱里，死寂的沉默。最后，还是冰颜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事么？”
　　碧泠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看看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又是这个问题……冰颜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回答过你……我不知道。”顿了顿，知道自己的回答无法令碧泠满意，他又无奈地加了一句，“在不同的人面前，我会变成不同的人——这是我的本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知道如何取悦不同的人，所以，如果我愿意，我有能力在你面前隐瞒一辈子，只让你看到你所认为的那个我，可我没有那么做……”
　　碧泠怔了一下，抬头和他对视，却见他慌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只因你是特殊的，所以我不愿把你和其他人相提并论，所以……”
　　“那寒月呢？”碧泠打断他，冷冷开口，“你也让他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不是么？”
　　冰颜无法反驳，因为是事实。
　　“难道，他对你而言，也是特殊的么？”
　　“不是！”冰颜皱了下眉，终于鼓起勇气和碧泠对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就算露出过，也是故意的，为了吸引目标的注意。可是……遇到你之后……”他没再说下去，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寒月知道他的真面目呢？既不喜欢他，又不想杀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旁的伊梦洛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把寒月，当成试验品了么？”
　　闻言，在场的三人都向她投去疑惑的视线。于是，伊梦洛耸了下肩，继续道：“难道不是么？因为对碧泠的反应没有把握，所以，你挑选了一个爱你，而你不爱的对象，故意露出破绽，试探他的反应，以推测碧泠的反应。”
　　冰颜抿了下唇，没有反驳——似乎……是这样没错。他是因为不安才这么做的，他确实无法预估碧泠的反应，所以才……
　　碧泠也明白过来，自顾自地思考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很不起眼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让冰颜看呆了一瞬。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当初那么喜欢你了，却……依然无法割舍你。”碧泠淡淡地说着，没去理睬冰颜的反应，看向司空渊，“至于我为什么要袭击王，是因为我被逼无奈——我还不想死。如果将来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还是会这么做。所以，要放我出来，你最好能保证我的安全。”
　　她的语气是那么傲慢，就好像被关押的人不是她，让司空渊各种不爽。
　　知道他在想什么，伊梦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替他做出决定：“碧泠，我宣布——你无罪释放了。抱歉，今后不会再让你遭遇这种事了，我会给你安排几个贴身侍卫，守护你和你的医馆。”
　　既然伊梦洛都这么说了，司空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哼一声以示抗议。
　　“至于凌夕……”伊梦洛犹豫了一下，看向司空渊。
　　只见司空渊危险地眯了下双眸，冷冷开口：“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