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黑夜吞噬了眼睛

第174黑夜吞噬了眼睛
　　用五星封印魔法阵开启的黑洞，并不像时空之门里的黑洞那样温和。
　　司空渊已经记不清自己随着黑洞的漩涡转了几圈，当身体终于落到地面时，他只觉整个世界依然在不断旋转。
　　黑色的樱花飘落到他的掌心，痒痒的。他微微一怔，揉着阵痛的额角，强撑着无力的身体，攀着身边的樱花树艰难站起身，急切地感应了一下伊梦洛的方位。当他清楚地感受到伊梦洛的存在时，他忍不住兴奋地笑了一声。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在墨影森林里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刚才穿越时遭受的反噬，司空渊只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般，阵痛不已。但他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伊梦洛所在的方向，死命挪动自己的脚步。
　　一起穿越过来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他都没心思知道。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梦，等我。我来了！”
　　远远地听到了他的呼唤，伊梦洛忽然有种坠入梦境的错觉——司空渊也在这个空间？怎么可能……
　　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当伊梦洛转身面向司空渊所在的方向，眼睁睁地看着他加快脚步向自己冲来，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时。突如其来的温暖，熟悉的触感，无一不让她感动得想要落泪，但她忍住了，不确定地开口：“渊？是你么？”
　　司空渊没有回答，长长地松了口气，释然地一笑——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么？他真的回到了伊梦洛的身边？
　　“渊？”感受到他的惶恐，伊梦洛疑惑地歪过头。
　　这一次，司空渊终于开口了。他轻轻地推开伊梦洛，双手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然后看着她脖子上的淤青，皱了下眉：“谁伤的你？”
　　“我没事。”伊梦洛说着，试探着扯开司空渊的衣襟看了一眼，“倒是你，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司空渊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没说严重不严重，反倒让伊梦洛更加担心，想要脱去他的衣服查看一番，却被有所觉察的司空渊后退一步躲开了，然后，他在她狐疑的视线中，淡然地转移了话题：“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伊梦洛更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并没有被自己的好奇心吞噬理智，坚持要检查他的伤势：“你别动，让我看看，就看一眼！”她说着，不顾司空渊的挣扎，一把揪住他的腰带，把他扯回自己面前，眼疾手快地脱去了他的上衣。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尤其后背，青紫一片，触目惊心。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伊梦洛还是被吓了一跳，眼中除了震惊，便是深深的怜惜：“渊……你什么时候……”她心疼地抱住他的身体，鼻子一酸，眼睛不受控制地模糊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啊？”
　　司空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其实就看起来比较严重罢了，已经不痛了，真的。”他边说边推开伊梦洛，穿上衣服，装作云淡风轻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
　　伊梦洛根本没心情听他说了什么，脑海里全是他受伤的样子。
　　不止一次地发誓要守护他，到头来，还是被他守护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一次又一次地赴汤蹈火，濒临死亡，都是为了她。
　　伊梦洛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唯一阻止他的方法，就是不要再身临险境——可这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啊……
　　“渊，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司空渊只觉自己的心跳停跳了一瞬，全身的每一寸骨骼都像遭受了一次重击，他木然地转头和伊梦洛对视，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梦，你是开玩笑的，对么？”
　　伊梦洛没有说话。
　　“一梦，如果你是开玩笑的，以后请不要再说同样的话了。”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低头抿了下唇，银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了他的脸，让伊梦洛看不清他的神情，“如果你是认真的，请你想办法解开生死契后，杀了我。因为——离开了你，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两个“请”字，包含了多少委屈与愤怒，伊梦洛无法想象。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深深地伤害了他。待在他的身边，因为过于惬意，有太多的话都不会经过大脑的思考。伊梦洛反省了一下后，认真地道歉道：“对不起，我收回那句话。但是，我真的受够了——每一次，看到你为了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都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如果待在我身边，注定要让你受伤，那我宁愿你离我越远越好！”
　　司空渊微微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后，不由地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受伤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你不忍心看的话，不看就好了！”
　　伊梦洛一脸黑线——什么人啊……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做的。还有，什么叫不忍心看就不看？渊，你那神一样的情商还真是让我拯救无力啊……
　　“你真是个受虐狂。”伊梦洛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却不知为何晴朗了很多，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见她笑，司空渊笑得更灿烂了，他伸手勾住伊梦洛的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她身上：“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伊梦洛好奇地挑眉。
　　“在时代投影中，我契约过一个人。想知道我的契约印长什么样么？”司空渊说着，将自己的唇凑到伊梦洛的耳边，有些戏谑地开口，“是羽毛。”
　　伊梦洛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司空渊认真地加了一句：“你，是我的翅膀。”
　　寒月刚穿越到时空夹缝时，跟司空渊是一样的状况——除了晕眩还是晕眩。
　　但是，他的运气没有司空渊好，虽然遭受的反噬没有司空渊剧烈，却遇上了最不该遇上的人——浅暮一绝。
　　只是寒月第一次见到浅暮一绝，第一印象是柔弱，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太瘦弱了，手臂细得好像随时都可能折断。可是，当浅暮一绝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他后，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力。
　　她的视线，就好像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所有的黑暗都尽收眼底。这种感觉让寒月本能地感到恐慌，就算安慰自己说，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也无法彻底消除内心的惊惧。
　　“伊梦洛？不对……你是谁？”先开口的是浅暮一绝，她用无辜的视线打量着寒月，渐渐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然而，未等寒月回答，浅暮一绝已自己找到了原因，“你是她的使魔？否则，身上怎会有她的气息？”
　　寒月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从少女身上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在迎战和逃亡之间犹豫不决。
　　这一点，他和冰颜很像——在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想加害自己之前，是绝不会轻易下杀手的。
　　但是，和冰颜不同，当面临未知的对手时，冰颜会选择激发出对方的杀意，给自己寻找一个正当的杀人理由，寒月则会选择静观其变，甚至退缩。
　　所以，当他觉察到少女眼中闪过的一丝嗜血后，第一反应是后退了一步：“怎么？我们有仇么？”
　　少女微笑着眯起双眸，眼中充满了嗜血，却不带半丝杀意。她不紧不慢地向寒月靠近，有些兴奋地舔了下自己血红的樱唇：“神的奴仆，是否，也携有神的余晖？”
　　“什么？”寒月皱了下眉，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边说边迅速扫了眼身后——是片茂密的夜樱树林。
　　少女给人的感觉很危险，身上的气息却很纯粹，不像妖精，倒有点像传说中的神。如果她真的是神，仅凭他一人之力，打起来绝无胜算。所以，他的选择只有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打定主意后，他故意向浅暮一绝靠近了一大步。因为太突然，浅暮一绝被吓了一跳。趁她愣神的瞬间，寒月以最快的速度闪进了夜樱的树林。
　　满地黑色的花瓣被他的脚风扬起，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望着一望无际的黑色世界，浅暮一绝轻皱起眉，露出焦躁的神色。
　　这些夜樱不是她种的，却是因为她的出现而出现。就像之前花坛里五彩缤纷的花草，不是一辉星夜有意为之，而是这个世界受她神力的影响，自发地改变了它原来的样子。
　　夜樱树越来越多了，多得让浅暮一绝渐渐开始厌恶起这种植物来。偶尔会萌生出一种冲动，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纵使能打开时空之门，也踏不出半步。
　　不过，浅暮一绝只焦躁了片刻，便很快恢复冷静。她缓缓地在秋千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黑色的蔷薇，黑色的树，四处飞扬着黑色的花瓣……
　　越来越浓重的黑仿佛要将她的存在彻底吞噬。
　　好可怕……好可怕……
　　谁来救救我？
　　救我……逃离这片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