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神秘预言与诅咒

第178神秘预言与诅咒
　　原来我不过是你的宠物……
　　狂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伤心，他不应该高兴么？宠物总比奴隶要好，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他的奴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苏醒过来之前，游叶的父亲问过游叶这样一个问题：“既然你那么在乎他，为什么不干脆契约他，或是在他身上烙印，让他彻底成为你的人？”
　　游叶的回答是：“很简单，因为我讨厌被任何人契约，所以也不会契约任何人。他要是哪天厌倦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我不希望他是被赶走的，我希望他能凭借他的意志，自己走。”
　　后来，因为狂蛇杀的是个小贵族，而游叶又不愿透露雇主的名字。在父亲和族长的轮番轰炸之下，终于不耐烦的游叶拉着狂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族。
　　在决心离开的瞬间，游叶便和整个家族彻底断绝了联系，连一丝怀念都不曾有过。从小向往自由的他，对这个束缚了他整整十四年的家族没有任何好感，即便父亲对自己一向不薄，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他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因为，在他眼里，父母生下他，抚养他，是他们的自由，要不要因此感激他们，回报他们，则是他的自由。
　　接下来，游叶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便召集到足够的成员，正式创立了拂晓之痕——夜梦黑曜是其中之一，和狂蛇一样，是拂晓之痕的“骨灰级”杀手。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很快，四年过去，十六岁的狂蛇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对游叶言听计从。游叶很早就觉察到了这一点，却从来没有说破过，依然像以前那样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没有想过要转换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只是——这么多年来，游叶早就习惯了依赖狂蛇，一时半会儿根本改不过来。
　　直到有一天，狂蛇接下他的命令去暗杀一个少女，雇主给出的理由是——她偷了他身上的钱袋，里面有几百魔币。
　　只是为了几百魔币，没必要杀人灭口吧？既然肯付上千魔币雇佣杀手，为什么要对几百魔币耿耿于怀？
　　狂蛇把自己的想法跟游叶说了之后，遭到了游叶无情的嘲笑：“有钱赚，你管那么多干嘛？几百魔币也是偷，做错了事就要遭受惩罚，别告诉我，就因为她年纪小，你就心软下不了手了。”说着，他笑着伸手抬起狂蛇的下巴，“不过，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的命令产生质疑哦？不错不错，总算从一根木头进化成人了！”
　　那一刻，狂蛇没有觉察到游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安和落寞。
　　犹豫许久，狂蛇最终决定再相信他一次，找到那个少女，杀了她。然而，因为下手的时候带着迟疑，他没有击中少女的要害，导致少女挣扎了一段时间才死。
　　临死前，她恶狠狠地瞪着狂蛇，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先是杀害我的父亲！强奸我的姐姐！然后，把我的母亲活生生地凌辱致死！我不过偷了他一个钱袋，他就对我下杀手！我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通通不得好死！”
　　那一刻，狂蛇怔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在自己面前渐渐失去意识，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碎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后悔和悲伤的情绪。
　　同一天的下午，游叶偷偷潜入血炎高原，想要见一面他朝思暮想的浅暮一绝。然而，还未找到她的所在，就和一个奇怪的少女狠狠撞上。
　　少女被巨大的力道撞倒在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身披黑色的长袍，宽大的连衣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单薄的双唇涂得血红，看上去有些诡异。
　　若不是在白天遇到她，游叶几乎要以为自己撞见了鬼。带着些许不安，他伸手将她拉起：“抱歉，没撞疼你吧？”
　　少女摇了摇头，把头上的帽子压低了些许，忽然注意到什么，微微一怔：“是你？”
　　“呃……我们认识么？”游叶一头雾水。
　　少女再次摇了摇头，把帽子拉得更低了，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游叶，有些害怕地说：“给……给你。”
　　游叶疑惑地接过，看了眼书名，竟是古文字，不禁迷茫道：“这是什么？为什么给我？”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和游叶对视，空洞的眼眸间散发出强烈的白光，差点闪瞎游叶的眼睛。
　　“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都将离你远去。只有逆转夜魔，才能挽回其中一人的性命。这本《魔水晶炼制之法》将指明你的道路，是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还是任由世界毁灭，由你决定。”
　　冷酷无情的声音，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游叶怔怔地看着那双诡异的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能看见未来？你是变异妖精？”
　　少女眼中的白光渐渐散去，恢复意识的她惊慌失措地低下头，迅速将帽子拉低，可游叶还是在瞬间看清了——她的眼睛……竟然……被挖掉了么？
　　“不……不要看我！”她说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游叶微微一怔，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进怀里。
　　帽子被风吹开，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下来，炫目耀眼。
　　看着怀里紧张的少女，游叶轻轻地笑了，扶着她站稳身体，用很自然的口吻说：“没想到你长得挺漂亮。”
　　少女的脸一下红了，慌慌张张地戴上帽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那……那个……如果你遇到一个粉发女孩，千万别告诉她——她的头发是粉色的。”
　　粉发女孩？
　　游叶的笑容一僵，只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说到粉发女孩，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浅暮一绝。
　　“为什么？”他问着，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总之你记住就好！”少女说着，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游叶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想要追，却犹豫了——他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那一天，他最终也没能见到浅暮一绝，回到自己在幻夜平原上亲手建造的家，已是深夜。
　　“狂蛇！我要洗澡！”像往常一样，他很自然地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狂蛇？”
　　路过的黑曜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显然刚洗好澡，听到游叶的呼唤，懒懒回答：“哦，他啊？他今天回来的时候不太对劲，可能太累，在你床上睡着了吧！”
　　有了白天的经历，听完这句话，游叶心里腾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他焦急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只见狂蛇正沉沉地睡在他的床上。看他睡得那么安稳，游叶不知为何有些不满，想也不想就一脚把他踹醒：“竟敢比主人先睡！快起来伺候我洗澡！”
　　狂蛇朦朦胧胧地睁眼，隐约看到游叶的身影，兀自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总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游叶没有听清他的话，却是毫不费力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气，不禁皱了下眉：“你喝酒了？”
　　狂蛇没有回答，忽然伸手拽住游叶的衣襟，把他有些粗鲁地拽上床。
　　因为事发突然，游叶没来得及反抗，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被狂蛇死死地压在了身下：“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主人。”狂蛇肯定地答着，发出一声邪笑，在游叶不敢相信的视线里，一把扯开了他的腰带。
　　“住手！”游叶抓住他的手，试图阻止他，奈何自己的力气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狂蛇！给我清醒一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狂蛇眯了下灰绿色的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却失败了。但是，即使朦朦胧胧，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是游叶，“这不是你经常对我做的事么？现实里，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梦里，偶尔也让我满足一下吧！”
　　“狂蛇！”游叶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想要使用魔法，却被狂蛇先一步察觉，在他的胸口下了封印。
　　那一刻，游叶恍然惊觉。一直以来，他都太信任狂蛇了，甚至从未设想过他的背叛，所以，当意识到狂蛇的魔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远超自己时，他除了诧异，便是深深的恐惧。
　　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游叶干脆全身放松，任由狂蛇摆布。从来都是他上狂蛇，第一次被狂蛇上，除了撕裂般的疼痛，他感觉不到丝毫愉悦。
　　深夜的时候，狂蛇再一次陷入了沉睡，游叶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艰难地爬出房间，攀着门框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走廊，忽然有点想哭，而他也真的哭了出来——这是他从有记忆起直到现在，第一次哭，无声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流下来，却怎么也洗刷不掉脸上的不甘和身体的不适。
　　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都将离你远去——少女的话忽然在脑海里显现。他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咬住，直到咬出血也没有松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果这是已经注定好的未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拯救我爱的人或是爱我的人？拯救世界？哈！关我屁事！我只想拯救我自己！
　　游叶艰难地踏进浴室，用尽所有的魔力，强行冲破狂蛇施下的封印，然后，用冰冷的水洗净身上的血迹和污垢。然而，因为过度虚弱，他刚走出浴室，就不受控制地晕倒在地。
　　再次苏醒，天已经亮了。游叶强迫自己回到房间，在沉睡的狂蛇床边穿上衣服，下了好大的心理暗示，才敢去回顾那张凌乱的床——它记录了他一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狂蛇苏醒的时候，被子和床单已被游叶全部替换掉了。他迷茫地睁开双眼，看着坐在窗前认真读书的游叶，想到昨晚的“梦”，脸不由地一红：“主人，你回来了？”
　　游叶没有看他，明明听到了他的问题，却不予理睬。
　　狂蛇以为他是因为看书看得太认真，所以没注意到自己，不禁疑惑道：“主人？”
　　这一次，游叶“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书，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
　　狂蛇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他是故意无视他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对了……昨天晚上，因为太过在意少女临死前说的话，他路过酒馆的时候，心血来潮，想借着喝醉来淡忘这件事，没想到真的不小心喝醉了，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没有按时伺候游叶沐浴更衣也就算了，还一身酒气地睡在他床上，一定惹他生气了吧？
　　这样想着，他连忙坐起身，想要下床追过去道歉，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震惊了——他为什么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这是游叶对他的惩罚？还是……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也很顺利地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当他穿上衣服冲到游叶身边时，只见他正面无表情地享用着黑曜做的早餐。
　　“主人……”狂蛇小心地唤了一声，想要在他身边坐下，却被他一脚踹翻了椅子。短暂的惊诧过后，他几乎是本能地朝游叶跪了下去，“主人，我错了！请您惩罚我吧！”
　　为了表示态度恳切，他用上了敬语，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游叶依旧对他不理不睬。这个状态一直延续到两天后，游叶终于对狂蛇开口了，却是交代了几个任务。
　　这些任务，一个比一个奇怪，杀的人一个比一个无辜，让狂蛇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梦里出现的，终于不再是游叶的身影，而是死者的怨恨和诅咒。终于，濒临崩溃的他第一次对游叶发了火：“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游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很简单，因为有人出钱。”
　　“钱？”狂蛇发出一声冷笑，“现在的你还缺钱么？为了钱，草菅人命，你还是不是人！”
　　游叶没有回答——他当然不缺钱，他只是知道狂蛇无法对这些人下手，故意把这些任务丢给他，想借此折磨他罢了，谁让他……
　　游叶狠狠地咬了下唇，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起身插进了狂蛇的肩膀。
　　狂蛇闷哼一声，定定地看着他，鲜血随着匕首的拔出喷溅出来，他却没觉得痛，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比身体痛一万倍……
　　游叶，你变了么？从曾经那个以替人消灾为己任的天真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游叶看着带血的匕首，视线涣散了一瞬，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神经质：“狂蛇！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对不对？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背叛我，对不对！”
　　若是以前的狂蛇，想也不想就会回答“对”，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有些迷茫：“主人，你怎么了？”
　　“回答我！狂蛇！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游叶说着，紧紧地抱住了狂蛇的身体，“狂蛇！狂、蛇！”
　　随着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狂蛇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了他：“你疯了。”
　　“我？”游叶仰天大笑，“是啊！我是疯了！竟然会……”他没再说下去，在心里疯狂地挣扎起来——他喜欢的，应该是女人才对！不！他是男的，必须喜欢女人才对！可为什么……竟会迷恋被他上的感觉？呵，他一定是疯了！绝对是疯了！
　　“狂蛇！”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屈辱、不甘、挣扎、渴望。
　　可惜，狂蛇不明白——他当然不可能明白，他做梦也想不到，游叶竟会喜欢他。
　　游叶试图用这种方式表达他隐晦而不确定，疯狂挣扎的爱意，却让自己显得像个神经病。
　　终于，几天后，狂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拂晓之痕，再也没回来过。
　　游叶猜到他是真的离开后，当即吐血昏迷，好不容易被黑曜救回来，连续一周都显得很憔悴。虽然他对拂晓之痕的成员还是一如既往地尊重、友爱，颁布的命令也都合情合理，杀的都是无恶不作的该死之人，但是，几乎所有的成员都看得出来——狂蛇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