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终是，入了局

第二十六章　终是，入了局
　　 霜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丛中，隐约间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霜晚甫一睁眼，看到这番景象，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忙又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那样，这下她终于相信不是梦了。
　　 浑身酸痛无比，还受了伤，不过基本上只是擦破了皮，流了点血。最严重的还是脚踝，扭伤加摔伤，也不知道有没有断掉，反正是没办法再行走了……
　　 “小莫？”霜晚记得自己是与小莫一起摔下来的，可是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小莫的身影，一时心急如焚。
　　 “在这呢。”身后传来小莫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虚弱感，霜晚回头一看，发现小莫用外衫包着几条鱼，还有一些草药。
　　 “你去哪了？”霜晚有些好奇，小莫此刻的样子委实狼狈，头发上还粘着几片草叶子，衣服上还残留着泥土，甚至有些地方还破了。
　　 霜晚想，连小莫都成了这副模样，自己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去弄了吃的和草药。我醒来的时候就四处看了，这地方大的很，凭我们两个人是肯定走不出去的，我们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人来救我们吧。”小莫将怀里的东西放下，拿出捡来的树枝搭了一个烤架，杀了鱼，还生了堆火。
　　 “幸好我身上带着好几个火折子，否则我们连烤鱼都没得吃，恐怕只能啃草根了。我是没什么，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回了。只是你，从小就在王宫中长大，哪吃得了这些苦……”小莫嘴里絮絮叨叨，将鱼串好，又忽然转头看向霜晚，很严肃地问，“我不会烤鱼，你会吗？”
　　 “……”霜晚朝小莫翻了个白眼，招手示意他过来，“扶我过去，姑奶奶今天给你露一手。”
　　 “得令。”小莫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将霜晚抱了起来，又小跑至火堆边坐下。
　　 霜晚瞪着他:“我叫你扶没叫你抱啊！想趁机占我便宜啊！”
　　 “冤枉啊公主大人！”小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这不是饿了等不及了嘛……”
　　 霜晚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别有深意呢……
　　 霜晚翻了翻小莫找回来的草药，里面还有一些野果，看起来很好吃。
　　 霜晚叹了口气:“可惜没有盐，不然会更好吃。”
　　 “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姑奶奶你就将就将就吧。”小莫坐在一旁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满脸殷勤。
　　 “算了……将就吧。”霜晚把鱼架到烤架上，往火里添了几根树枝，然后开始翻转着鱼，嘴里还边说着以前的事。
　　 “小时候和王兄他们经常跑出宫去玩，有时候我们也会弄烤鱼什么的，我王兄……也就是我们沉国现在的国君，他烤鱼的手艺可好啦！我都是和他学的。现在王兄成了国君，我是不可能再有和他坐在一起烤鱼吃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霜晚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莫:“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爹生得孩子可多啦！我排行十二……”小莫以手臂当枕头，躺在草地上，嘴里不知何时又叼了一根草茎，“我爹生的孩子绝对不逊色与你们王室，光是小妾就不知道有多少房，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挺佩服我娘，居然能忍得了。你们女人还真是奇怪……”
　　 “别算上我。”霜晚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林霜晚若是要嫁人，就要嫁一个一辈子只对我好，只忠于我一个人的男人，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可不赞同，没有忠诚的婚姻，哪里会幸福？”
　　 “你说得是。”小莫敷衍地应了声，心中却有些触动。
　　 “小莫。”听到霜晚叫他，小莫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霜晚的脸上。
　　 “你……的伤，不要紧吧？”霜晚想起他们摔下来时，小莫都被紫月打得吐血了……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嘴上这么说着，小莫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自从那次被霜晚救起后，他的武功就弱了许多，总有种被封印住的感觉，总有一部分使不出来，不然就凭一个小小的紫月怎么可能打伤他？
　　 苏恒倒是不可能对他出手，他的伤处离几个穴道比较近……只可能是在伤药上出了问题。
　　 伤药？那大夫是……
　　 小莫心中一凛，忙问:“霜霜，我问你个事儿。”
　　 “嗯，说吧。”
　　 “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找的那个大夫……他长什么样？”
　　 “你问这个干嘛……不过我倒是还记得。”
　　 “快点告诉我。”
　　 霜晚莫名其妙地看了小莫一眼，回忆这那个大夫的模样道:“感觉蛮老的，头发胡子都白了，哦，对了，右眼角有一块火焰一样的胎记，我当时还在想怎么会有人的胎记长这样呢……”
　　 “真是他……”小莫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该死的，那帮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居然派人这样阴他！
　　 “什么？”
　　 “不……没什么……鱼好了没？我饿了。”小莫回过神，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哈巴狗一般都模样。
　　 “好了，给你。”霜晚也没在意，取下一条鱼，递给小莫。
　　 小莫接过，咬了一口，愣住了。
　　 “怎么？不好吃？”霜晚有些疑惑。
　　 “不是不是……”小莫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霜晚竖起拇指，“霜霜，太好吃了！没有盐你都能做得这么好！太厉害了！哪天教教我，这样我以后也不用啃草根了……”
　　 “姑奶奶会的东西还多着呢！”霜晚被这么一夸，不禁有些得意，“以后有机会，我再做一些东西给你吃，别以为我是王宫中长大的公主就一定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可和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公主不一样！”
　　 “嗯嗯，不一样！不一样！”霜晚说话的功夫，小莫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条鱼，此刻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霜晚手里的那一条。
　　 霜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伸手把自己手里的鱼递给小莫:“你吃吧，我不饿。”
　　 小莫犹犹豫豫地不敢接过:“霜霜……”
　　 “没事，叫你吃你就吃吧。最近都被苏恒养胖了，我要减肥。我看你还采回了一些野果，我还没吃过呢。我就吃那个了，你可别和我抢啊！”
　　 “霜霜……”小莫接过鱼，却不敢咬。
　　 霜晚拿出一个野果啃了一口，朝小莫笑笑:“这野果还蛮好吃，挺甜，你快点吃你手里的鱼啦！不过下一餐我就要吃鱼咯！你记得一会多打几条回来。男人就是粗神经……”
　　 小莫这才开始吃鱼。
　　 霜晚看着小莫，笑了。
　　 小莫吃完鱼一抬头，就看到霜晚撑着个脑袋看着自己笑，像一个孩子，他们摔下山崖，而她的面具居然还在，不过此刻已经被霜晚摘下来放在一边了。
　　 霜晚的美是绝对没办法否定的，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也不能掩饰她的满身光华。
　　 眉黛如画，脸上不施脂粉也是绝美，微微勾唇便已是勾魂夺魄，随意的动作也是绝代风华。
　　 舞衣是鲜红色的，甚至比嫁衣还要耀眼几分，只可惜有些残破，但穿在她身上，反而显出另一种的美丽。
　　 小莫突然想起一句诗。
　　 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这说的，就是霜晚这样的女子吧。
　　 小莫感到很奇怪，她明明是一国公主，高高在上，万千宠爱于一身。这要是换做别人，脾气要多娇纵有多娇纵，肯定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可她却是平静温和，待人温柔，即便是对他这样一个救了一命的陌生人也能关怀备至，也能与他成为朋友。
　　 她拥有足以让天下人都嫉妒的绝世容颜，却对之毫不在意，甚至愿意日日戴着面具，不愿将那傲人的资本展现出来，宁愿戴着面具，让别人误以为她奇丑无比。
　　 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做到这些啊……
　　 平日里听她说话，总觉得她经历过许多悲伤的往事。
　　 他会秘术读心术，只有用右手触碰到对方，就能读取对方的心思，乃至过往。
　　 可除了第一次见面，他探知了她的身份外，就再也没有读过她的心。
　　 面对她，他突然觉得，知道别人的秘密未必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让自己痛苦，让别人痛苦。
　　 他知道苏恒对她有意，所以总是拿这个揶揄苏恒。
　　 他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连苏恒那样的人都会喜欢一个女子，而且爱得那样深，苏恒说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了，但是也不至于让苏恒能够为了他放下楚国的朝堂权位，心甘情愿地陪她遨游天下。
　　 他之前也不明白林霜晚到底有什么魅力，除了容颜角色这一点外，她又是凭什么让那么多人为之倾心。
　　 他还问过苏恒，要是她压根就忘了他们当初的事呢？
　　 苏恒当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几分自信。他说:“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即便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他当时对之嗤之以鼻，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恒会那样说了。
　　 看着霜晚明媚的笑容，小莫突然明白，为什么苏恒会喜欢她，为什么苏恒愿意为她抛弃那些东西了。
　　 哪怕是他，也突然想为她，抛弃这些，只为在她身边，多陪她一些日子，陪她走过万水千山。
　　 为她，抛弃一切……
　　 终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