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只是小莫而已

第二十七章　只是小莫而已
　　 霜晚和小莫已经被困在山崖下三天，这三天里，霜晚的脚伤稍好了一些，但是也只能小范围地移动，坚持不了多久。
　　 小莫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虽然还是那么一副嬉皮笑脸哈巴狗一般的样子，但时常会在与霜晚说话的时候犯困，有一次甚至说着说着睡着了。
　　 霜晚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干着急，她现在行走都成问题，又不懂什么岐黄之术，也就是和师父学了那么点皮毛，帮不了小莫。
　　 她趁小莫睡着的时候给他探了探脉，发现小莫的情况实在糟糕，具体什么情况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脉搏中透着一股虚弱感，就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压制着他的精气，使他无法自己运功疗伤。
　　 霜晚记得自己闲的没事的时候，放过师父给的一本医术，好像看过小莫这个情况的介绍。
　　 书上说这是中了靖国一个部落的蛊才会出现的症状。说这种蛊会压制习武之人的内力，使之运转缓慢，最后根本就无法运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中蛊之人一身的武功废掉，变回普通人。
　　 这蛊极其阴毒，若不能在中蛊起半年之内将蛊虫从体内取出，中蛊的人武功全废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暴毙而亡。
　　 不过这个蛊和那个部落的名称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没记住，倒是解蛊的方法记住了。
　　 这种蛊虫的解法倒是不难，只是当中有一昧药极其难寻。
　　 这味药叫做须心藤，这种藤专门吸食死尸化成的养分，而且生长在死尸心脏处的位置，非这个位置不能存活，所以也是很阴毒的东西。
　　 但这东西偏偏对解蛊很有效。
　　 须心藤生长在阴寒之地，这几天她观察了周围的幻境，发现这里的温度较别处要低一些，生长的植物也多数是耐寒的，所以附近应该有一处阴寒的地方。
　　 只是……她不能走动，小莫又这个样子，怎么去找须心藤？
　　 霜晚看着小莫的睡颜，叹了口气。
　　 这么久过来，她已经把小莫当作朋友，看着朋友这样，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霜晚突然记起小莫问她救他的那个大夫的样貌，想，小莫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中了蛊？
　　 那个大夫……有问题？
　　 想到这里，小莫已经悠悠转醒，看到霜晚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大为不解:“霜霜……你怎么了？干嘛那么看着我？”
　　 “小莫。”霜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自己中了蛊吧？”
　　 “嗯。”小莫略微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我知道这种蛊的解法。”霜晚皱眉道，“这附近应该能寻到须心藤，只是……”
　　 “须心藤？就是那生长在死尸心脏处的藤蔓？”小莫曾听那人说过，只是当时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也会有用上那东西的机会。
　　 “嗯。”霜晚点头，“我认得那东西的模样，也知道怎么解，只是我现在心动不便，没办法去找。”
　　 “这简单。”小莫站起来，“你把须心藤的模样告诉我，我去摘不就好了？”
　　 “不行的。”霜晚摇摇头，道，“须心藤是极阴之物，若是男子去采摘，才刚刚触碰到它就已经枯萎，所以只能由女子采摘。”
　　 “还有这讲究……可是你现在……”小莫一时手足无措。
　　 霜晚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一会到处去看看，找一下须心藤的所在之地。须心藤是生长在阴寒之地，这里的温度较别处要冷好多，须心藤有可能会长在这里，你去找找这附近温度最低的地方，如果那里有生长着一种蓝紫色的藤蔓，就回来告诉我。我们再一起出发去采。”
　　 “可是你的脚伤……”
　　 “你背我过去就好……”霜晚淡淡道，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怎么行！”小莫有些尴尬，“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候还拘泥于这些繁琐礼节干什么？我问你，到底是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霜晚一向最讨厌这些东西，她觉得这些老旧的传统真应该废弃，男女之间特殊情况下都要授受不亲的话，那哪来那么多患难夫妻啊？九哥说了，那些患难夫妻都是在成亲前就有过肌肤之亲什么的，更有甚者，连洞房之夜才能做都事都给提前办了，有些还连孩子都有了呢！
　　 当然她可没想和小莫做什么患难夫妻，她只是不想看着朋友被蛊虫吞噬罢了，小莫武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如果被废了多可惜啊。
　　 小莫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还是命更重要些。
　　 于是霜晚一拍大腿，笑道:“这不就得了嘛！我出于朋友帮你摘须心藤，你出于朋友，也出于为自己保命来背我过去摘药，很正常不是吗？”
　　 小莫又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霜晚一笑，招呼小莫过来坐下，把方才烤好的鱼递给他，道:“呐，先吃东西吧。吃饱了你就去找须心藤，我在这里等你。”
　　 他们现在暂时呆在一个山洞里，外面潮湿，山洞里倒是挺干燥，睡觉啥的还蛮舒服。
　　 小莫应了一声，接过烤鱼吃起来。
　　 霜晚举着自己的烤鱼，看着小莫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块剁垛，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二人，从她救起他到现在，除了因为苏恒暴露了她的身份之外，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从未问起对方的身份，她叫他小莫他也就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好像他真的从来就是叫小莫一样。
　　 之前霜晚看小莫平时的行为作风，猜测他应该是一个富家子弟，不过好像还是一名武将的儿子。
　　 尽管他已经知道她是的身份，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叫她霜霜，刚开始她还会略有些不自在，但时间一久，也就能够淡然处之了。
　　 她叫他小莫，他叫她霜霜，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似的。
　　 霜晚笑了一会，直到小莫投来的目光已经越来越疑惑，她才停下，冲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继续吃，只是想到一些事忍不住笑了。”
　　 小莫将信将疑地看了霜晚一眼，继续低下头吃鱼。
　　 霜晚咬了一口鱼，又忍不住笑起来。
　　 小莫出去后，霜晚拨弄着剩下的灰烬，用数字写了“苏恒”二字。
　　 “也不知道阿恒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来找我们……他不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吧？万一哪天我们出去了却发现我们的丧礼都办好了怎么办？”
　　 霜晚拿着树枝在“苏恒”边上画圈圈，越想越放不下，越想越离谱。
　　 想着想着，她又突然想到小莫的火折子快退休了，要是还等不来援兵怎么办？
　　 这个苏恒……还有那个贺龙修，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霜晚想，要是自己和小莫就这么被困在崖底好几年，她会不会和小莫成亲？然后苏恒终于找到他们的时候，她和小莫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就算小莫可以找到须心藤，也得有内力深厚的人在一旁帮忙，小莫才能完全化解这种蛊。
　　 不然全靠小莫自己也只能缓和个几年，终归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还白白浪费了一株须心藤。
　　 所以这个工作非苏恒莫属了！
　　 想到这里，霜晚不禁对苏恒多了几分抱怨。
　　 要是真的让她在这崖底呆上几年，她肯定会疯的！
　　 另一边，小莫在崖底四处走着，突然发现有一处特别凉，走近了一看，发现一株大树上缠绕着一种蓝紫色的藤蔓，小莫一喜，急忙跑过去看，发现这株藤蔓正是霜晚说的须心藤。
　　 现在须心藤已经找到，就差采摘了。
　　 小莫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可惜男子不能采摘，否则他怎么也不能让霜晚来啊！这里这么冷，她脚伤还很严重，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这次摔下山崖，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地发现自己中了蛊，还找到了解蛊的东西。
　　 只是这被困在山下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山崖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霜晚的眼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只会对着他一个人笑，不会再有其他人。
　　 这……好像也不错……
　　 小莫突然觉得，现在即便告诉他他们要被困在崖底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他感情的起始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多年以后，当未来的小莫，靖国的国君萧千陌想起这被困崖底的日子时，还是会忍不住失笑。
　　 那个绝色女子天真的笑容一直那么美，以那样鲜活的姿态存留在他的记忆中。
　　 小莫想，这是他这一辈子，最接近幸福的日子。
　　 未来，他用尽一切手段，想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
　　 那个人曾对他说过，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即便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强求来的东西也终归会离自己而去。
　　 只是这一年，这些日子里，他不是靖国世子萧千陌，亦不是未来的国君萧千陌。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只是当初那个安州城外，浑身是血被她从雨里救起，陪着她走过漫漫长途，摔下山崖却对她动情，自私地想要陪着她一生的小莫。
　　 只是那个被她赋予了名字，从此获得了另一段短暂人生的小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