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三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比喝酒？”霜晚看了看身边的几壶酒，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苏恒你没和我开玩笑吧？就这么几壶酒，就来和我比酒？你酒量不是这么低吧？”
　　 “你还记不记得小莫和你说过，桃花酿入口酒香略淡，但后劲极大。这几壶喝完，酒量稍差一些的人，可一直睡到明晚酉时。”苏恒淡淡地瞥她一眼，眼中的挑衅一览无遗，“还是说，你不敢和我比？”
　　 “比就比！谁怕谁！”霜晚一贯最经不起挑衅，尤其是对苏恒而言。
　　 言罢，她将手中剩下的半壶一饮而尽，将空壶呈给苏恒看，黛眉轻挑，微微扬起弧度柔和的白皙下巴，眼中浮现淡淡的傲气，带着三分不屑的意味。
　　 苏恒看了她一会，笑了一下，微微倾斜酒壶，算是致意，然后面不改色地喝完。
　　 霜晚顿时来了兴致，心里打定主意要和苏恒比个高低。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壶一壶地喝，不多时，屋顶上就倾倒了一堆的酒壶。
　　 后劲很快就上来了，霜晚不禁有些晕乎，看着苏恒，却觉得是苏恒在摇头晃脑。
　　 其实苏恒好好地坐在那里，除了被风吹动了发丝和衣角，那眼神清醒如初，哪里有半分醉态！
　　 霜晚笑了一下:“阿恒，我赢了哦！”
　　 她带着几分醉意的笑容看起来分外可爱，脸颊被染上淡淡的粉色，衬着鲜艳欲滴的红唇，看着分外诱人。
　　 苏恒淡淡地笑了笑，道:“是啊，你赢了。”
　　 “那……赢了有没有什么奖励？”霜晚眯了眯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绝不反悔。”苏恒伸出手，轻扶住霜晚有些摇晃的身体。
　　 “什么都可以？”霜晚顿时眼睛一亮，浑然没发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狼爪”。
　　 “嗯。”苏恒微微点头。
　　 “那……我得好好想想……”霜晚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转了个弯，身子往后，倒在了苏恒的大腿上……
　　 苏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得一愣，但很快释然，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这家伙醉了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啊……
　　 “阿恒。”
　　 “我在。”
　　 “我想好了。”
　　 “想要什么？”苏恒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格外温柔诱惑。
　　 “阿恒，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霜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眯了眯有些迷离的眼，似陷入什么回忆中，“我从来不想当什么公主，只希望能够像九哥那样遨游天下。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远离朝廷，远离政治，远离所有的凡尘俗事，自在逍遥。多好……”
　　 苏恒温柔地笑了笑:“你就没想过，找一个人，陪你吗？”
　　 “不是有你嘛。”霜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苏恒大腿上蹭了蹭，“阿恒。有你在我身边就好啦！我有你在，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因她这一番话，苏恒墨黑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然而还未待他迈向天国，霜晚下一句话就令他跌下云端。
　　 霜晚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嘛。一辈子的，对吧？”
　　 苏恒有些落寞地笑了笑，道:“是啊。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
　　 粗神经的霜晚非但没有察觉苏恒此刻的黯然神伤，反而转过头问他:“说真的，阿恒，你就不准备娶个王妃好好地投入朝堂中去吗？”
　　 苏恒看着她的目光深邃:“我在等一个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王妃。”
　　 霜晚顿时就兴奋起来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苏恒笑得高深莫测:“那个人……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什么嘛……”霜晚不满地嘟起嘴巴，看着煞是可爱。可苏恒还来不及细细观赏，她就很快释然，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朋友，没道理朋友的隐私全部都要告诉她吧？
　　 “呐，阿恒。”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霜晚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软糯，苏恒听在耳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在。”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看，既然你说你还在等一个人，那在你等到她之前，能不能陪我一起游天下？接下来的两年你陪我一起走过，我们一起把这九州走遍。可好？”
　　 “好……
　　 “我答应你。”
　　 霜晚得了回答，满意地蹭了蹭，耐不住酒力，睡去了。
　　 苏恒看着怀中毫无防备，沉沉睡着的女子，唇边笑意愈发温柔。
　　 真是个笨蛋啊……
　　 苏恒伸手替怀中的人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拢了拢衣襟。
　　 该怎么告诉她，他等的那个人，就是她啊……
　　 他因为王姐的命令，来沉国会见长安公主，本是不愿的，但耐不过王姐的要求，无奈下只身前往。
　　 初次见她时，她戴着假面，遮挡了容貌，他没能认出她来，对她只是礼貌周到。
　　 那日，他本是想告诉她他将要离开沉国，谁知步至门口却听到了她与她兄长的对话，知道了她就是王姐要他见的那个长安公主。
　　 在见到她的容貌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就是她。
　　 他找了那么多年，找的人，就是她。
　　 只可惜，她没能认出他来，只当他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
　　 在那一刻，他就做了一个决定，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守候她，直到某一天，能够告诉她他是谁。
　　 记忆里小小的女娃娃精致的脸蛋还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她拉着他的手，用软糯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他说:“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心生怜惜，领着他去找她的家人。
　　 路上，一个锦衣华服的十五六岁大的少年看到他们，激动地奔过来抱住小女孩:“霜霜，霜霜，你吓死哥哥了。”
　　 他想，原来她叫霜霜……
　　 “对不起七哥。”女娃娃亲了亲少年的脸，又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指他，“七哥，是这个哥哥带我来找你的。”
　　 少年朝才十岁大的他友善地笑笑:“谢谢你啊。”
　　 他突然想起王姐曾对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他无意识地念出了这句话，谁知另外二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少年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小娃娃，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娃娃，学着王兄的样子，双手抱胸，甚是欠扁地道:“我可没开玩笑，救命之恩本就该以身相许嘛……”
　　 说着看向少年怀中的女娃娃:“小娃娃，长大以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女娃娃咬着手指想了一会，然后俯下身，“啪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天真地笑道:“好啊，霜霜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
　　 这天真的一吻把他亲得一愣，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也顾不得许多，无视那少年快要喷火的目光，笑着对女孩点了点头:“好啊，等着我。我长大了，就来娶你。”
　　 其实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誓言，他们连彼此的身份都不知道。
　　 最后，那少年朝他冷哼一声，抱着女娃娃走了。
　　 女娃娃趴在她哥哥的肩膀上不舍地朝他挥手，喊道:“哥哥，等我长大了，你要来娶我哦！”
　　 他亦笑着点头，挥手。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离去。
　　 女娃娃长大以后的面貌变了许多，他差点认不出来，可是她耳后的那粒朱砂痣，还有抱着她的少年的容貌，他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他看到她的七哥，还有她耳后那粒朱砂痣的时候，他就知道，就是她了。
　　 看着她柔软的嘴唇，他有些怀念幼时她碰在脸上的触感，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依旧是记忆中的柔软，还有着试试甘甜，像蜜一样，化进他心底。
　　 若是她此刻是清醒的，只怕会打他一巴掌，大骂流氓吧……
　　 可他偶尔也想当一次流氓，只对她。
　　 叹了口气，苏恒抱紧霜晚，跃下了屋顶。
　　 时机还未成熟，还不能告诉她，不能……
　　 苏恒抱着霜晚回到房间，却发现栖月坐在床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他朝栖月笑了笑，栖月的样貌，总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她。
　　 栖月点了点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看着他怀中的她。
　　 待他将她放下，照顾好，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栖月突然开口，道:“爹爹，你不能太过心急。”
　　 苏恒一愣，随即释然，他之前和栖月说过这事。于是他温柔地笑笑:“爹爹知道的，爹爹有分寸。”
　　 “爹爹。”栖月没有应答，“爹爹，娘亲的记忆被动过手脚，她可能永远也记不起七岁以前的事。爹爹遇到娘亲的时候，娘亲不过从六岁而已。”
　　 苏恒一惊，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栖月，又看了看熟睡的霜晚。最终沉着声问:“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有方法解除？”
　　 栖月是灵，灵天身对蛊虫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却也说不出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说，一旦说了，娘亲就会出事。那是一种蛊，无法可解，且内含剧毒。如果要强行让娘亲恢复记忆，蛊虫中的毒就会释放出来，娘亲就会被活活地毒死。栖月不能害娘亲，爹爹也不会。爹爹还是不要告诉娘亲那时候的事好……至少，现在不能……”
　　 苏恒静默了一会，拳头握得死紧，指甲在掌心留下几个月牙似的印记。
　　 良久，他听见自己低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