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喜欢你啊

第六十五章　我喜欢你啊
　　 霜晚戴好面具，换了身衣裳，便和苏恒一并出了王府。
　　 那一日他们在街上已是出尽风头，现在在都城内不认识苏恒的老百姓还真没有几个。
　　 无奈之下，苏恒打算用以前的老手段——易容。
　　霜晚想了想，道:“阿恒你还是别易容了。毕竟这个对你身体不好。我是知道易容的……那很难……”
　　 “可是……”苏恒有些犹豫，有些害怕，“可是那样对你毕竟不太好。”
　　  “没事啦！怎么说也是你更重要一些。”霜晚笑了笑，拉起苏恒的手，二话不说往集市跑去。
　　 这个时候，何必顾虑那么多呢？
　　 苏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拉着。这样的几乎毕竟不多……
　　 那一瞬间，苏恒觉得，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至少，她在身边，她在笑。
　　 岁月静好。
　　 霜晚一天逛下来，觉得楚国的集市和沉国也没什么不同，不免有些兴致缺缺。
　　 苏恒看出她的沮丧，笑道:“今日这儿的一处寺庙恰好办庙会，人很多，要不要去看看？”
　　 霜晚瞬间来了兴致，匆忙点头。
　　 庙会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啊……
　　 苏恒淡笑一声，也顾不得过路的少女大妈的暗送秋波，执起霜晚的手便走。
　　 霜晚看到那些颜神，心里十分不舒服……
　　  于是霜晚趁苏恒不注意，回过头，朝着那些路人偷偷扮了个鬼脸。
　　  苏恒带霜晚来的这个寺庙，人虽多，却并不喧闹，来来往往的人基本都很安静。低头走路，什么也不顾……
　　 霜晚听苏恒说，来这里的一般都是信徒，他们讲究礼节，静入静出，不会吵闹，即是交谈也是低声而言。
　　 苏恒带她来的庙，这是一个特立于繁华闹市中的佛门净地，寺门口人们排着长长的队，只为在那颗由整木雕琢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像前三叩大拜，以祈求平安。
　　 寺门口的一处石碑上刻着一个照壁醒目的红色“佛”字，字体铿锵有力。即使是心性狂野、豪放不羁之人，在此对佛的敬畏之情也会由然而生，心中的狂傲也会收敛。
　　 看着四周的人，人潮拥挤，好在还算舒适，并不难受……
　　 于是霜晚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寺庙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周围弥漫着香烟的味道，夹杂这寺庙独有的那种檀香。有些刺鼻，却也还算好闻。
　　 苏恒问霜晚是否要进去。霜晚愣了愣……
　　 要进去吗？
　　 她身上的罪孽已经洗不清了……
　　 看着观世音，看着各路神仙佛祖，被人参拜的那些神像……
　　 霜晚这样看着，却迈不开步子。
　　 神佛，容得下她这样的人吗？
　　 “要不要进去参拜？”苏恒开口道。
　　 进去……还是不进去？
　　 霜晚默默地回头看着苏恒:“阿恒。神佛能够包容我吗？我犯了那么多的错，害了那么多的人……以前栖月一直想让我带她去看看寺庙里面是什么样的，她说这种地方很干净……可我一直没有带她去……我这样不守信用，神佛能包容我吗？”
　　 苏恒一愣，掩去眼底的心疼，温柔一笑，摸摸霜晚的头，道:“自然是能的。你会说这话，说明你已知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错了，神佛自然会包容你，给予你赎罪的机会。”
　　 “赎罪？”霜晚怔怔地看着前方，“是啊……本该赎罪……可是……”
　　  苏恒瞳孔漆黑，看不出情绪。
　　 妄自菲薄可不好……
　　 “走吧。”霜晚执起苏恒的手，“带我进去看看。”
　　 “好。”
　　 柴门之内，信徒虔诚端坐，执佛珠一串，朗声念完《心经》一遍，即用手指拨过佛珠一颗。长长一串佛珠，全都拨完了，才拿起一枚桃木小梗，蘸一蘸朱砂，在黄纸关牒上点上一点。黄纸关牒上印着佛像，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圈，要用朱砂点遍这些小圈，真不知需多少时日。
　　 霜晚也忍不住被这样的气氛感染。
　　 她本是不信神佛的。
　　 可在这一瞬，霜晚突然信了。
　　 或许，神佛真的存在。
　　 排了长长的队，终于轮到霜晚时，她突然有些迷茫。
　　 神佛……真的能听到吗？
　　 “愣着做什么？”苏恒的声音响起，“好好许个愿吧。神佛会为你实现的。”
　　 “嗯。”也许是苏恒的话带给她莫名的心安，霜晚点了点头，默默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一愿逝者安矣。
　　 二愿佑亲友，平安喜乐。
　　 三、四愿佑阿恒，一世长安。
　　 愿阿恒……能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幸福一生。
　　 这是她所有的愿望。
　　 无关她自己，只是为别人。
　　 神佛啊……
　　 还望成全……
　　 霜晚起身，然后问苏恒:“你要不要许愿？”
　　 “不了。”苏恒淡淡笑道，“神佛已经实现了我的愿望了。”
　　 “什么？”
　　 “不告诉你。”
　　 三个愿望。
　　 第一希望能够再见她一次。
　　 第二愿他能够，多陪在她身边一会。
　　 第三愿霜晚，一世长安。
　　 最后一个，他相信神佛能够听到。
　　 他的阿晚，必会一世平安喜乐。
　　 “要回去，还是再看看？”苏恒道。
　　 霜晚环顾四周，道:“回去吧。”
　　 “这有一株梧桐很特殊，真的不要去看看？”
　　 “怎么特殊了？”
　　 “那株梧桐会开花。”苏恒神秘一笑。
　　 “梧桐会开花有什么奇怪的。”霜晚忍不住放一个白眼，“而且梧桐的花一点也不好看。”
　　 “树中花，你定然没见过。”苏恒说得信誓旦旦。
　　 霜晚来了兴致，树中花，的确难见。
　　 “那便去看看吧。”
　　 “好。”
　　 苏恒口中的这株梧桐，被这个寺庙的人奉为神物。
　　 因为这株梧桐的树干中有一个大洞，洞里开满了一种白色的花。
　　 它被人为是神佛对信徒的恩赐。
　　 所以每一个来这间寺庙的人，都会来看看这株梧桐。祈祷神佛保佑。
　　 霜晚看到了那株梧桐，自然也看到了梧桐中的小花。
　　 梧桐的年代看起来很久远，以至中间的空洞里堆积了许多泥土，使得那种小花得以生长。
　　 至于那种小花，霜晚没见过，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小花生长的树洞见到阳光的机会很少，但花朵却开得很好，生机勃勃，一朵一朵默默怒放着。
　　 也难怪会被当做神佛的恩赐。
　　 不过霜晚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一会，便拉着苏恒离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那种花并不好看，只是那颜色太过纯白无暇。
　　 那颜色太干净了。
　　 霜晚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拥有那种颜色了。
　　 不只是没办法，甚至没有了资格。
　　 她连给九哥送葬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
　　 她连为他披麻戴孝的资格都没有！
　　 自然那种纯白的眼色，便不属于她了。
　　 反而每次看到，她的眼睛都会隐隐刺痛。
　　 那颜色太干净了……
　　 霜晚已经，很久不穿白色的衣裳了……
　　 苏恒说她穿白色很好看，她只是淡淡一笑。
　　 阿恒，我不能再穿了。
　　 我没有那个资格。
　　 回到王府，霜晚整个人都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小腹有些疼，霜晚算了算日子，月事差不多就这今天了。
　　 不过她没好意思和苏恒说，便悄悄叫来侍女去给她拿月事带。
　　 可到底还是被苏恒知道了。
　　 苏恒眉目清冷地走进来，盯着霜晚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这些天，不要碰冷水。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出去玩。”
　　 霜晚默默地点了点头，躺在贵妃椅上，盖着锦被，目光沉寂。
　　 “阿晚。”苏恒突然叫她，十分笃定地说，“你不开心。”
　　 “嗯？”霜晚一愣，没想到苏恒会突然说这个。
　　 “为什么？告诉我。”苏恒俯身，定定地看着霜晚，全然不顾两人此时的姿态有多暧昧。
　　 霜晚微微红了脸，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没，没什么……”
　　 “阿晚。”苏恒的眼神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你无需对我隐瞒。”
　　 “真的没什么！阿恒你快起来。”霜晚推了推苏恒，却没推动。
　　 “阿晚。”苏恒笑了笑，有些苦涩，“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隐瞒？”
　　 “我……”
　　 “每一次我问你，你总是推说没事。可是阿晚，你太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你的开心与不开心，都那么清楚分明地写在你的眼睛里。”
　　 “……”
　　 “我每一次想靠近你一点，你就会后退一步。我好像永远也没办法接近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朋友，你却什么也不对我说。”
　　 “阿恒……”霜晚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颜，他写满了苦涩，看得她的心一阵疼痛。
　　 “阿晚……你为什么不开心？”苏恒伸手抚摸着霜晚的头发，掌心传来的温暖让他有些沉醉。
　　 “我都见不到你。”霜晚垂下眼帘，不敢去看苏恒，“自从来了楚国。我几乎见不到你。”
　　 “我知道你是楚国的端靖王，是重臣，公务繁忙。可是你也是阿恒，我的阿恒。”
　　 “我在这个楚国，谁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能说话。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我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你。每天晚上，我都会等你等到很晚才睡着。我知道每天晚上你都会来我房里看看，我很想睁开眼，可是我害怕那是梦。我怕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来过。”
　　 “阿恒……我真的，只有你了。”
　　 霜晚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阿恒……我只有你了……
　　 苏恒的眸子逐渐加深，然后他慢慢地低下头……
　　 霜晚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
　　 清泌清凉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她有点慌，紧紧的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
　　 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霜晚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苏恒。
　　 阿恒在……做什么？
　　 不要闹了啊！
　　 霜晚很想推开苏恒，却感觉自己好像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阿晚。闭上眼睛。”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
　　 霜晚莫名的就不想动了。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苏恒。
　　 可是总有点莫名的不甘。
　　 连反抗也没有。
　　 霜晚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然后默默地闭上眼睛……
　　 让她放纵一次。
　　 她的阿恒……
　　 一直是最完美的……
　　 我喜欢你啊……
　　 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