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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回去

月下残雪,浮世独行 杨三姐 2025-01-12 11:18
第七十六章 回去
  “你准备好马没有?”
   祁傲丰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腔怒火却又不好发作。只听得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备、好、了!”
   霜晚满意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祁傲丰总觉得若是摘下她脸上的面具,看到的一定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二人出了房间,却见影卫正围着祁傲丰牵来的马打圈圈。见他们出来,又刚忙上前对霜晚行了一礼:“公主。”
   霜晚摆摆手,问他:“那方才看什么呢?”
   影卫忙道:“属下只是看这两匹马是绝佳的品种,日行千里,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若论看马的好坏,影卫自然是强她许多。所以霜晚只是点点头,又道:“你可以离开了。”
   “啊?”影卫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要赶路,你跟着多有不便。有祁傲丰在明处就好,你可以同从前一样,在暗处跟着我二人便好。”
   “是!属下遵令!”影卫又行了一礼,飞身隐去。
   霜晚对祁傲丰点了点头,二人迅速翻身上马。
   待马蹄声远去,自屋后缓缓走出一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袍包裹着。他凝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驻足了许久,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站着。
   忽而,黑袍中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他们回都城了,要跟上吗?”
   许久,才听得黑袍中又响起一个声音,只是不是方才那男子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清脆,稍显稚嫩,但是听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空灵:“跟上去吧……”
   回楚国都城的进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过三日,便已见那巍峨的宫墙。
   霜晚坐在马上,看着那镀金雕花的红漆木门,心下踌躇,怎么也拉不动缰绳。
   她当初花了数月时间逃离这里,不曾想,竟只用了三日便又回到了这里。
   祁傲丰策着马奔到她的身边,侧首问到:“不进去吗?”
   霜晚面具下的脸显得波澜不惊,就连那眼神也是似古井无波,平静的有些骇人,她凝视着宫门,没有开口。
   祁傲丰看着霜晚,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
   良久,霜晚貌似平静地开口,只是那颤抖的声线出卖了她竭力维持的伪装:“他……在哪?”
   “你且先进宫。”祁傲丰避而不答。
   “在这宫墙中吗?”霜晚并不理会,又问道。
   “……是。”
   “出不来吗?”
   “他被囚禁了。”祁傲丰面不改色。忽而一抬头,瞥见高耸的宫墙之上,阁楼之中,立着一人。从他的角度看去,可辩出他正在看着他们。
   祁傲丰略略皱眉,随即低下头来,佯装没看见,可心里却已是鼓声大振。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心来,霜晚只是看着那朱漆大门发呆,并不曾有抬头的打算。
   须臾,祁傲丰似听得一声叹息,带着微微发颤的尾音,很轻,似羽毛轻轻飘落于水面,只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而后那涟漪便迅速散开去。只留下那羽毛,似有若无的证明着方才那一瞬间的支离破碎。
   他禁不住有些怔仲地偏头望去,却只见霜晚拉了缰绳,对他道一声:“走吧。”带我去见他,我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言罢,她已先走到前面去了,祁傲丰自后抬头望了望,高楼之上,已无方才那个人影……
   祁傲丰曾获楚王赦令,可随时入宫,故未有人敢加以阻拦。至于霜晚,旁人只当是祁傲丰的随侍,略略过问了一下便让他们过去了。
   不过霜晚又穿黑斗篷又戴面具的装扮,一路上还是引来不少宫娥内侍侧目相看,轻声议论。
   见他们走的又是楚王主事的,福宁殿,便更加好奇。
   有眼力略好些的宫娥看着霜晚,对同伴道:“那个穿黑斗篷的,是个女子。”
   其余宫娥俱是一惊:“女子?可她为何遮遮掩掩?”
   那个宫娥摇摇头,凝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都:“也许是因为貌丑,也许是因为……”
   同伴还在凝神听她的后半段,可那宫娥却先住了嘴,匆匆走开,口中道:“还是别管了,主子的事,知道的越多越不好!快些走吧!,若是耽误了时间,夫人怪罪下来,那就糟了!”
   众人心中一凛,也快步跟上。那位夫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祁傲丰带着霜晚去见楚王,因此前已有宫人前去通报,所以楚王早已端坐着等候他们。
   祁傲丰因身份特殊,无需向楚王行跪拜礼,故而他只是行了个平礼待他行完礼,却发现霜晚一动未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可霜晚并不看他,面具下的双眼,只是看着王座上的那个男子。
   他穿着玄色的朝服,虽已然三十出头,相貌却仍是如同二十七八的男子。乌发梳成精细的髻,头戴朝冠,面上含笑。看着十分温和和蔼。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微弯的眼里,是两道极锐利的目光,犹如寒冬夜雪,那目光所及之处,皆让人感受到一股自心底而生出的寒意。
   不怒而自威……
   他是天生的王者,拥有一切为君者所需的特性。一国之君的位置,舍之其谁?
   楚王嘴角笑容温和,对霜晚的无礼之举毫不介意:“这位姑娘看着眼熟得很……”
   霜晚淡淡道:“见过楚王。”
   他口里这样说,却仍是动也未动。祁傲丰见楚王神情并无不悦,稍放下心来,也就站到一旁,不再开口。
   “姑娘见了孤,为何不行礼?”楚王笑吟吟地问道。一双眼睛,带着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霜晚身上。
   “我非楚国人,无需向楚王您行跪拜之礼。”霜晚的语气仍是淡淡,似乎也没什么表情。
   楚王继续道:“即便是别国的使臣,见了孤也须像怀甫那样对孤行平礼。姑娘这话似乎说错了吧?”
   怀甫是祁傲丰的别名。他生性自由,并不曾给自己起过表字。却也未曾对怀甫这个称呼表现过不满。故而别人也就把怀甫当作他的表字,相熟的人都这样唤他。
   霜晚似乎勾唇笑了一下,然后就见她盯着楚王,字字道:“我的身份到了楚国,并不需要对楚王您行礼,而且楚王您也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吗?”
   楚王并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你脸上的面具孤认得,你是之前阿……苏恒身边的那个女子。”
   说着他笑了一下,亦回望霜晚的视线,口里吐出三个字:“慕容晚。”
   祁傲丰见霜晚面目冰冷,心下暗暗打鼓。苏恒这招棋,走得委实险了些……
   霜晚淡笑道:“我是慕容晚,也非慕容晚。我究竟是不是慕容晚,楚王您……还有元静公主,你们早便知道我到底是谁了,不是吗?”
   “慕容姑娘在说什么呢?孤怎么听不大明白?”
   祁傲丰也看出楚王在装傻,又想起这一切不过是个局,他不禁朝霜晚投去同情的目光。
   不过霜晚现在没功夫去观察祁傲丰,更遑论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只是盯着楚王含笑的,绵里藏针的脸,直直地望着,仿佛一定要楚王呈丢盔弃甲之势,不成则誓不罢休。
   “王上。”祁傲丰觉得现在的气氛诡异得很,简直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他觉得霜晚和楚王周身几乎都涌现出了强大的气场,群魔乱舞……哦不对,是狂风大作,稍有不慎他这个旁观者的小命可能就没了……所以他忍不住站出来做和事老,“大家都明白林霜……咳,慕容姑娘的真实身份。毕竟在这说出来不好,心里明白便罢,王上和慕容姑娘,二位便不要再逼迫了吧?”
   霜晚看祁傲丰一眼,点了点头。祁傲丰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看向楚王。
   楚王盯着霜晚看了一会,也缓缓点头。
   祁傲丰总算放下心来,又退到一旁,坐山观虎斗。
   开玩笑!这两人要是其中一个出了什么事,不说别人,苏恒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慕容姑娘是为苏恒而来?”既然达成共识,楚王也不再揪着不放。只见他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问道。
   霜晚顿了一会,坚定的眼神落在楚王眼里,只听得她重重地道出一个字:“是。”
   “他对你不义在先,你又何苦为他回来?”
   “他于我上尚有一丝执念,恩情未了,须得报之。”
   “何来执念?又何来恩情?”
   霜晚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我……我对他有执念。至于恩情,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说着,她突然笑了一下,问那坐在王座之上的男子:“楚王说,这一丝执念,该不该有呢?”
   “孤又怎知姑娘口中的这一丝执念,指的是什么呢?”楚王拂了拂衣袖,笑吟吟道,“救命之恩可为执念,仇大苦深也为执念,男女之爱亦为执念……世间执念千般万种,慕容姑娘的这丝执念,孤是局外人,又怎么能看得明白?”
   他的眼里似乎也终于含了笑,,只是目光依旧锐利,落在霜晚脸上。霜晚只觉得自己几乎无可遁形,所思所想皆被他看了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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