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嫁我可好？

第九十一章　嫁我可好？
　　 “阿念！”霜晚转身怒视刚刚走进来的念孤，大声质问，“他几时来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苏恒比你早一日到，说是要等你，我便让他先在这住下了。”念孤脚步未有停顿，走到霜晚对面的位置坐下，悠悠道，“我方才本想告诉你的，谁让你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全放到月初身上了。我都没机会告诉你。”
　　 霜晚额上隐隐有青筋跳动，太过专注，怪她咯？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其他人都坐着就她一个人站着有点丢面。有失她公主的风度，便也坐了下来。
　　 “那么，现在。”霜晚笑了一下，“告诉我月初的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长不大？”
　　 说完，霜晚就看见念孤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望向青琅，没开口。
　　 霜晚便也转头去看青琅。
　　 “公主为何突然问起月初？”青琅也笑了笑，但是那笑容也就比哭好看那么一点点。
　　 于是霜晚便将方才的事同青琅说了一遍，听罢，青琅习惯性地将鬓边的碎发拢至耳后。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霜晚下意识地看了念孤一眼，却见他面上平静，似古井无波，只有褐色的瞳孔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月初……”青琅顿了顿，开口道，“是城主捡回来的，他爹娘因为一时交不起税，被人打死，独留下月初一人。城主见月初可怜，便收留了他，捡回来时月初已经极度虚弱，好容易救回来了，却忘了从前的一切，便将城主认作了父亲。为月初诊治的大夫说，月初的身体落下了顽疾，活不过十五岁……只怕公主的美意，月初不能承受了。”
　　 霜晚虽有准备，却也没想到事情回是这样，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望着青琅。
　　 或许是因为她太相信二人，也或许是她天生缺根筋，总之念孤与青琅面色的僵硬，还有他们话里的不对劲，她都毫无怀疑。半点没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青琅说的这么简单。
　　 但是，霜晚没发现，不代表苏恒也没发现，不过他一贯冷静，虽然心中了然，但是面上也是淡淡，好似全不在意，只是坐在那优雅地品茶……
　　 “罢了罢了。”霜晚回过神后，不以为意地笑笑，好像不愿再提，“不说这个了，我跟你们说，方才月初与栖月在一块儿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又改口道：“其实也不能说是想起来，只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也是有趣，便想着同你们说一说。”
　　 苏恒淡笑着点头：“说来听听。”
　　 霜晚便开口道：“画面中我同我七哥出宫去玩，不巧与七哥走散了，那时我约莫七岁大吧，吓得一个人坐那哭。然后他就带着我去找七哥，找到七哥之后，也不知怎地，大概是七哥态度不大好，惹恼了他，他就说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就问我长大后要不要嫁给他。”
　　 说着霜晚笑起来:“你们猜怎么着？我竟然答应了。在七哥铁青着一张脸把我抱走的时候，我还冲他喊着我等他。”
　　 她话音落下，其余三人皆笑了起来。念孤道:“我竟不知你早已把自己许了人家。”
　　 霜晚嗔视于他:“那时候我不还小嘛！哪懂得那么多？”
　　 青琅在一旁道:“公主小时候，真是可爱得紧。”
　　 霜晚嘟着嘴道:“青琅，连你也取笑我。”
　　 青琅一边笑着说:“岂敢。”一边为霜晚倒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
　　 霜晚转头去看苏恒，却发现他笑的有些古怪。
　　 “喂喂，你怎么了？笑的这么不怀好意。”霜晚伸出手在苏恒面前晃了晃。
　　   苏恒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古怪的笑容:“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再见到那个男孩，你会嫁给他吗？”
　　 霜晚一愣，随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也算救了我一命。我向来一言九鼎，自然会嫁给他。”
　　 苏恒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说起来，我也救了你好几次。照你的说法，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以身相许”？”
　　 霜晚觉得苏恒又要开始捉弄她了，自己绝对斗不过他。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死，干脆先斗舒服了再死。于是便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你一个断袖，哪需要我一身相许呀！”
　　 话一出口霜晚就后悔了，一般只要说了苏恒是断袖，她的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霜晚想解释什么，却突然发现好像无从解释。只能冷汗满身地盯着苏恒。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苏恒笑了，刹那间，好似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灿烂的不要不要的。
　　 霜晚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突然，青琅站了起来，朝念孤微微欠身:“城主，妾身不放心月初，想去看看，便先行离开了。”
　　 “等等。”念孤叫住她，也站了起来，流光溢彩的眼眸带着似笑非笑目光在坐着的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才道，“我和你一起去。”
　　 “是。”青琅点头，待念孤走近，便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们还是不要在一旁瞎掺和的好。
　　 人一下都走了，看着苏恒如沐春风的笑容，霜晚顿时就底气不足了，低着头，只敢偶尔微微抬头偷瞄一眼苏恒的表情，又迅速移开视线。
　　 苏恒不动声色，笑着把霜晚一切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且不急，再耗一会，挫一挫这丫头的锐气，总有一天要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在下面的那个。
　　 这样想着，苏恒不由得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一幕正好被霜晚瞄到，她顿时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吹过，冷汗涔涔。
　　 静，如死一般的寂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霜晚越来越不安，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夺门而出的时候，苏恒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就看到苏恒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古怪的笑容。
　　 苏恒看着她，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然而这恰恰意味着没好事:“你可知他是谁？”
　　 霜晚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苏恒说的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霜晚一愣:“难道说你知道？”
　　 “当然。”苏恒撑着脑袋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就是我。”
　　 “骗谁啊！”霜晚嗤之以鼻，明显的不信。
　　 “真是我。”苏恒笑的自信满满，霜晚不由得想:莫不是真是苏恒？
　　 “我还记得，那日你穿着藕粉色的衣裙，不过因着前一日下过雨，你一路跌跌撞撞，上头已满是泥点子了。”苏恒淡淡地，无比肯定地说出了这个关键性的证据。
　　 霜晚回想了一下，发现那日她确实如苏恒所说，是这副打扮，不由得就心慌了，至于为什么要心慌，霜晚自己也不知道。
　　 脸有些热，想必已经红透了……
　　 苏恒见霜晚不说话了，心中了然，便轻笑着问她:“如何？”
　　 “什么如何？”深吸一口气，霜晚强迫自己不去想。觉得发挥自己的特长——耍赖！
　　 “要不要嫁给我？”苏恒淡淡笑道，眼中的温柔掩藏的很好。在霜晚看来，他就是一脸的运筹帷幄，高深莫测。
　　 “为什么要娶我？”霜晚觉得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苏恒，便也笑吟吟地反问。
　　 “你是沉国的公主，势力庞大。”苏恒淡淡地甩出这句话。
　　 “贪于权势。”
　　 “你很美，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肤浅。”
　　 霜晚将头扭向一边，似是不愿看见苏恒，心中有微微的疼痛，却又有那么一丝期待，期待他告诉她这些都是玩笑话。
　　 霜晚没有看到，在苏恒漆黑的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那些都是假的，他想娶她，仅仅因为她是林霜晚，是他的阿晚。
　　 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疼了会哭，开心了会笑。
　　 是那个，笑容狡黠的少女，犹豫不决，却是倔强执着。
　　 是那个，柔情似水的姑娘，笑容清浅，眼里淡淡哀伤。
　　 是他最爱的姑娘。
　　 “算了。”就在霜晚的心一点点地凉下去时，苏恒突然站起身，轻笑道，“不逗你了。小时候的话，又怎么能够当真呢？”
　　 失落。霜晚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阵失落，好像缺失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苏恒。”霜晚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霜晚走到她跟前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下，看着她。
　　 “如果……”霜晚抬起头，目光有些迷惘，“如果我答应嫁给你，你，你……”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地看见苏恒嘴角缓缓地溢出一抹极温柔极温柔的笑，目光里是淡淡的欣喜以及毋庸置疑的坚定。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仿若离她远去，满满天地之间，只听得他那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字字道: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