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还真是命中注定

老太太拍了拍顾强的肩膀，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她指着报纸上的一位姑娘说：“你看看，这姑娘模样不错，皮肤白皙，身材又高又瘦，现在不都说女孩子瘦最受欢迎么，我看着也是。胖的得有一百七八十斤的，连我这把老骨头都看不顺眼，更别说男人了。”

老太太说话间，目光转向那位媒婆王姨，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满：“现在社会上那么多男人因为色欲犯罪，也难怪。你看，漂亮的姑娘真是少，大街上要是真有一个漂亮姑娘晃悠着，别说男人，就连我们这些快要入土的老婆子看见了也高兴。漂亮就是赏心悦目，谁见了不喜欢啊。所以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是个漂亮点，能持家会过日子的姑娘，我就满足了。

主要是看小强，他喜欢比什么都重要。我之前那个儿媳妇倒是条件都不错，可惜不老实，总想着攀高枝过上好日子。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要是每个女人都能嫁给老板，那些女明星嫁给谁去？嫁给普通人，谁敢娶啊？”

老太太的笑声在屋内回荡，王姨也忍不住捂嘴跟着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轻轻地捅了捅顾强的肩膀，调侃道：“看看，你妈多有意思。怪不得西西（小孩名字）这么懂事，嘴巴又甜。我看明白了，这就是你们家的传统啊。要是再娶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儿，你们一家得羡慕死人了。”

顾强微笑着附和点头，但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轻松。他看着老太太递过来的相片，女孩长得确实不错，可年龄让他哭笑不得。他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关切地问：“妈，您看这个女孩您满意吗？”

老太太又瞄了一眼相片，坚定地说：“对，你眼光和妈一样，都好。你觉得也喜欢吗？”

顾强忍不住笑了，有些无奈地说：“妈，您看看人家才多大，85年的，刚二十来岁。我比人家大十好几岁呢。”

他本以为老太太没注意到岁数，好心提个醒，没想到老太太反而不高兴了，撇着嘴说：“你是个男人对吧，没缺胳膊少腿的，说话也利索，又不是窝囊没能耐，你就配不上个小的？”

顾强愣住了，看着老太太，摇头说：“妈，我没明白。”

老太太语气坚定：“现在外面都流行老少配，差二十岁三十岁的都有，你差啥不行？再说了，我也不是那挑事找茬的恶婆婆，她嫁过来我当自己亲闺女宠着。我听说现在女孩为了身材都不愿意生孩子，没孙子我也认了，咱们不是有西西嘛，这就得了。我就是死，到了地底下见了你爸你爷爷，他们也不会怪我。好歹留下一条根儿，所以她嫁过来不用她生孩子，她只要对西西好，对你好，我就同意。”

王姨听着老太太的话，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赞叹道：“大姐，您真是思想超前，如此开明的婆婆在这世上可是凤毛麟角啊。您真的是走在时代尖端的时尚老太太！”

顾强被这两位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实在想不通为何现今的社会，女性未婚被誉为‘资深美女单身贵族’，而男性未婚就遭人嘲讽‘娶不到媳妇’。虽说华夏五千年文化历史长河中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但他虽未拥有如此陈旧的阶级观念，也觉得男女地位之间的这种极端反差实在太大了。

他将照片推过去，语气有些无奈：“妈，这个女孩子绝对不行。我都快步入中年了，她还在花季年华。要是被拒绝了，我以后怎么还能在这小区抬得起头来？别说被别人指指点点了，我现在连份工作都没找到，还要依靠您的工资度日，我哪里有资本去娶她？”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半晌才抬起头，目光落在王姨身上，语气略显无奈：“那啥，你能帮我传个话吗？让那姑娘再等等，毕竟她才二十出头，不急着嫁人。给我预留两年的时间，我儿子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长相也不错，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有精神，像我这样！”

王姨显得有些为难，提议道：“要不，顾姐，您再考虑考虑其他的女孩子怎么样？这么多人选，总有一位既合适又能入得了您的法眼。这种预留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真是少见，别人家的姑娘可能不会愿意等。再说，等三五年，小强都四十了，那时候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还是个问题呢。”

老太太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她轻声说道：“那我再看看吧。”

她边说边缓缓翻动着手中的相册，相片一页页地翻过，每一张都承载着不同的期望。顾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说：“妈，王姨，你们先坐着，我去睡会儿，实在是太困了。”

话音刚落，他刚要站起身向房间走去，却被老太太从后面紧紧拉住了衣服。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等等，先看看这个。”

顾强感到头脑有些昏沉。虽然他在外面也混迹了半生，但对于女性，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不好色，尤其是那些画着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孩，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像面对一个妖精一样。他更喜欢那种朴实无华、自然大方的女性，那种能让人感到心里踏实、看着舒心的女人。可是这样的人他一直没有遇到。他曾去过不少婚姻介绍所，但那里的女人大多化妆过度，失去了本来的面目，让他看了一眼就提不起兴趣。所以，对于这些只知道赚钱的中介，他心中早已失望，只是陪着老太太开心开心，免得她不快乐。

但顾强现在也明白了，老太太是认真的，他无法再继续敷衍下去。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坐下，认真地看着老太太，将她递过来的照片推开。

他缓缓说道：“妈，我其实没有打算找对象。西西都上初中了，我也差不多熬过来了。她小时候，她妈妈刚离世的时候，您一直在照顾她。现在她也大了，十二岁了。我觉得家里有没有女人都无所谓，我一个人觉得特别自由。我不乐意找个女人回来，她能真心实意地对您好，对西西好吗？您不是总说后妈能有几个真心对待继子继女的吗？我要是找了人，到时候夹在中间难做，您也会不舒服的。”

老太太并未理会顾强的话，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手中的照片吸引。她坚定地说：“你就别来这套了。我不想管太多，但你现在这样下去显然不是个办法。家里如果没有女人，怎么能称得上是个完整的家呢？男人没有妻子，后半生怎么过得舒心？再说，只要她对你好，其他的都好说。西西已经大了，我身体还硬朗，完全可以照顾她。她自己也能独立，不是在寄宿学校吗？就让她在学校住着，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她和后妈之间的矛盾应该不会太大。关键看你怎么在中间协调调解，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难以解决的。”

顾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老太太那坚决的态度，只得把话咽回肚子里。

老太太指着相册中一张照片，对着王姨询问：“你看这个女孩靠谱吗？”

王姨身子微微前倾，细看了一眼照片后点头表示同意。

“顾姐，你真是眼光独到。你猜怎么着，我可不是随便说说。你拿着这张照片出去，过了前面那家乐福超市，就到了平安大街。那边有三条胡同，你去那儿打听打听，附近的老住户肯定都知道她。73年生的，和你们家小强年龄相差不多。关键是人家工作稳定，在派出所工作，还是个小领导，手下管着几个人，算是半个国家公务员，吃皇粮，你说她会失业吗？那可是一辈子的保障啊。”

老太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兴奋地说：“是啊，这么优秀的姑娘怎么还会找不到对象，跑到你那儿登记呢？”

王姨紧抿着嘴唇，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我得告诉你，这位姑娘唯一的问题是已经离过一次婚。虽然没孩子，但她的脾气确实有些大。毕竟作为一名民警，每天面对的压力和疲惫不言而喻，脾气大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她家里条件相当不错，有父有母，都是些不好惹的角色。尤其是她的母亲，可真不是吃素的。所以，了解这些情况的人，通常都不会轻易帮她介绍，生怕好心办坏事，反而惹上一身麻烦。”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照片，显然对这位姑娘有些喜欢。但她想到王姨刚才的话，又有些犹豫，她转向顾强说：“儿子啊，咱们挑选对象，不仅要看女方本人，丈母娘更是关键。如果她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即便你们结了婚，日后也可能面临离婚的风险。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咱们不能再有失误了。我们得更加谨慎，眼睛要擦亮了。算了，这个姑娘虽然不错，但我觉得可能不太合适。”

顾强并未发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就在老太太准备翻页的那一刻，电视突然换成了一个广告，画面“嗖”的一下亮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了顾强的眼睛，他不由得低下头去揉眼睛。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了即将被翻过的相片，一眼正好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他忽然大声喊道：“停！”

老太太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拧着眉头看向顾强。他迅速从老太太手中夺过相册，指着那一页上的女人，激动地看向同样一脸错愕的王姨，声音都开始颤抖。

他紧张地说：“这个女的，她叫万从茜，对吧？”

王姨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哦，你认识她啊？我们一般出于保护个人隐私的考虑，尤其是女方，都只写姓氏，不写全名。看来你们私下里可能有过接触。”

顾强的心情复杂难以言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分开的那位女警竟然会在这样不可思议的场合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而且还是因为相亲。他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老太太说：“妈，您不是想让我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吗？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太太愣住了，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子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了。她问道：“那你不怕西西受委屈吗？”

顾强满怀信心地回答：“妈，我给您找的这个儿媳妇，绝对是个贤惠的女人。别说是西西，就连您养的那只猫，她都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