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心事吐露

阳光明媚的日子，本应尽情享受。

但对叶阑珊来说，这般日子似乎与她无缘。已是连续半月，她天未亮便起身，开始了形体训练。而这训练的发起人，正是那冷酷无情的莫邪。甚至连用餐时，她都不得不顶着一个碗，而莫邪竟说，这是为了训练她的平稳，让她能够处变不惊。

哎呀，真是的！用顶碗来训练平稳，这难道不是杂技吗？

叶阑珊近来的饮食，可谓是奢华至极。不过，说她吃得不好也并非完全正确，其实她每天都享用着极为丰盛的佳肴。龟苓膏、阿胶、蜜汁、血燕，应有尽有，唯独缺少了肉类。每日还需沐浴五次，每次都要加入香气四溢的花瓣。莫邪真是，难道不知道浪费是可耻的吗？

但这样的奢华投入确实有其效果。原本就皮肤如雪的烟岚，经过这番精心的调养，每天都显得容光焕发，连发质都变得更加亮丽。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叶阑珊几乎沉浸在了莫邪改编的几首曲子中。莫邪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惊人。她原本就对青花瓷、风、紫檀香这些曲子情有独钟，觉得旋律美妙，能引发共鸣。但在莫邪的改编下，这些曲子的优美程度、空灵感、悠扬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他对曲子的精妙改变和复杂的手法，令人不得不赞叹。

俗话说，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些改编后的曲子，可能在过去只是单纯的好听，但现在，在莫邪的手下，不仅作曲人令人钦佩，弹奏者的技艺同样赢得了众人的敬仰。

“邪，计划有变动。皇甫安多变，生辰要提前七天。而他真正的生辰那天要去的地方，我们还在调查。”莫然换上了紧身的黑色杀手装，看来他即将出发执行任务。

在这个时空的这半个多月，叶阑珊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幸好，她一直相信着平行时空的存在。对她来说，这次穿越就像是到平行时空的一场旅行。或许，人死的那一日，她就会返回，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在这个时空中，整个大地被划分为五个国家。叶阑珊目前所处的国家，便是由皇甫麒统治的冰焰国，位于广袤领土的北部。冰焰国，名副其实，北靠北极边界，南临焰灭山，拥有卓越训练的军队，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而在其余四国中，有一国已因资源枯竭而荒废，另外两个国家分别是南宫止所治理的柔林国和宇文霸所领导的金池国。

“计划的提前调整对我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只要涉及皇甫安，总有变数。”莫邪说完，轻拍着双手，微带戏谑地对叶阑珊说，“看来这几天你就可以少受我这份‘疼爱’了。”

此时，叶阑珊正站在墙边，顶着一个碗进行形体训练。听到莫邪那暧昧的话语，她心神一动，那经烧制七七四十九天、珍贵无比的限量版青花瓷碗，竟然从头顶滑落，碎了个粉碎。

这是莫邪的诡计。在与叶阑珊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她对财物有着难以抑制的喜爱。便用这珍贵的碗作为训练工具，知道她会因惜物而倍加努力。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效果出奇的好。

但是，这一次的“功倍”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叶阑珊满是惶恐地望着莫邪，眼睛不敢眨一下，绝望中带着一丝期待地望向莫然，希望他能替自己求情。莫然刚张口欲言，却被莫邪那恶狠狠的眼神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那就绣吧，用苏绣手法。绣什么好呢？嗯，就绣一只鞋子吧，尺码就按莫然的来。”

叶阑珊心中叹息，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为了磨练她的大家闺秀气质，莫邪每天教她刺绣，细致到每一针每一线。而她，前世哪曾接触过如此繁复的手艺？那极细的线缝制成一朵花，仿佛要让她的双眼都筋疲力尽。

尽管心中极不情愿，叶阑珊还是乖乖返回了房间，开始了她的刺绣之旅。

叶阑珊刚离开，莫邪便与莫然展开了任务相关的讨论。“然，你觉得皇甫安这次的生辰会在哪里举行呢？”莫邪问道。

莫然一贯对这些复杂的事务不感兴趣，他更像一台效命的机器。“不清楚。”他简单回答。

莫邪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继续追问：“那么，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消除南宫止在主公府上的一名线人，名为林休。”莫然平静地回答。

“什么？林休？他是南宫止的人？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征询烟岚的意见？毕竟，林休曾救过她一次。”莫邪深知眼前的烟岚与真正的烟岚不同，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发现她并非恶人，反而像未染尘埃的白纸。

同时，莫邪也意识到，不管她是否真的是烟岚，关于杀掉林休的决定，他必须提醒莫然。毕竟，莫然对烟岚的感情是显而易见的，他还坚信着烟岚就是烟岚。

莫然冷淡地回应：“那不过是一场策划，她不会因此怪罪我。”

“那好吧，注意安全。”莫邪说完，莫然便利用轻功飞身而去。莫邪独自一人留在屋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这已成为他多年的习惯，始终如一。

策划，总是围绕着策划。没错，救下了烟岚，就等于救下了莫然，而救下莫然，也就是救了他自己。因为对莫然而言，烟岚的恩人就是他的恩人，而他与莫然自小一同成长，自然莫然的恩人也是他的恩人。

本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人，却意外成为了冰焰国内最强大的杀手组织——孔雀联盟两大顶尖杀手的恩人。这南宫止的人，调查得颇为精准，不愧是能被派遣到冰焰国的人物。

然而，谁又能预见，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物，将成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关键。

日出日落，这几日里，叶阑珊感到有些不解。莫邪安排给她的训练任务渐渐减少，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发挥作用的关键时刻。

莫邪为她精心设计了一套新衣，深知她对轻纱与绸缎的喜爱。他特别为她打造了一身紫白相间的仙裙，既不妨碍弹奏古筝又能展现她的飘逸之美。她的发髻简约而优雅，下半部分的秀发如流水般自然垂落，淡妆轻抹之下，更显得清丽脱俗，令宫中众女子黯然失色。

这个夜晚，星光穿透云层，显得分外耀眼。莫邪提着酒壶，将叶阑珊叫至醉生梦死的庭院。庭内桃花飘舞，莫邪身着红衣，叶阑珊裹在紫纱之中，二人共绘一幅绝美的画卷。

莫邪在叶阑珊面前放下一坛酒，自己先是一饮而尽半坛，借着酒意，对叶阑珊说道：“烟岚，你不是真的烟岚，对吗？今天我与你共饮，是因为我看得出来，莫然对你有情。”

叶阑珊虽不知莫邪此举究竟图谋何事，但她却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在醉意中，人们会卸下所有伪装，说出心底的话，不必顾忌那些繁杂的世俗。在醉酒的时刻，所有人都回归到最纯粹的状态。

她也接过酒坛，跟着饮了一大口。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叶阑珊明白莫邪并不是坏人，只是小小的坏心思时有出现。并且，她感受到了他对莫然的深厚情谊，虽然莫然未曾明言，但她知道，对莫然来说，莫邪同样重要。

“我的确不是烟岚。但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甚至不确定自己是谁，你会相信吗？”叶阑珊说这话时，竟有些悲伤。半个月来，身处一个没有任何现代电子产品、没有熟悉之人的陌生环境，仅有的陪伴是莫然和莫邪，以及这个稍有不慎就可能中毒的醉生梦死。

“我不信你无根无据，总得有个来历吧。嘖嘖嘖，把我当成什么，不视为朋友么？”莫邪边说边又饮下一口酒，“实话告诉你，这半个月与你相处，我感觉到了，你的真诚。”

“我和莫然，从小一起长大，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莫邪抬头仰望星空，回忆往昔，“我出身于次房，而莫然是正室所生的长子。自小无人看重我，只有莫然不同。他聪明伶俐，而我却偏爱邪门歪道，这更让人疏远我。他们都欺负我。”

“但有一天，莫家发生了大火，一切都被吞噬，我那从未给过我温暖的父亲、母亲，以及那些欺凌我的仆人，都死了，全都死于火海。哈哈，我亲眼目睹他们被火焰吞噬，全都没了。只有我和莫然幸存，被主公所救。”

“起初，我以为终于有人真心对我好，没想到，乐极生悲。” 莫邪说到这里，眉头紧锁。“当主公发现我在异端妖术上有天赋时，他便让我修习这些。我曾走火入魔，受过伤，甚至一度失明，才修炼成今日的媚眸和妖术。但我的意识始终清醒。从那时起，我只信任莫然。阑珊，你觉得莫然怎么样？”

叶阑珊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别小看我，毕竟我也是孔雀联盟排名第三的杀手。”

“嗯，其实你若不知道，我可能还会感到疑惑。没错，我是叶阑珊，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我不确定你是否能理解，这就像是你和莫然的意识互换了一样——莫然有着你的身体，你有着莫然的身体。而我，似乎与某人交换了。”

“我当然理解，毕竟我练习的是异端之术。”

叶阑珊听到这些，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急切地询问：“那你知道我是如何灵魂交换的吗？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去？”

“你所说的，应该是灵魂转移。”莫邪沉吟着，“在我研究异端术时，曾在最后一页见到过类似的记载，‘一命一灵，神古之法’。不过，我当时并未完全理解这些文字的含义，也就没有深究。”

叶阑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异端术？你能让我看看那本书吗？我恳求你，让我看看！”

“关于异端术的书籍，我不能给你。”莫邪摇了摇头，“在我修炼媚眸的过程中，按照主公的命令，已将其销毁。”

叶阑珊的希望犹如火花般迅速被熄灭，她只能无奈地抓起酒坛，一口接一口地饮下。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将她手中的酒坛拿走，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将嘴里的酒溅了出来。

莫邪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站起身来，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醉酒的模样。

叶阑珊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怎会如此轻信。她所与之饮酒的，乃是冰焰国第一杀手组织孔雀联盟的顶尖人物，怎会醉到胡言乱语。

她苦笑着，正当她要吐出莫邪弹入她口中的白色药丸时，却发现药丸已顺着食道滑下。她惊慌地扣着喉咙，试图将药丸吐出，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

她不得不转向刚刚拿走她酒坛的莫然，求助的目光中满是焦急。莫邪已经走开了。莫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寡言如他，虽不愿多话，却仍然解释了药丸的作用。

“这是醒肤丸，具有醒酒和养肤的功效，无需担心。”他淡淡地说。

“早说嘛。”叶阑珊漱了口酒，转头问莫然，“明天我和莫邪有任务要执行，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血令笺上已经指明由邪帮你，我不能插手，这是我们联盟的铁律。”莫然似乎在向叶阑珊阐述着联盟中的法则。

叶阑珊虽略感失望，但她心里还是希望莫然能陪伴在他们身边。在莫然的保护下，她总能感到一份特别的安心。

这半个多月来，叶阑珊确实经历了不少辛苦。尽管没有体力劳动，但莫邪的训练方式无疑独特且严苛。刺绣、塑形、弹筝、阅读、绘画——所有这些都是精神上的挑战，而且莫邪严禁她食用计划外的食物。每当莫然外出执行任务，回到醉生梦死时，他总会给她带回些糕点，稍解她的馋意。

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叶阑珊而言却意义非凡。自幼鲜有人关爱，父母早年离异，家人又因她是女孩而嫌弃她，莫然给予的这份温暖，虽未常言表，却深深铭刻在她心中。

然而明天，她将与莫邪一同出演节目，旨在赢得皇甫安的信任。尽管他们伪造了完美的身份，被识破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但万一真的身份暴露，可能无法避免一场生死劫难。

叶阑珊感到极度的恐惧。

莫然似乎能洞察她的所有念头，他难得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的头轻轻地靠近自己，温柔地说道：“别害怕，阑珊，我会在一旁守护你。”

就在那一刻，她不知是因为莫邪所给的醒肤丸还是其他原因，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