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琴键上的密码

林倩的配枪在江临川胸口三厘米处剧烈颤动，枪口硝烟与暗门内的霉味交织成刺鼻的漩涡。老式台灯的光晕里，那半枚染血警徽泛着诡异的铜绿色，边缘锯齿状的裂痕与父亲殉职报告里的证物照片完全吻合。
"三号码头爆炸案当晚，令尊用这把配枪打穿我的锁骨。"江临川解开第三颗衬衫纽扣，狰狞的旧伤像只干涸的血色眼睛，“他说这是北斗计划成员的烙印。”
暗门突然被气流冲开，腐臭的污水味裹挟着汽油味涌进来。林倩的瞳孔猛地收缩——七个星宿面具倒映在物证箱的青铜锁扣上，面具眼孔里透出的目光正穿透二十三年的时光。
"他们来了。"江临川突然扯过防尘罩罩住台灯，黑暗降临的刹那，林倩听见金属滑轮碾过木地板的声响，“第七个抽屉，快！”
物证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七个抽屉按照北斗七星排列。当林倩将染血的警徽碎片嵌入天枢位时，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震得墙灰簌簌而落。最底层的抽屉缓缓弹出，二十封蜡封档案在防潮纸里泛着霉斑。
"1998至2001年失踪儿童名单…"林倩的指尖擦过卷宗封面的钢印，突然停在某个熟悉的名字——杨美玲的女儿赫然在列，而登记照上的胎记位置与停尸房女尸完全一致。
江临川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颤抖着抽出最底层的胶片：“当年货舱里根本没有什么毒品，那些裹着防水布的箱子里…”
玻璃爆裂声打断了他的话，燃烧瓶的火焰顺着门缝窜进来。七个戴面具的身影在火光中分裂成扭曲的鬼影，为首者手中的霰弹枪已经上膛。
"带档案走！"江临川抄起桃木桌砸向暗门，百年老木在子弹扫射中炸成碎片。林倩将档案塞进防弹背心，翻滚着躲进乐池暗格时，一枚子弹擦过她耳际，在钢琴共鸣箱上凿出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琴弦震颤发出诡异的升C调，与父亲临终那通电话里的杂音完美重合。林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童年记忆如锋利的琴键割破迷雾——八岁生日那天，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钢琴上弹奏《月光》，说每个琴键都对应着滨江市的地下管网。
燃烧的幕布轰然倒塌，江临川拽着她跌进乐池密道。污水没过膝盖时，林倩摸到防空洞墙壁上的刻痕——七个北斗图案中，摇光星的位置被反复加深，旁边刻着1998.9.5。
"当年我们七个被烙上不同星位。"江临川的伤口在污水浸泡下泛着死白，"摇光负责在行动失败时销毁证据，而令尊给我的最终指令是…"他的声音突然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林倩的战术手电扫过水面，漂浮的玫红色指甲盖让她浑身发冷。这是杨美玲尸体上缺失的那片指甲，边缘还粘着黑胡桃木屑——和二十年前"木偶人"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木料。
暗流突然变得湍急，他们被冲进地下排水渠。江临川撞上生锈的铁栅栏时，别在腰间的老式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电流声，父亲沙哑的嘶吼刺破二十三年的时光：“摇光就位！重复，摇光就位！”
林倩的配枪猛地顶住江临川下颌：“当年是你按下起爆器？”
"是王局篡改了行动代码。"江临川扯开浸血的衬衫，锁骨下的陈旧枪伤旁有个新鲜的针孔，"他给我注射吐真剂，让所有人都以为令尊是叛徒。"他的指尖抚过排水管壁的刻痕，“但真正的秘密藏在…”
七个脚步声突然在排水渠尽头响起，星宿面具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林倩拽着江临川扑进岔道，腥臭的污水灌进鼻腔时，她摸到管壁某处凸起的金属——是嵌在水泥里的警用徽章，编号正是父亲殉职前的警号。
当林倩逆时针转动徽章时，暗门轰然开启。尘封的档案室映入眼帘，七个贴着封条的物证箱呈北斗七星排列。中央的解剖台上，覆盖白布的尸体右手垂落，泛青的指尖指着墙面的市政工程图。
"杨美玲…"林倩掀开白布的手僵在半空。尸体颈部缠绕着钢琴弦，勒痕与父亲笔记里"木偶人"案的作案手法完全一致。但更可怕的是，尸体后颈的北极星刺青正在福尔马林液体中微微卷曲，露出底下新鲜的烫伤——是摇光星的图案。
江临川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渍溅在物证箱封条上：“他们开始清理了…所有知道北斗计划的人…”
解剖室大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倩看见王局的霰弹枪管闪过冷光。她抱着档案滚进通风管道时，听见江临川的闷哼和肉体撞上玻璃的脆响。防毒面具滤芯里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那是藏在钢琴共鸣箱里的磁带正在运转：“…当第七颗星归位，去北极星的位置找真相…”
林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通风管尽头透进的月光里，滨江大剧院的穹顶正在夜色中闪烁，父亲常说的"北极星位置"，正是当年他们父女看《天鹅湖》的VIP包厢。
当她撬开包厢地板的暗格时，二十盒贴着星宿标签的磁带整齐排列。最底层的铁盒里，七枚染血的警徽拼成北斗七星，父亲的手写信在强光照射下显现字迹：“给二十年后的林倩，当你拼齐所有星位时，小心活着的人…”
剧场顶灯突然全部亮起，七个戴星宿面具的人影出现在不同楼层。林倩的子弹打碎水晶吊灯的瞬间，江临川染血的身影从二楼观众席跃下，手中霰弹枪的火光映亮了他后颈的烫伤——那根本不是摇光星，而是被灼烧过的天枢星图案。
"对不起…"江临川撞开安全通道的门，"王局给我做了整形手术，我才是北斗计划真正的天枢。"他的金丝眼镜在缠斗中碎裂，露出眼角狰狞的疤痕，“令尊当年让我假死，是为了…”
消音手枪的闷响打断了他的忏悔。江临川的胸膛绽开血花时，林倩看清了开枪者制服上的警号——正是档案里本该死于1998年爆炸案的缉毒警编号。
七个面具人同时摘下面具，二十年前的年轻面容在顶灯下泛着死尸般的青白。林倩的配枪挨个扫过那些熟悉的脸孔，最终停在王局手中的起爆器上。
"游戏该结束了。"王局用枪管推了推歪斜的警帽，“和你父亲一样，你也会成为因公殉职的烈士…”
林倩突然笑了。她扯开防弹背心，二十封档案的蜡封在高温中融化，显露出里面真正的文件——1998年儿童福利院的领养记录，七个被领养孩子的签名，正与眼前这些"亡者"的笔迹完美重合。
当第一个面具人扑上来时，包厢音响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月光奏鸣曲》。父亲提前设置的声波共振装置启动，剧场的玻璃穹顶开始龟裂。林倩在纷飞的玻璃雨中扣动扳机，子弹击碎王局手中的起爆器时，江临川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下安全气垫。
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顶，林倩在瓦砾堆里摸到半张烧焦的乐谱。血染的五线谱上，父亲用暗语标注的坐标指向滨江市档案馆地下三层。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江临川的金丝眼镜正挂在扭曲的钢筋上，镜片倒映着七个正在燃烧的物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