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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纸人引路

我做凶宅拍卖的那几年 酸葫芦 2025-02-24 20:38
方明远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恢复意识时,右手仍保持着攥拳的姿势。护士正在给邻床换药,碘伏棉球滚落托盘的声音让他想起祠堂里碰撞的翡翠戒指。掌心传来刺痛,那枚刻着生辰八字的翡翠戒指已深深嵌入皮肉,在无名指根部烙出青紫的环痕。
"醒了?"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光站在窗前,胸牌反射着冷光,"你同事在走廊昏睡两天了,倒是你…"他翻开病历本,“脑震荡伴多脏器出血,居然能醒这么快。”
方明远摸向锁骨处的胎记,那里结着层薄痂。阴司目的银光穿透病历本,他看见医生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藏青道袍,领口处绣着褪色的八卦纹。
"沈青梧在哪?"他猛地拽住对方手腕。医生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绕的朱砂绳——正是沈家祠堂里断裂的捆仙绳。
玻璃窗突然炸裂,夜风卷着槐树叶灌入病房。医生后撤半步甩开他的手,白大褂如蝉蜕般脱落,露出里面满是符咒的寿衣。方明远翻身滚下病床,输液架砸在刚才躺过的位置,钢制横梁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沈家人真是阴魂不散。"方明远扯掉手背的针头,血珠在瓷砖上画出北斗七星,“连鬼医都请得动?”
鬼医咧开嘴,口腔里没有舌头,只有团蠕动的红线:"青梧小姐让我带句话——子时三刻,城隍庙。"他突然捂住喉咙,红线从指缝间疯狂涌出,眨眼间就将自己裹成血茧。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方明远抓起鬼医脱下的白大褂套上。血茧中传出纸张摩擦的响动,他撕开表层红线的瞬间,数十个纸人如飞蛾扑出窗口。落在最后的纸人突然回头,描金眼线在月光下泛着磷光——正是林小曼失踪时穿的那套职业装。
"方先生!"值班护士推开门时,只看见摇晃的窗帘和满地红线。监控录像显示,317病房的病人凭空消失了十分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沾血的搪瓷盆。
子时的城隍庙浸在雨帘里,飞檐下的铜铃锈成了墨绿色。方明远蹲在石狮背后,看着手机里刚破解的翡翠戒指生辰八字——1928年七月初七,与沈月蓉投海的时间完全吻合。
"出来吧。"他对着空气开口,阴司目捕捉到供桌下蜷缩的纸人,“沈青梧让你带什么路?”
纸人缓缓抬头,林小曼的五官正在宣纸上晕染。它递来半截桃木剑,剑柄刻着"玄真观"三个字,断口处还沾着槐花酿的残渣。方明远伸手去接的瞬间,纸人突然自燃,灰烬在雨中拼成箭头指向庙后古井。
井沿的青苔有新鲜抓痕,方明远摸到片粉色美甲。当他探头查看时,井水突然翻涌出七个旋涡,每个旋涡中心都浮着翡翠戒指。阴司目刺痛加剧,他看见井底根本不是水面,而是沈家老宅那间坍塌的祠堂。
"跳。"身后传来虚弱的女声。沈青梧靠着残碑喘息,白发用朱砂绳草草束起,道袍上的血渍已经发黑,“戒指会带你去阵眼。”
方明远抓住她手腕,触感冰凉如井水:“你先解释清楚,为什么你的生辰八字在棺材上?”
"因为那是我十六岁的棺材。"沈青梧扯开衣领,心口的剑伤正在渗出黑气,"沈家女儿活不过二八年华,除非…"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槐花瓣,“找到替身。”
井水漫过脚踝时,方明远听见林小曼的呼救。七个翡翠戒指组成北斗阵,将他拽入水中的瞬间,他看见沈青梧在井口结印,白发被阴风吹散如招魂幡。
坠落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七秒。方明远砸在潮湿的砖地上,手机电筒照亮前方——这分明是沈家老宅的地下甬道,但两侧墙壁嵌满搪瓷盆,每个盆里都泡着具童尸。最靠近他的那具尸体突然睁眼,瞳孔是沈青梧的丹凤眼。
"大哥哥,玩捉迷藏吗?"童尸咧开嘴,槐树根从齿缝钻出,“找到小曼姐有奖励哦。”
方明远扯下颈间的艾草香囊,灰烬撒入最近的搪瓷盆。童尸发出尖叫,身体迅速腐化成白骨。阴司目银光所及之处,所有搪瓷盆开始震颤,盆底的生辰八字竟与翡翠戒指上的完全一致。
"你果然来了。"穿红旗袍的女人从甬道尽头飘来,溃烂的脸颊贴着喜字剪纸,“青梧那丫头居然用自己残魂做路标,真是姐妹情深。”
方明远握紧半截桃木剑:“七月初七的生辰,沈月蓉是你杀的第七个自己吧?”
女人身形骤滞,嫁衣上的并蒂莲渗出黑血:"不愧是阴司目,居然看破了轮回替身。"她突然掀开左袖,小臂上排列着七颗朱砂痣,“每颗痣代表一次献祭,青梧本该是第八颗…”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沈青梧的残魂从砖缝钻出,半透明的五指插入女人后心:"阿姐,你的时辰到了。"桃木剑碎片从四面八方聚拢,在女人尖啸声中拼成完整的七星剑。
方明远趁机冲向甬道深处,阴司目在黑暗中划出银痕。转过第七个弯时,他看见林小曼被倒吊在槐树根下,额头贴着褪色的童女献祭符。树下摆着七个洗契盆,每个盆中都盛着不同年份的槐花酿。
"方哥…快走…"林小曼的眼泪变成血珠,“她们要的是…呃!”
槐树根突然收紧,将她拖入树洞。方明远扑上去抓住她的脚踝,却被带进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间悬挂着数以百计的翡翠戒指,每枚戒指都连着根红线,最终汇聚到中央的青铜棺椁。
棺盖震动的刹那,方明远看清上面铸着的族徽——并蒂莲缠绕着北斗七星,正是沈青梧道袍上的纹样。林小曼被红线拽向棺椁,工作牌突然发光,显出隐藏的八卦图案。
"原来你才是阵眼!"方明远挥剑斩断红线。翡翠戒指如雨坠落,砸在地上变成纸灰。棺椁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沈青梧十六岁时的模样——穿着嫁衣,心口插着槐木钉。
溶洞开始坍塌,真正的沈青梧从虚空中跌落。她接住方明远抛来的翡翠戒指,毫不犹豫地按进自己心口的剑伤:“以魂为引,破!”
青铜棺椁炸成碎片,所有红线同时崩断。方明远拽着林小曼滚进钟乳石缝隙,看见沈青梧的残魂与嫁衣尸身融合。沈月蓉的尖啸化作实质音浪,震碎了整个地下空间。
再睁眼时,方明远躺在城隍庙的天井里。晨光穿透古槐枝叶,照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掌心里除了翡翠戒指,还有半片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符。林小曼在不远处昏迷,颈间槐花勒痕变成了朱砂痣。
手机突然震动,凶宅拍卖公司的内部邮件自动弹出:“霞溪路188号沈宅将于今日午时拆除,请所有员工…”
方明远翻身坐起,阴司目刺痛着望向东方。拆迁队的黄色机械已经包围老宅,而沈青梧的虚影正立在最高那台挖掘机上,嫁衣如血,白发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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