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方明远感觉血管里灌进了冰碴，银链绞入皮肉的剧痛中，沈青梧记忆里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1948年暴雨夜，两个襁褓被并排放在青铜八卦盘上，穿蟒纹寿衣的老者将翡翠戒指劈成两半；二十年前鼓浪屿老宅，奶奶抱着啼哭的婴孩撞破安家人布下的香灰阵，青铜罗盘在供桌上裂成六十四块…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方明远嘶吼着扯动银链，防波堤下的青铜板突然炸裂。翡翠粉末凝成上百条蟒蛇扑向海面，每条的七寸都拴着直播打赏的二维码。沈青梧的桃木剑在浪涛中划出敕令，剑锋所指处，三百盏河灯突然调转方向漂向引航塔。
小林开车撞开拦路的腐尸，挡风玻璃上的卦象突然渗出黑血。方明远摸出犀角香囊按在玻璃上，艾草灰混着防波堤的翡翠粉，在血污中显出一行小篆：“戌时生人，子时祭海。”
"安总在引航塔顶层！"小林哆嗦着调出行车记录仪视频，画面里安家高管正给客户分发翡翠吊坠，“说是开过光的护身符，但我看见他们在坠子背面刻生辰…”
沈青梧突然割破方明远指尖，将血珠弹向视频画面。当血珠碰到翡翠吊坠的瞬间，所有佩戴者的影子都脱离身体，顺着地缝钻进防波堤。方明远数着视频里的人数，后脊陡然发凉：“正好三百人！”
引航塔传来第二声钟响，子时的月光染上血锈色。方明远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变淡，银链上的镇魂印突然浮现金光。沈青梧拽着他冲向码头栈桥，桃木剑劈开拦路的青铜锁链时，海底红轿的帘子突然全部掀开。
"母亲！"沈青梧的惊呼被浪涛吞没。轿中端坐的尸骨抬起森白指骨，翡翠戒指在月光下投射出青铜蟒纹，正与方明远心口的印记重合。六十具换骨奴从海底浮出，腐烂的手掌抓着褪色的直播打赏凭证。
方明远突然扯开衬衫，将心口贴在防波堤裂缝处。青铜蟒纹与混凝土下的铭文咬合瞬间，他听见奶奶的声音混着潮声传来：“…当年沈家用双生女祭海，安家要重演换骨契，只有镇海童的心头血能破…”
沈青梧的银链突然绷直，拽着方明远撞向红轿。在即将触到轿帘的刹那，他抓起犀角香囊塞进尸骨手中。艾草灰遇到翡翠戒指炸出青烟，轿底突然浮现出潮汕"牵水藏"的镇海符——本该用童男童女头发编织的符咒，此刻却是用直播光纤拧成的。
"他们在用网络传煞气！"方明远踹开抓来的腐尸，手机业主群突然自动弹出直播界面。三百个客户在引航塔窗口机械挥手，每个人的瞳孔都映着青铜蟒纹，“安家把换骨契刻在通讯基站里！”
沈青梧咬破舌尖在剑身画出血符，桃木剑贯穿红轿顶棚的瞬间，防波堤下的青铜板全部浮出水面。方明远看见每块板上都刻着客户的名字，生辰八字处钉着浸血的5G芯片。海浪突然变成粘稠的血浆，裹着翡翠粉末的换骨奴爬上岸，指甲在地面刻出二维码图形。
"戌时三刻要到了！"小林突然指着手机尖叫。直播画面里，安总正将翡翠吊坠按在客户眉心，“现在进行压轴拍品’镇海红轿’的认主仪式…”
方明远感觉心口蟒纹开始蠕动，银链将他与沈青梧的影子缠成八卦图形。当子时的第三声钟声响起时，他抓起五帝钱按在沈青梧掌心：“借你的镇魂印开路，我要进引航塔的血祭阵！”
沈青梧反手割断他三根头发，在桃木剑上打了个死结：“这是沈家’借命绳’的禁术，子时过三刻前必须…”
她的话被海面炸开的浪花打断。红轿中的尸骨突然站起，翡翠戒指投射的光束在引航塔外墙上组成青铜蟒纹阵。方明远看见三百客户同时举起翡翠吊坠，每个人的天灵盖都钻出条半透明的蟒蛇。
"是生魂化煞！"沈青梧甩出银链缠住方明远的腰，“用犀角香烧了那些吊坠！”
方明远却冲向栈桥边的配电箱，扯出把浸满海盐的电线。当带电的铜丝缠上银链时，翡翠蟒纹阵突然闪烁起来。他朝着惊愕的沈青梧大喊：“现代煞气要用现代破法，还记得鼓浪屿别墅的电磁干扰吗？”
防波堤下的青铜板突然发出尖啸，五帝钱在沈青梧掌心疯狂震动。她瞬间领悟，桃木剑挑着带血的电线插进海水。高压电通过翡翠粉末导入青铜阵眼，三百条魂蟒同时抽搐着汽化。方明远趁机撞破引航塔侧门的符咒，腥臭的血雾中，他看见安总正将最后枚翡翠吊坠按向客户眉心。
"住手！"沈青梧的银链绞住安总手腕，“你们用直播打赏伪装换骨契，当真不怕…”
安总突然咧嘴一笑，扯开西装露出心口的青铜蟒纹："二十年前方阿婆偷走镇海童，害我们只能用活人养煞。现在三百生魂归位…"他猛地拽断银链，翡翠吊坠按在自己眉心，“该让真正的镇海童归位了！”
整个引航塔突然倾斜，方明远脚下的地板裂开大洞。在坠向血池的瞬间，他看见奶奶的虚影出现在红轿前，苍老的手指点在沈月蓉尸骨眉心：“远仔，破阵要斩亲缘！”
沈青梧的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裹着血符刺向方明远心口。他在下坠中看清剑身上用血写的生辰八字——正是庚帖上沈月蓉的忌日。防波堤外的红轿轰然炸裂，翡翠粉末混着艾草灰灌进塔内，在血池表面凝成奶奶常哼的闽南童谣：
“青铜蟒，翡翠棺，戌时生人莫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