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血祭

银链上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八卦纹路，方明远感觉心脏被浸在冰海深处。沈青梧颈后的镇魂印突然迸裂，朱砂混着血水沿着脊柱流淌，在道袍上洇出并蒂莲的轮廓。
"乾坤借法不是这么用的！"沈青梧反手扣住方明远手腕，桃木剑挑断银链的瞬间，防波堤下的青铜板突然炸响。三百盏河灯腾空而起，灯芯爆出翡翠色的火焰，将海面映得如同鬼蜮。
方明远踉跄着撞到锈蚀的导航桩，掌心被青铜蟒纹的棱角刺破。血珠滴落的刹那，海底红轿的帘子全部掀开，六十具换骨奴从浪涛中浮出，腐烂的指节抓着褪色的直播凭证。他忽然看清那些凭证上的日期——都是农历七月的戌日。
"安家在用活人填阵！"方明远拽起沈青梧冲向引航塔，“每个打赏过凶宅拍卖的客户，生辰都带戌时煞气！”
沈青梧甩出五帝钱击退追来的腐尸，铜钱嵌入换骨奴眉心时突然熔成铜水："他们在模仿沈家换骨契！"她扯开道袍内衬，露出心口淡青的蟒纹胎记，“当年母亲就是被…”
引航塔顶层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光束在雾霭中切割出青铜八卦的投影。方明远看见三百个身影在窗口机械挥手，每个人的瞳孔都泛着翡翠冷光。当第二声钟声响起时，他腰间的犀角香囊突然发烫，粗麻布缝线崩裂，露出里面半张潮汕镇海符。
"戌时三刻到！"沈青梧的桃木剑插进地面，剑柄处的北斗七星逐颗亮起，“用你的血激活镇海符！”
方明远咬破指尖按在符咒上，腥甜的血液突然变成墨绿色。防波堤裂缝中涌出粘稠海水，裹着翡翠粉末凝成蟒蛇形状。当蛇信即将舔到他手腕时，沈青梧突然割破自己掌心，将血抹在桃木剑的敕令纹上。
“天地为鉴，换骨归真！”
剑锋刺入蟒蛇七寸的瞬间，方明远听见奶奶哼唱的闽南童谣。血符在潮水中铺展开来，显出鼓浪屿别墅的地下室结构图——六十个红点正在向老码头移动，每个都对应着业主群里的凶宅客户。
"他们在用客户当人桩！"方明远抓住沈青梧的银链，“安家改了镇海局的阵眼方位！”
海浪突然变成血红色，换骨奴的腐肉簌簌掉落，露出内里翡翠雕琢的骨架。沈青梧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沈家禁术…他们怎么敢！"她扯下方明远的犀角香囊，将艾草灰撒向扑来的翡翠骨架，“用八卦镜照它们天灵盖！”
方明远摸出背包里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翡翠骨架后颈的烙印——正是安家拍卖公司的logo。当月光折射到镜面时，最近的三具骨架突然跪倒，翡翠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客户被种了生魂印！"沈青梧的银链绞碎跪地的骨架，“要破局必须找到…”
引航塔传来玻璃爆裂声，六十个身影同时跃出窗口。方明远举起八卦镜，看见下坠的人影后颈都闪着翡翠冷光。当第一具躯体砸在防波堤上时，飞溅的不是血花，而是混着香灰的符水。
"是稻草人替身！"沈青梧的桃木剑刺穿坠落的躯体，黄符从裂缝中飘出，“安家把客户生魂转移到…”
海底红轿突然浮出水面，轿帘无风自动。方明远看见沈月蓉的尸骨端坐其中，青白指骨上的翡翠戒指正在龟裂。当第一块翡翠碎片脱落时，他心口的蟒纹胎记突然灼痛，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现——暴雨夜的鼓浪屿别墅，奶奶将犀角香囊塞进襁褓，供桌上的青铜八卦盘裂成六十四块…
"镇海童的命格！"沈青梧突然拽住他衣领，“你才是真正的阵眼！”
方明远反手扣住她手腕，发现道袍下的皮肤布满鳞片状纹路："你们沈家当年用双生女祭海，现在又想拿我填阵？"他扯开衬衫，心口的蟒纹正在渗血，“从鼓浪屿案开始就是你布的局！”
沈青梧的桃木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剑锋没入三寸时，防波堤下的青铜板全部浮出水面。方明远看见每块板上都刻着客户姓名，生辰八字处钉着浸血的翡翠薄片，排列方式正是奶奶常画的潮汕牵水藏符咒。
"当年母亲被迫与安家联姻，换骨契本该由我承受。"沈青梧嘴角溢出血沫，剑柄处的北斗七星全部变成血色，“你奶奶偷换命格时，在我魂魄里种了破阵的引子…”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红轿中的尸骨突然站起。方明远手中的八卦镜剧烈震颤，镜面映出安总的身影——他正站在引航塔顶层的青铜八卦盘上，西装内衬绣满蟒纹，手里握着把浸满符水的鲁班尺。
"时辰到了！"安总的声音通过三百个手机扬声器同时炸响，“戌时生人，子时祭海！”
所有翡翠骨架突然扑向方明远，腐烂的指节抓向他心口的蟒纹。沈青梧的银链在此时缠住他脖颈，窒息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她道袍上的并蒂莲纹路正在渗血，与红轿尸骨的嫁衣图案完全重合。
"破阵要斩亲缘…"沈青梧的桃木剑贯穿他左肩，鲜血喷溅在银链上，“对不住了！”
剧痛让方明远清醒过来。他抓住刺入肩头的桃木剑，借着月光看清剑柄刻着的小篆——正是庚帖上沈月蓉的生辰。当他的血浸透铭文时，海底突然升起六十盏青铜河灯，每盏都罩着张人脸。
"客户生魂在灯里！"方明远忍着剧痛掰断剑尖，“用鲁班尺改风水局！”
沈青梧怔住的刹那，他撞开扑来的翡翠骨架，踩着防波堤裂缝跃向引航塔。腥咸的海风灌入口鼻，心口的蟒纹胎记开始蠕动，仿佛有活物要破皮而出。当安总的鲁班尺迎面劈来时，方明远突然扯开衬衫，将胎记暴露在月光下。
"你以为换个镇海童就能成事？"安总的笑声夹杂着海浪回声，“当年方阿婆偷走的…”
方明远突然将半枚翡翠戒指按在胎记上：“她偷走的是这个吧？”
胎记遇翡翠瞬间化作活蟒，顺着鲁班尺缠上安总手臂。引航塔顶的青铜八卦盘突然倾斜，六十盏河灯调转方向照向红轿。当沈月蓉的尸骨沐浴在灯光下时，方明远看见她指间的翡翠戒指完整如新——另半枚正在沈青梧心口发光。
"双生换骨，阴阳倒错！"沈青梧的银链绞住安总脖颈，“当年你用邪术拆散我父母…”
防波堤轰然崩塌，三百张褪色的直播凭证腾空而起，每张都浮现出客户生魂的面容。方明远抓住最近的青铜河灯，灯罩上的人脸突然开口：“戌时三刻，翡翠棺材…”
海面下传来沉闷的钟声，红轿炸裂成翡翠碎片。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阴云时，方明远看见六十具翡翠骨架正在融化，青铜板上的生辰八字逐个熄灭。沈青梧的桃木剑插在八卦盘中央，剑身浮现出潮汕牵水藏的镇海咒文。
"还没结束。"方明远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捡起安总掉落的鲁班尺。尺面阴刻的闽南渔港图正在渗血，某个标注"送肉粽"的码头位置，浮现出鼓浪屿别墅的经纬度。
沈青梧拽出刺入肩头的翡翠碎片：“安家在这二十年里…”
业主群突然弹出新消息，三百个客户同时发送定位。方明远点开地图，所有红点正在向鼓浪屿汇聚，组成个巨大的青铜蟒纹阵。